关羽久困麦城之时,诸葛瑾往见孙权,请缨招降关羽。孙权拿不定主意,立即召吕蒙计议。

吕蒙匆匆进了帐,问道。

“吴侯召臣,不知何事?”

孙权先示意吕蒙坐了,然后才开了口。

“吕爱卿,适才诸葛瑾来见孤,称关羽神勇,若能召归东吴,便可放马过江,逐鹿中原矣。爱卿以为如何?”

吕蒙一听,顿露兴奋之色。

“若得如此,乃东吴大幸也!不知吴侯意下如何?”

孙权听了,神色犹豫,不无忧虑地说。

“当初,孤遣诸葛瑾往荆州,欲与关羽结秦晋之好,关羽欺孤,甚是无礼!”

吕蒙听了,以为孙权不肯召降关羽,立即开了口。

“吴侯,今关羽身陷绝地,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呀!此时往召,若能归东吴,吴侯必将雄视天下矣!”

孙权听了,叹了口气。

“孤非不愿,只恐不能啦。今若能召归关羽,孤当不计前嫌,重结秦晋之好。但恐者,关羽不肯也!”

此时,孙权仍不甚有信心。

吕蒙听了,立即鼓动起来。

“吴侯既有此意,何不遣诸葛瑾一试呢?”

孙权听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点了点头。

关羽梦后,便一直为梦境困惑。次日,他给关平讲了夜来梦中之事。关平听了,也很困惑,问道。

“父亲从未有过麦城之誓?”

关羽听了,语气肯定,立即说。

“从未有过。”

关平听了,想了想,又提出了问题。

“为何是貂蝉提及此誓呢?父亲可曾见过貂蝉?”

关羽听了,点点头说。

“见过。”

关平一听,立即又问。

“那,父亲可曾与貂蝉有誓?”

关羽听了,轻轻摇着头,但仍在回忆。

关平见关羽摇头不止,又提出了一种假设。

“此次是在梦中,当年会否也在梦中呢?”

关羽听了,一下想起来了。

“对!当年诛了吕布,我便做了一个怪梦。”

关平听关羽说做了一个怪梦,连忙问。

“噢?甚么梦?”

关羽回忆起了当年的梦境。

梦中,关羽在帐中夜读兵书。

突然烛光摇曳不止,凄厉的“呜呜”声随即萦绕帐中。

关羽一惊,立即惊异四顾。

在惨惨阴风中,貂蝉款款飘入帐中。

关羽见了,大怒,指着貂蝉怒吼起来。

“何等大胆!敢夜闯我帐!”

貂蝉听了,不仅不怪不怒,反而嫣然而笑,柔声说道。

“将军休要动气。貂蝉今生,注定与今世英雄有缘,今我不嫁与将军,便死于将军。是嫁是死,全凭将军裁夺。”

关羽听了,立即正色道。

“我既不娶你,也不杀你,你且去吧!”

貂蝉听了,仍嫣然而笑道。

“我已说过,我注定与今世英雄有缘,我不嫁便死,已无处可去。”

此时,关羽已神色平静了,听了貂蝉之言,好言劝道。

“天下之大,去处甚多。我不愿娶你,也无由杀你,你且去吧!”

貂蝉听了,不再笑,郑重地对关羽说。

“将军不愿娶我,也不忍杀我,必对天盟誓方可。”

关羽听了,反倒觉得好笑,说道。

“我与你本无瓜葛,为何要对天盟誓?”

貂蝉听了,仍神色郑重地说。

“冥冥之事,不便道与将军。将军权当救我,盟誓一回,如何?”

关羽听了,心中暗想。

“我既不娶你,又不杀你,诸事不涉,盟誓一回又何妨?”

关羽想罢,对一直望着他的貂蝉说。

“也罢,我便盟誓一回,省得你再纠缠。我若娶你杀你,便绝于麦粒之城。”

貂蝉听了,郑重地点了点头说。

“好。将军之誓,不可轻忘!”

关羽听了,心中全然不当回事,说道。

“好。我已盟誓,你且去吧!”

