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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复印一份,说什么送不送的?”归晨生自忖,自己将陈太忠招惹到这种地步,再说什么好话也没意恩了,所以他拿起文件袋站起身,笑眯眯地冲在座的诸位点点头,“好了,我有事先告辞了。”

陈太忠见他离开,也笑眯眯地站起身,“没脸呆了,好不容易给贫困的北崇跑点意向,没想到市政府里的人,吃相这么难看,告辞了……”

李强本来想出声阻止的,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禁不住有点脸热一这话里明着骂的是归晨生,但去……何尝不是在指责自己和江锋,为了阳州而牺牲了北崇的利益?

政府工作难做,就难做在这里了,做市长的要全盘考虑,但是下面有县区觉得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就要叫苦甚至拍桌子尤其阳州这个地方民风彪悍,愣头青干部并不少见,他们倒是未必都明着硬顶,但是有了情绪,工作中可以恶心上面的手段也不少。

像这退耕还林,就是典型的例子,李强做为大市长,全市通盘考虑,真的错了吗?放你陈太忠在这个位子上,你也一定会把权力收到市里,这才是合格的市长。

不过退耕还林的事里,李市长有个小小的心结,陈区长不是捡漏或者钻空子,抢在别人前面拿到了项目,而是大家都无能为力&l;无-错&g;小说,市里都不敢考虑的情况下,人家硬生生地要回来的一一其间搭了多少人情,那也是不用说的。

这个时候,阳州市让北崇区承受损失,这就有点不合适,虽然李市长在之前就说过,要陈某人帮阳州也争取一下。

“徐区长你…”江锋看到徐瑞麟果断地站起身,跟着陈太忠走向门口,忙不迭开口挽留一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儿?两个市长找你们区政府谈话,你们居然集体离开?

徐区长头也不回,就当是没听见一样,一来是他对今天的事儿不满,二来是…,其实他心里,对李强就非常地不满一一周庆是你的人吧?

看姓周做的那点事儿,不但跟麻老二称兄道弟,我儿子的案子,至今没有进展,倒是莫名其妙地弄出一个李进山一李进山是东北人吗?

李市长也知道,此人就是i了儿子的副区长,所以他今天就没跟徐区长说一个字。

看到这位不停步,李强也不为己甚,而是出声点将,“白凤鸣同志,你留步……我占用你五分钟时间。”

尼玛,我招谁惹谁了?听到此话,白区长还真的不好就这么走了,他本来就是肚里做文章的主儿,虽然是铁下心思跟新区长走了,但也不愿意开罪李市长。

幸亏是徐区长在前面做了表率,他借着收纸笔为掩护,慢了半拍之后有样学样,不成想李市长直接点名道姓,并且表明只说五分钟,这时候他再走的话,实在就太不给市长面子了。

看着他悻悻地回转,李市长心里一点欣慰都没有,堂堂的一个大市长,叫一个小小的副区长留步,还得限定时间一一丢人丢到这一步,会为此欣慰?

这五分钟,李强浪费了足足有一分半钟,沉吟良久之后,他才轻唷一声,“你们区长很看重你,要珍惜机会好好干……你还年轻。”

您这是在说反话吧?白区长心里暗叹,我紧跟陈区长这不假,但这里是恒北,不是天南也不是京,城,要说跟着陈太忠能前途无量……,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不过,他也不着急回答,而是拿出手机看一眼,犹豫半分钟之后,才轻叹一口气,“他是否看重我,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你别指望我说什么实情出来,我知道你的看重,是因为刚才“十个亿”那三个字,我承认有一点点冲动,所以你才会认为我是陈区长的i党,但是非要说废话的话,我倒不介意慢慢拖过这五分钟。

“哦,他不是对这个项目无所谓吗?”李市长却也不着急,慢吞吞地跟他拉家常,好像那应承下来的时间限制根本不存在一般。

“陈区长跟我们去了京城之后,我们根本就见不着他的面,他不是在跑项目,就是在跑项目的路上……,”白区长面无表情地回答。

似乎他并没有认为,自己说得很煽情,“偶尔一个电话,就是限我们多长时间去什么地方,那边早就安排好了,但是我们赶去的时候,陈区长已经去了下一个地方,关于这一点,相信……,徐区长比我的体会更深。”

