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九百四十章

荆俊伟的奥迪车打头,后面依次是黄汉祥的奥迪和范如霜的道奇车,一气儿就奔到他的工作室去了。

路上他已经打了电话通知,等三辆车到了之后,二楼的一帮闲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剩下两个略略有身份的,也是见他们来了之后,主动远远地坐到了一边。

黄汉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上次来他就带了俩警卫没暴露身份,那时这儿闹哄哄的,虽然大家猜到了他是大人物,却也没怎么在意,可眼下则不同了。

“有些什么字儿啊?”他笑着看荆俊伟。

荆俊伟转身去保险箱里取字画,顺便不忘记给陈太忠递个眼色,意思是你给我过来啊。

陈太忠愣一下,反应过来了,这是荆俊伟想让自己借着递字画的时候,把荆老那幅夹带到中间,到时候黄汉祥翻到的时候,心里就有谱了——显然,这是一种比较委婉的暗示方式,在比较高层次的场合合用。

不过,陈太忠可是个比较有主见的主儿,他承认,要是按荆俊伟的方式,那是最为稳妥的,可这么藏着掖着,是不是也有点见外啊?不管怎么说,人家黄汉祥感觉还是比较痛快的| 人。

“对了荆总,我临出来的时候,荆老还要我捎了一幅字儿呢,”他拉开手包,将卷轴取了出来。那卷轴还拿个桃红色锦袋套着。

黄汉祥也知道,估计话头子就在这幅字儿上了,闻言一笑,主动开口要了,“哈哈,荆老的新作?那是要先看看了。”

等到他将卷轴打开一看,就呆在那里了。题跋处赫然写着“书贺黄兄XX……”地字样,虽然他对那四个字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可总是知道,这是人家荆老写给自家老爹的。

再看看时间,还是前几日的,黄汉祥心里就清楚了,这还真的是人家荆以远的新作,荆老收山他是早知道的了,眼下这份儿人情给了老爹。那也是一份诚意啊。

“哈,这字儿不错,”黄汉祥看一眼陈太忠,眼神有点怪怪地,“小陈也是有心的人啊,居然准备了这么一份儿礼物。”

范如霜听到这里也坐不住了,不顾身份站起身子转悠到黄汉祥身后,看了两眼。斜眼看一眼陈太忠,眼中地神情煞是复杂。

“说实话,这是荆老知道我来北京,临时给我的,”陈太忠禁不住这两位那怪怪的眼神,笑着解释。“真的,不是我专门要的……”

“好了,你不用说了,”黄汉祥一抬手,笑嘻嘻地打断了他的话,“老爷子见到这字儿肯定高兴,不过……这‘杖看南雪’是什么意思啊?”

荆紫菱听到这里,“哏儿”地一声笑出了声,接着就将来历如此如此地讲了一遍,说到最后。兀自不忘补充一句。“黄伯伯可别告诉黄爷爷啊。”

说实话,黄汉祥一开始。还真有一点不喜欢陈太忠这一手,因为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算计了,虽然这字肯定能让老爷子开心,但是他赏识陈太忠,是赏识此人身上的一点锐气,却不想看到此人也变得蝇营狗苟起来——最起码不能改变得太过突兀吧?

可见,若是按照荆俊伟设计地桥段来展示这幅字儿,效果会如何那是可想而知,还好陈太忠对黄某人的身份确实没有什么畏惧,坦坦荡荡地行事,才不至于太过被动。

随着荆紫菱叽叽喳喳地解释,黄汉祥就明白了,这字儿是荆以远自愿写的,尤其是一个倾城美女毫无心机、眉开眼笑地说典故,纵然黄某人老则老矣,但总不妨碍其欣赏、感受一下青春的气息吧?

陈太忠这次带了荆紫菱来,还真是起到了奇效。

于是,黄汉祥心头那点芥蒂,登时就不翼而飞了,笑着点点头,“好好,小紫菱不让说,那我就不说,咱们让你黄爷爷猜……这总成了吧?哈哈!”

