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听了,笑了笑说。

“昭公之言,若以常理论之,无可厚非。然我久观云长,已知其性。今取荆州,时机已成,昭公不必过虑。”

吕蒙说完,自信而退。

帐中,华佗将最后一件器具从开水盆中捞起,晾在一边。又拿起已晾干的尖刀,才对身边的小校说。

“将水泼了,用盆来接血。”

华佗说完,拿着尖刀来到关羽身边,轻声嘱咐关羽。

“我将下手了,将军勿惊。”

关羽听了,笑道。

“我非世间俗子,岂惧痛哉?神医且任便医治!”

关羽说完,又伸手举棋。

华佗手拿尖刀,对着乌紫的伤口下了刀。

小校双手捧盆接着。

乌黑的血,一阵紧似一阵地滴入盆中。

关羽满脸汗流如注。但他神色平静,眉头不皱,正专注地下着棋。

但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滴在关羽面前的棋盘中和棋子上。

马良神色惊异,不时看看关羽。

马良拿棋的手,犹犹豫豫,禁不住微微颤抖。

关平在一旁注视着,虽神色平静,脸上却在不断冒汗。

廖化看着关羽,又惊讶又敬佩。

其余众将见了,无不惊骇。

华佗神色专注地动着手术。

血,一阵紧似一阵地滴入盆中。

关羽背后的绿袍已湿。

关羽仍满脸汗流如注。但他神色平静,眉头不皱,仍在专注地下棋。

他面前的棋盘与棋子,几乎被滴下的汗全湿了。

马良在低头看棋。

马良面前的棋盘上,也有汗珠滴下。

关平神色平静,汗也少了,但目中含着泪。

廖化双手合十,举头向天,仿佛在祈祷。

众将有人还在惊骇地看着,有人已背过身去。

华佗转身来到案前,换了一把刀,又走近关羽,小声嘱咐关羽。

“我将刮骨了。将军休惊!”

关羽听了,回头笑道。

“神医任便医治,不必担心。”

关羽说完,又回头专心下棋。

这时,“嘎滋嘎滋”的刮骨声响起,一阵一阵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随着刮骨用力,华佗的眉毛和身手都在抖动。

华佗背上的衣服,此时也湿了一片。

关羽背后的绿袍尽湿,不少地方已贴在身上。

关羽仍满脸汗流如注。但他仍神色平静,眉头不皱,继续专注地下棋。

他面前的棋盘与棋子,被滴下的汗全湿了,有一两处还积了少许汗液。

马良仍低着头。

马良背上的衣服也被汗湿了一大片。

马良拿棋的手在抖。

随着每一声刮响,马良的身子便随着微微抽搐。

关平神色仍平静,泪水却在默默地流着。

廖化仍双手合十,举头向天,仍像在祈祷。

众将全都背过了身。人人背上的衣服都已汗湿。每一次刮声,都使他们颤抖!

吕蒙领令回到陆口营中,仍神色兴奋,踌躇满志。

此时,吕蒙的表侄一副村夫打扮进了帐,开口报告道。

“表叔,侄儿奉命过江,探知关羽沿江设了烽火台。”

吕蒙闻报大惊,忙问。

“甚么?此前并无烽火台呀?”

侄儿听了,答道。

“皆为新建,此前皆无。”

吕蒙听了,神色立即严峻起来,低头踱步沉思着。

“沿江有了烽火台,我一动兵,关羽便知,还如何偷袭荆州?”

吕蒙踱着,想着,一筹莫展。

关羽帐中,刮骨声终于停了。

华佗直起身,出了口粗气。

盆中,已接了不少血。此时,只偶尔有血滴入。

关羽头上脸上的汗也少了。

他还是神色平静,眉头不皱地专注下棋。

关平已面露喜色。

华佗在专心致至地缝合伤口。

关羽仍在神情专注地下棋。

关平与众人都神色平静了,尽皆看着华佗缝合。

华佗再次直起身,出了口长气,才开口道。

“将军,好了。”

关羽听了,神色轻松地反问了一声。

“好了?”

华佗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

关羽这时站起身,试着挥了挥右臂,竟十分自如。

关羽大喜,立即向华佗道谢。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关平见关羽挥臂自如,十分兴奋地说。

“父亲挥臂自如,孩儿总算放心了!”

众人见了,也兴奋地说。

“是啊。君侯如此,我等总算放心了!”

关羽此时也欣喜不已,笑了起来。

“此臂伸舒如故,并无痛矣!”

关羽说完,向华佗抱拳一揖。

“先生真神医也!”

华佗赶紧扶住,目露崇敬之情,难抑激动地说。

“华某从医一生,从未见过此情。将军真天神也!真天神也!”

马良与众将也尽皆兴奋,一齐拱手道。

“君侯真天神也!”

关羽听了,抚髯大笑,高兴地大喊。

“摆酒!”

江边,吕蒙神色严峻,在隔江遥望。

江对岸高处,有座烽火台。

吕蒙身边,表侄在向他报告。

“表叔,对岸烽火台,每隔二三十里便有一座,一直连到荆州。”

吕蒙听了,回过头问。

“每座烽火台上,有多少将士守卫?”

表侄见问,忙答。

“侄儿不敢近察,只能远观,大约五十人左右。”

吕蒙听了,沉思起来。

“如此看来,我一有动静,消息便立刻报到了荆州。这关羽,确实不简单啦!”

吕蒙沉思着,神色抑郁地转过身,低头离开了江岸。

帐中,华佗在向关羽告辞。他叮嘱关羽道。

“将军,您之箭伤虽治,然弩箭之毒在体内浸**已久,不易速除,仍须倍加爱护才是啊!”

关羽听了,立即问道。

“如何爱护,请神医指教!”

华佗关切地说。

“将军体内,毒性未尽,且失血较多,须静养百日。百日之后,方可痊愈。”

关羽听了华佗之言,一愣,然后又问。

“可有其他?”

华佗立即说。

“有,且最要紧。”

关羽一听,急忙问。

“何事?”

华佗忧虑地叮嘱道。

“将军万万不可动怒呀!怒气触发,箭创崩裂,后果堪忧啊!”

华佗情急地叮嘱,关羽听了,沉默了。

关平听了,却急了起来。

“神医,若箭创崩裂,当如何?”

华佗道。

“我适才留与将军之药,只救得箭创崩裂之急,难令其愈。若须痊愈,仍当静养百日。”

关平一听,十分忧虑,忙说。

“如此,岂不是周而复始?”

华佗听了,点了点头说。

“故百日之内,最好静养,以免遗患。”

关羽与众人听了,尽皆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