这话不假,徐瑞麟后来跟南宫毛毛打交道,以及去普林斯公司送样本,陈太忠都不在场,白凤鸣这话就是说了一您以为我是陈区长的心腹,那未必啊,老徐或者”…是更令区长放心的人。

这话要放在北崇说,那真的是鬼才相信,谁不知道白某人彻底地投靠了新区长?但是眼下白区长急于脱身,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一我最多算个诱导,根本就没有明说。

“退耕还的……我知道是徐区长提出来的,”李强才不会被一些小暗示混淆了注意力,“那你这个主管工业和建设的副区长,又提出了些计么建议?”

“我提出修建水泥厂、板材厂和饲料加工厂…,“等现代化工业企业,”白凤鸣并不隐瞒自己的主张

电厂不是我的建议,不能冒领领导的创意,就不说了吧。

“这个水泥厂,意义很深远,目前国家在大力发展基础设施建设,而北崇西庄一带的石山,石头品质极高,而且该地交通便利,乡镇公路直接建在山边……”

“嗯嗯,水泥厂很有必要,”李强不得不打断了他的发言小子,我给你五分钟,不是让你这么磨蹭的,“你们的会议纪要,我看过,我都知道卷烟厂那个项目,是你提出来的,陈太忠划,给徐瑞麟了。”

“这个真不是区长划过去的,事先我就问过徐区长,农业方面有什么是可以通过工业手段加工成初级产品的,”白凤鸣马上表示,我不在乎这点儿,“他跟我说北崇的烟叶不错,还跟我详细地讲解一下加工手段。其实我们北崇是有手工炮制烟叶的作坊的,不过…”

这货的嘴皮也太碎了一点吧,李强先是感慨一下,然后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只给了他五分钟,我说,不带这么算计市长的,“行了打住,你怎么跟他推荐油页岩的,为什么会议纪要上没有体现?”

“油页岩不是我推荐的”白凤鸣着急了,立马声明一句,然后他才干笑一声,“我说一句话,可能您不相信,这是陈区长自己发现的。

“他发现的?”李强哈哈地干笑两声,“这个现象值得我们深思啊咱们阳州这么多干部,守着油页岩几十年不知道,小陈单枪匹马一个人,一来就知道了……这是干部素质的问题呢还是市领导的智商问题?”

你不要尝试欺骗市领导的智商,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我说要追究你的责任了吗?

“真是陈区长发现的,他在临云调查了两天,回来的时候,因为是下雨天,汽车半夜抛锚在路上,还跟闪金的村民发生了点纠纷,这些情况,闪金派出所的同志们可以作证。”

“然后他说,自己是众的老爹,是这一次吧?”江锋忍不住发问了,这两天时间,他全部的心恩都放在了解退耕还林的事情上了,所以他对北崇的新区长,也有一定了解。

“是这一次,”白凤鸣点点头,他虽然的肚子里做事的,但是关键时候也豁得出来,“第二天我找他要钱,他拿给我油页岩样品,还要我在区长办公会保密……因为省内省外竞争对手太多,北崇底子薄也输不起,第三天是区长办公会,我派人带样品往北,京走。”

说到这里,白区长的眼睛有些微微地发红,“区长办公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也都知道,陈区长能定下心来开会,我也不说了,我只想强调一点,在傍晚时分,宁沪书记和近江秘书长因为关心我们,直接闯进了我们的会议室……,”

“结果大家很惊讶地发吧……陈区长根本不认识秘书长,但就是这么一个新区长,他在认识市委秘书长之前,亲自在临云这山旮旯里找到了油页岩一一大家都熟视无睹的油石,这样的区长,我是服气的,相信大多数北崇人也是服气的。”

“口奇,”李强并不知道这样的内幕,听到这里也禁不住叹口气,“小陈……,果然是个做事的,沉得下去。”

“这个……,市长,六分钟了,”白凤鸣i拖活拖地,总算拖过了这艰难的五分钟,装疯卖傻、煽情加八卦的,总算是扛过了这段考验,他指一指自己的手机,怯生生地表示,“回区里就一辆车,租的阳运公司的依维柯,晚上回去,还有总结会。”