“嗯,那黄伯伯你睡觉去吧,我也要睡了,”荆紫菱一边说着,一边就捂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中午不睡个十来分钟,很难受的。”

“好好,你敢撵我,我记住你了!”黄汉祥脸一沉,站了起来,接着又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啊,真是的……”

看着他手执锦袋,笑嘻嘻上车扬长而去,范如霜转身看看陈太忠,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才苦笑一声,“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你要是连黄汉祥都见不到,我告诉你,有意义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反问一句。

他这句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真的煞是刻薄,将官场地无情赤luo裸地展现了出来,搁给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没准就要挂不住了——其实这叫某人的本色演出。

范如霜听到这话,也略略地有点尴尬,她倒不是受不了这种无情,而是类似这种话,通常是她说别人的。

眼下,被比自己年纪小、职位低的人说出来,偏偏人家说的时候还是跟她说地时候一样:本质上都是为了对方好,才有如此冷酷的言语,这让范董事长怎么平衡得了?

可是,陈太忠为了她,准备了这么一份礼物,也不能说不够用心,想到这个,范如霜无奈地摇摇头,旋即一笑,“呵呵,这是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多给凤凰投一点资,就什么都有了,”陈太忠笑着答她,“我在意的还是成绩,跟你一样啊。”

你是冲政绩,我是维持权威。能一样吗?范如霜无声地笑笑,本不待解释什么了,可是下一刻她又怔一下:若是能搭上黄老这条线,岂不是……或许还能向上走走?

这下,她的心就有点乱了,还好,荆紫菱闹着要睡觉去了。一时也没人注意她,不过。天才美*女地一句话还是让她听得一怔,“太忠哥,等有空了,咱们去要昨天的钱。”

陈太忠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还待说什么,奥迪车已经远去了,倒是范如霜走了过来。“怎么,昨天她上场打牌了?”

“不是,说好要分她一半的,结果……”他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这家伙还当真了,郁闷啊。”

这是双簧吗?范如霜略一思索,就摇头压下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小陈没必要这么搞。而且以其身份,也犯不着玩这种小把戏。

事实上,她也想知道,陈太忠做出了什么样的让步,“上午你跟南宫毛毛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一分钱没要。要他留两成,退回去八成……”陈太忠耸耸肩膀摊摊手,将事情解说一遍,到最后不无遗憾地摇摇头,“偏忘了答应了她一份儿。”

“呀,今天小紫菱出地力还不小呢,”范如霜一听缓缓地点头,自中午吃饭地时候起,她一直在冷眼旁观,自是看出了荆紫菱起到的微妙作用。而且她能确定。黄汉祥很喜欢这丫头。

其实,像这么漂亮聪慧又活泼地女孩。谁能不生出点怜爱之情呢?范董都有心替儿子韩刚撮合一下了,只是人家是陈太忠的人,容不得她打什么主意。

“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她笑一声,“想要出国?”

“她想做企业家,”陈太忠笑了,带一点怜爱,却又带一点无奈的笑容。

“回头补给她吧,”范如霜淡淡地说了一句,心说你会补给她,我也会适当地照顾她一下的,这点小钱眼下也没必要纠缠……

这“小钱”还真的没必要纠缠,下午南宫毛毛再次造访,这次却是直接拎着现金来了,“太忠啊,你害惨我了,孙姐差点撕了我……这是一百六十万,零头我抹了还不成?你一定得收下。”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还真有一点匪夷所思,心说你还真把这钱还回去了?小伙子不错嘛,做事很讲究啊。

当然,想归想,他还不能那么说,说不得只能笑着摇摇头,“这是小看人吗?上午你帮了那么大忙,要不你收了吧?”