貂蝉听了,却未即去,又开了口。

“好。貂蝉谢过将军!貂蝉行前,还有一事相求。”

关羽听了,又问。

“何事?”

貂蝉色平静地说。

“将军不忍杀貂蝉,便杀一下貂蝉之影子吧,以全貂蝉之愿。”

关羽一听,颇觉荒诞,问道。

“杀影子?”

貂蝉听了,点了点头道。

“对,仅杀影子。”

关羽听了,心中又想。

“平常行走,常踩他人之影子,却从未伤及他人。今貂蝉请杀影子,定不伤她,且遂了她之愿吧,省得她总不离去。”

关羽想到此,便答应了貂蝉。

“这倒无妨。不过,此事之后,你当即去,如何?”

貂蝉听了,点头道。

“好。一言为定。”

貂蝉应了。

关羽随即起身,拔出佩剑,在貂蝉的影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令关羽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剑刚从貂蝉影子上轻轻划过,立即听到了“砰”然倒地的声音!

关羽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貂蝉已倒在地上,身首分离。

关羽回忆完梦境,神色平静地说。

“因是一梦,貂蝉也非我所杀,日久便将此梦忘了。”

关平听了,却面带疑色道。

“父亲梦中,曾言及‘麦粒之城’。今正身陷麦城,恐有不祥啊!”

关羽听了,笑了起来。

“梦中之事,岂可为凭?我儿休要狐疑。”

关平听了,也笑了笑,但脸上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日间,关羽正在察看右臂箭伤。

虽然崩裂不久,但裂口已愈合。

关羽试着去按箭伤处,并不见疼痛。关羽顿时露出了喜色。

“华神医之药,的确非凡!”

关羽心中赞道,又挥起了手,且越挥越快,越挥越猛,仍动止自如。关羽禁不住喜形于色。

“好!我创口已愈,东吴鼠辈,其奈我何?”

关羽高兴地想着。

这时,关平神色痛苦地匆匆进来,又匆匆向内屋跑去。

关羽见了,有些诧异。他停止挥臂,又穿好衣服。

不久,关平便从内屋出来了。

关羽看着关平,关平面色异常。关羽急忙关切地问。

“我儿面色青黄,可是病了?”

关平听了,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孩儿无病,只是肚子微感不适。”

关羽一听,更为关切,忙问。

“可是冒肚?”

此时,关平仍捂住隐隐作痛的肚子,点了点头说。

“有点儿。”

关羽听了,顿现急色,忙问。

“可知为何?”

关平正要回答,又忍不住赶紧住内屋跑。

关羽见状,顿生焦虑,情不自禁地踱了起来。

片刻之后,关平又从内屋出来了。

关羽一见,急忙问。

“我儿冒肚不已,可知为何?”

关平肚子仍痛,但他却佯作无事,随口道。

“恐是吃了麻苕所致,父亲勿忧。”

关羽不知麻苕,一听更急,忙问。

“何谓麻苕?为何至此?”

关平见关羽急切如此,连忙解释。

“父亲勿忧。麻苕即苎麻之根,其状如苕。此地之民,逢灾便挖来充饥。”

关羽听了,仍神情急切,急忙又说。

“既如此,为何冒肚?”

关平见关羽仍情急不安,解释道。

“据此地之民讲,麻苕性极凉,食之必冒肚。然只须停食,冒肚即不治而愈。”

关羽这才放心了些,又问。

“食麻苕者,都有何人?”

关平见问,只好据实以告。

“我军缺粮,除父亲未食,其余将士皆食。”

关羽一听,大惊道。

“今我深陷孤城,援军未至,尽皆病倒,如何可以?”

关平听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

“今军中无粮,又值隆冬,不食麻苕,便无可食之物。父亲匆忧……”

关平刚说到此,腹中便一阵“哗哗”乱响。他又赶紧向内屋跑。

关羽见了,神情一下凝重起来,心中颇为焦虑。

“今我深陷重围,将士却尽皆如此,其情岂不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