可是李市长敢随意糟蹋时间,这五分钟的期限,也是一切尽在掌控,有点弹性不足为奇,于是他随意地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槁这午油页岩,陈太忠已经筹集了多少钱?你不要跟市里敷衍……直说了吧,赵海峰要下了。”赵海峰要下,也轮不到我吧?白凤鸣太清楚阳州的局面了,背景深hou的人海了去啦,他白某人精于算计,在陈赵冲突的时候,就考虑过自己上进一步的可能。

但是考虑的结果是:不可能,太危险了,不努力的话,肯定得不到,努力的话,可能适得其反,换句话说就是一这不是他能惦记的。

尤其是这一个星期,赵区长那儿可能出了点问题,但是白区长已经义无反顾地跟着大区长去北,京了,想留在阳州活动都难了,那么现在他也就更不想瞎想了。

自打铁下心思跟了陈区长,白凤鸣已经为自己设计了一条线路、走黄家线路。

陈区长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北崇阳州恒北什么的,都扯淡了,只要一门心恩跟着陈区长走,只说眼下就能落些实惠。

至于将来的事儿,谁说的清楚呢?陈区长哪怕上调中央,我白某人只要立场坚定,难道就不能跟着往上走吗?

人活一世,事业有所小成的时候,最怕就是漫无目的丧失希望一有希望就有动力。

出于这样的考虑,又猜到这该是李市长的最终目的,他沉吟一下,略略轻点一句,“陈区长筹到的钱,全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

搁给一般人来听,这尼玛不是一句屁话吗?但是李强和江锋都不是一般人,二者闻言,齐齐地轻吸一口气。

白凤鸣顾不得他们怎么想心说最后一个问题我回答了,迈腿就向屋外走去,不成想江锋在他身后高声问一句“那就是你说的十个亿?”

白区长内心挣扎半天,终于是回头看他一眼,“十个亿不一定有三四个亿差不多,是能投资在别的领域的,不仅仅是油页岩…”江市长,您还有什么想法,联系徐区长吧。”

他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但是面对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李市长和江市长是再无下嘴的兴趣,好半天之后,江市长轻唷一声“有吹牛的嫌疑。”

“这个嫌疑我不能赌,不方便赌”李市长淡淡地扫他一眼,“我劝你也别这么想,我是认真地建议。”

江市长是李市长的人,但不是嫡系,属于收编的那种,换句话说是基本可靠,不过这也足够了,不管是谁,去外地做个市长,总要收拢一些可靠的人来做事,这是必须的,但是绝对可靠哪里

有那么多花椒面儿可撒?

“我只是觉得,这个…”白凤鸣,有夸大其词的嫌疑,”托陈区长的福,江市长终于记住了此人的人名不是每一个副区长,都值得副市长记住的。

“他要是夸大其词,那倒是,…好事了,”李强重重地叹口气,声音也减至低不可闻,心里同时恨恨地骂一句:这个该i的归晨生。

白凤鸣走出宾馆之后,发现陈徐二位区长正站在依维柯旁边,合着他们进去也才二十来分钟,秘书之类的根本还在吃饭

市长们跟区长们谈话,那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谈完的。

见他走过来,这二位也不说话,就这么点、点头,白区长却是害怕区长心生罅隙,于是解释一句,“问了一下,我跑的项目和筹款情况。

“呵呵,”陈太忠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白区长能主动解释,这就足够了,至于说解释的内容,他并不在意。

没过两分钟,李红星带着杨局长和几个秘书下来了,看到领导们早早等在车外,自己却是还在房间里吃饭,大家都觉得有点赧然。

“好了,上车,”陈太忠带头走上车,往座位上一坐,“都辛苦了,尽快回去,大家各回各家……,走了一个星期。”

回到北崇就是七点出头了,陈区长下车回家之后,吩咐廖大宝给北崇宾馆打电话,点了两个菜,自己则是打开电视,看起新闻来。

七八分钟后,有门铃响起,区长正说这菜来得倒是不慢,不成想小廖走出去之后,领进来的是白凤鸣。

白区长一手抬个小罐,一手拎了一盒两瓶装的沪州老窖,“门口饭店做的坛子鸡,知道你也没命……弄点热乎的。”

他才坐下,北崇宾馆就把菜送了过来,两荤两素再加一个坛子鸡,倒也够吃了,小廖将酒倒满之后,很有眼力地走人了。

“唉,欺人太甚啊,”白区长叹口气,端起酒杯来跟区长碰一下,“还是跟区长喝酒自在。”

“无所谓,见得多了,”陈太忠抿一口酒,伸筷子夹菜,一副饿极了的样子。

两人吃了一阵之后,白凤鸣才轻声问一句,“接下来这个油页岩,怎么处理?”