“我倒是想收,可是我得敢呢?”南宫毛毛苦笑一声,上午陈太忠话里的意思,他早就听明白了,当时就觉得,此人做事大气,同时隐隐也有点心动。

可是,他能做的也只有“动动心”而已,做为靠信誉吃饭地人,他深知声名扫地的后果,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掉的。

而且,动谁的钱也就算了,动孙姐的钱,那后果实在是堪忧啊,更别说邵总还随时可能找上小陈,到时候怕是想不穿帮都难。

“求你别害我了,昨天你赢了,孙姐就甩给我二十万,今天再拿你五十八万,其中甩给老阴十万,剩下的这点,务求您收了啊,”南宫毛毛非常清楚,什么时候该充好汉,什么时候该下软蛋。

他不住地向陈太忠拱手作揖,“孙姐说了,下午要来看呢,看我把事情办好了没有,我说太忠,不待这么玩儿人的,我没把你家孩子丢井里吧?”

第九百四十章 黄老有请

听到南宫毛毛这话,陈太忠还真地有点惊讶了,“不是吧,我正要出去呢,北京的事儿完了,我要四下转转,然后就回去了。”

“中午你能约出来黄汉祥,孙姐是使了劲儿的啊,”南宫毛毛看着他,“给个面子啊,太忠……”

原来,上午他被陈太忠把卡退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的孙姐,孙姐一听就火大了,“我说南宫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吧?就算你丢得起这份儿,我也丢不起这人啊。”

“这么着,他答应给你的我不管。他退给我地,你给我送回去,”孙姐真地恼了,“咱这圈子的面子,还轮不到天南的人来扫!”

“好好,我马上办,”南宫毛毛也没话说了。隔着电话就点头哈腰了,当然。他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苦衷,以免对方觉得是自己在作梗,那就大不妙了,“不过我说孙姐啊,这家伙真的挺吊的,您也知道啊……”

孙姐当然知道陈某人吊得很,昨天牌局散了他们几个还在说呢。不过别人不爽,她却是没这种感觉——这是我找地人,嗯,挺涨面子的。

听到南宫毛毛这么说,她略一迟疑,又发问了,“对了,他这次来北京。是要办什么事儿,对不对?你帮他搭把手……”

南宫毛毛本来就打算帮陈太忠说说好话呢——年少有为地英雄豪杰,又是豪爽人物,谁也愿意结交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得了孙姐的机宜,少不得认真地关说一下。阴京华一听,孙家小丫头都发话了,南宫又点给他十万现金,这就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自是要极力帮衬此事。

阴总心里透亮地,在外人眼里他能结交上通天人物,实在了不得地,可是真是核心圈子里的人想为难他,基本上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地事儿。

正经是做得麻利点儿,还能卖孙家小丫头一个人情。虽然人家未必就记得这人情了。可是真有那不及不就的尴尬时候,别人不记得。他自己不会说啊?

所幸地是,黄汉祥中午还真不是很忙,所以,阴京华终于不辱使命,成功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解说到这里,南宫毛毛不无得意地看着陈太忠,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看看,你得等孙姐来吧?

“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陈太忠的回答,挺符合他的期待,不过下一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钱我拿走了,嗯,我记得欠她一个人情,这总可以了吧……你让让,我着急去北海划船呢。”

南宫毛毛好悬没被他气得喷出血来,想去北海划船啥时候不行?下午人家孙姐要来看你呢,多难得的一个机会啊?

而且,你丫的口气也太吊了一点吧,欠孙姐一个人情?人家那人情,恐怕你欠起来都费劲儿啊,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欠别人人情的!

他想是这么想的,可是看到陈太忠拎了装钱地皮箱向外走,一时还不敢就这么拦住,人都是有各自的气质的,而眼下这厮的气质,绝对是目空一切的那种。

还好,他不肯拦,总有人会适时出现,陈太忠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大门开启,孙姐带着四五个人昂然走了进来。

“咦?小陈……你这是去哪儿啊?”孙姐见到他,登时愕然止步。

“去给女朋友送钱,顺便去北海划船,看看白塔什么地,”陈太忠晃晃手上的皮箱,“可是谢谢孙姐厚爱了。”

“都是自家人,客气个什么劲儿啊?”孙姐笑一声,豪爽之气不输男儿,“是你该得的……怎么样,最近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挺顺利,就要回了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其实也挺欣赏这女人,可惜的是,丫实在是太难看了一点,要不然也能做个朋友——陈某人的眼界还没恢复到仙界时的水准,不过近来坐卧花丛,庸俗脂粉已经不能入他的眼了,更何况是如此骇人的芳容?

“不用这么着急,”孙姐笑着摆摆手,浑然不以为意,径直走到大厅的沙发边儿上坐下了,“多呆几天吧?给你介绍几个地方玩玩儿?”

“单位事儿多,忙不过来,”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这么说吧,孙姐有什么事儿直说,我看你是痛快人,我也不喜欢玩儿虚的。”

“有个朋友,想去澳门玩玩儿,你见过地,就是邵国立,”孙姐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也喜欢陈太忠这种直来直去地性子,“他希望能请你一起过去玩玩,我有点不待见他,不过他张嘴了,我也就来问问。”

她的话是这么说地,可是绝对不能这么简单地理解,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也扯不开,比如说陈某人和凤凰市的王宏伟局长。

“这个……我怕是没时间,”陈太忠摇摇头,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是一点都不肯买账,说穿了,其实谁都没欠谁的,说那么多干什么?

“这样吧……”孙姐沉吟一下,似是要提出什么条件来,却不防陈太忠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荆紫菱。

“那个……”陈太忠还待解释,自己或者要晚一点去的时候,荆紫菱已经在那边嘟囔上了,“太忠哥,去不了北海了。”

“呀,你倒知道了?”陈太忠心里一时惊讶无比,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孙姐,丑女人却是瞪着小眯眯眼,不解地望着他。

“黄伯伯要我下午去他家,还有哥哥和你……”荆紫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的样子,“咱们买点什么礼物好?”

难怪她不开心,来北京几天了,就没好好地玩过,每次总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断游兴。

“没办法了,有老辈人招呼着去他家呢,不好意思啊,”陈太忠搁了电话,冲孙姐一摊手,苦笑一声,“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别的事儿倒是没了,”孙姐一听说,人家不情愿去陪邵国立,也就没话可说了,刚要起身就走,眼一斜看到了南宫毛毛,“南宫经理也在啊?”

岂止南宫经理在?范如霜还在呢,下一刻,范董事长从楼梯上走下来,出现在了大厅里。

倒是陈太忠见人多了,打个招呼就转身扬长而去了。

敢情,黄汉祥一回家,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拿着喷壶给花浇水呢,人老了就是这样,贪生怕死不瞌睡,他见状马上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一样送上去了,黄老一见就精神起来了,“这小荆还记得给我写这么一幅字儿,嗯,不错……”

他这边说着,秘书就很有眼色地拿过了放大镜和老花镜,供老首长把玩欣赏,“这家伙的字儿有点变化啊,不过,这个‘杖看南雪’……是个什么讲究呢?北京这是北边儿啊。”

秘书侧头看看黄汉祥,黄总很无辜地一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那位见状,二话不说就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两分钟后,秘书就走了进来,满脸的笑意,“呵呵,老首长,这个杖看南雪,是荆老调侃您呢……”

黄老呆呆地听完解释,哭笑不得地一拍桌子,“这个家伙,他白头了是身子骨儿不行,我还没白呢……小周,设计个好词儿,咱们回敬他一下,我写!”

您那是染黑的,秘书笑嘻嘻地点点头,转身又出去打电话了,黄老这才看看自己的儿子,“我说,这字儿你是怎么搞到的?”

黄汉祥自然知道,自家老爹心里明白着呢,少不得将这点事情一一解说一下,甚至还不忘说一下天南省电解铝项目在争取立项。

“啧,倒也难为他们了,”黄老一听,摇头笑笑,“天南的事情,我的态度你知道,不过人家找的是你,倒是把小荆家那俩小孩儿喊来我见见吧,礼数总得讲……嗯,还有那个小家伙……”

(晚上还有更新,这个月更了不少了,大家月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