这是他心里的一桩大齤事,其实交出去的资料,真的是无所谓他不会认为很可惜。

那种资料陈区长收集得虽然很费劲儿,但别人一旦知道,油页岩的项目可高达上百亿元的话,收集这些东西,也就是几天的功夫。

他拿不准的,是陈区长对油页岩项目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这才是令他坐卧不安的。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问呢”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吩咐交资料,老白二话不说就把资料交了出来,而且并不多问,他可不认为对方一直会憋下去。

“舍不得啊,”白区长笑一笑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我是想知道,接下来油页岩的项目,咱能不能自己去争取?”

在他的印象中,离了自家区长的支持,恒北省想要拿下油页岩项目,简直是做梦,那么,省里你争取省里的我北崇争取自家的,到时候省里争取不下来,而我北崇偏偏争取下来了一且看这一记耳光是多么地响亮和销魂。

嘿,老白你这血性…,嗯,我喜欢年轻的区长暗暗点头,要不说这阳州人骨子里就有反抗精神,这话一点都不假,区区的一个副区长,就敢惦记抽省里耳光他不知道的是白区长已经认为,自家领导并不在意跟省里领导抗衡。

“这个事情,我有安排,”陈太忠微微一笑“他们想争就争去……咱手上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油页岩电厂先搞起来。”

“嗯,也是,”白凤鸣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现在对某人的信任,基本上都上升到崇拜了,一听说区长有安排,登时将这份纠结丢到了脑后,“最近就找几个合适建电厂的地点……到时候还要请您拍板。”

“哦,”陈太忠微微点头,他本来想说我放心你,本地人选的地方,我这外地人也懒得多琢磨了,不过念及老白最近跟自己的距离,是在急促地接近中,就觉得适当地保持距离也是不错的,否则的话没准要对老白的心性产生影响,不利于他的成长。

所以他没接这个话茬,而是笑一笑,“接下来,大家可就都要忙了,周四周五区委有会,下周就是乡镇的十五届人大会了。”

“这……还真是忙i个人,”白凤鸣苦笑一声,这次人大不比以往,是换届呢,于是他端起酒杯,吱儿地一声喝光,“吃得也差不多了,回去再把手上的事儿处理一下,区长你还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了,”陈太忠才说要放下筷子,把白区长送到门口,冷不丁地门铃又响了,不多时小廖进来汇报,“区长,谭区长来了。”

“让他上来吧,”陈太忠点点头,接着又叮嘱一句,“加一副酒具。”

白凤鸣听到谭胜利来了,反倒是不着急走了,一来是他这么匆匆地离开,会给人不好的感觉一你们在商量什么呢?其次就去……老谭有些话说得不合适了,他可以替领导做恶人。

谭胜利走进屋来,倒也没奇怪白区长在场,冲着两人点点头之后,走到桌边坐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叠文件,双手递给区长,“这是教师们补发工资的情况,听说您回来了……我赶紧过来跟您汇报一下。”

陈区长接过来,随后翻看一下,放到了一边,“回头我细看……,还算顺利吧?”

“嗯,顺利,”谭胜利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让教委给我出具了全部单据的复印件,落实到每一个人的头上”…我跟大家再三强调了,这是区长您给找来的救命钱。”

“嗯,”陈太忠点点头,下巴又微微一扬,“吃了吧,要不要再喝点?”

“我过……还有个不情之请,”谭胜利搓一搓手,为难地看一眼白凤鸣,“听说您这次跑了不少项目回来,这个,能不能,能不能……,”

“是不是我得回避?”白区长似笑非笑地插话。

“也不是,我是说…,我这儿没啥项目,您给我那八十万,稍微有点不够,”谭胜利并不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区长,“充值卡兑换……,还有点损耗,能不能再给点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