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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章惊变(上)

(昨天最后两个戴复是写错了,应该是臧华,抱歉。)

以陈太忠对干部任免程序的了解,既然能形成文件,那必然是要通过杜毅一关的,而且邓健东并不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组织部长,这人做事很稳的。

干部任用是省委组织部负责提名,但若没有跟省委书记的沟通,怎么可能以文件的形式出现?这是扎扎实实的顶天正厅,半步副省的位置,可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副厅。

这个文件若不是通气的性质,那么就是要上书记办公会讨论了,陈太忠做出了分析,不过,就算他再怎么乱猜,给黄家打电话那是必然的——不管是杜毅的意思,还是邓健东的意思,人家显然不会专门对他这个处级干部吹风。

或者,是杜毅想让黄家知道,他要伸手进张州了?他想起了田立平的判断,紧接着他就又想起了段卫华的预言——老市长这预言,还真的准啊。

他不知道的是,段卫华就任素波市长,时过境迁之后还是得到了消息,是闫昱坤和臧华跟他争市长,这个消息是他必须做的功课——就算已经是成功上位,他也要了解自己是挡了谁的路,从而警惕背后可能[出现的冷枪。

一听说展涛可能出任张州市委书记,段市长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可能,那厮在吉庆待了七年,吉庆的经济从来没有起色过,欠发达地区的市长——其实是严重落后地区的行署专员,去一个经济蒸蒸日上的地级市当市委书记?能当市长都要走门路。

而展专员并不怎么得杜毅的赏识,他就没这个面子让杜书记把他弄到张州当市委书记,段卫华比较确定这一点,更别说臧华的提拔,已经在蒋世方那儿挂了号。

就算是臧华去,都轮不到展涛,段市长心里真的太清楚了,但是他并不能确定一定是臧华去,所以就是预言了一下——有了足够的消息,判断起来真的很简单。

反正陈太忠心里就是佩服了,当然,在佩服之余,他送走了王处长,并且表示有什么消息的话,自己会及时联系的。

王启斌并不想走,他其实很想亲眼目睹小陈给黄家人打电话,不过他更清楚,自己这种期待有点过高了,在陈太忠的湖滨小区倒是可以试一下,不过在省委宣教部……还是省了吧。

陈主任关好门,才拨通黄汉祥的手机,不过下午的时候给黄二伯打电话,结果不问可知,于是他又拨通了阴京华的手机,“京华老哥,我这儿张州的书记要任命了。”

“哦,你说,”阴京华随口说一句,接着又想起了什么,“那个原来的书记,不是让你搞下去的吗?”

要不说黄家在天南根深蒂固,这一点都不是吹的,就连黄汉祥的跟班,都能知道天南的最新动态——事实上,能做了跟班的,都是脑瓜绝对够用的,记这点小事真的不在话下。

换句话说,这点小事都记不住的主儿,你凭啥当别人的跟班呢?

“也不是我搞下去的,我就借了一个风儿,”陈太忠对上阴京华,那真是没啥不能说的,“不过吧,有人觉得杜毅未必愿意扛蓝家……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候选人名单都能传到我这儿,我有点拿不准,想找黄二伯问问。”

真的得感谢田立平,要不是他,哥们儿还想不到,杜毅任命张州市委书记,要借黄家的势。

“哎呀,这个事儿我还真出不了主意,”阴京华一听,就知道其中的要害了,“你等一下,黄总打羽毛球呢,这一局马上就打完了。”

不多时,黄汉祥将电话拨了回来,“嗯,小陈,张州怎么啦?”

陈太忠把张州的情况说一下,又把自己的分析说一下,“组织部授意我朋友‘不小心’看了名单,我就跟您汇报一声……这事儿的味道,真是我也拿不准。”

“通德的张华,是吧?”黄汉祥似乎也没想到,小陈说的是这种情况,“这样吧,你等我电话,有情况了我跟你说。”

“是臧华不是张华,臧克家的臧,”陈太忠强调一句,却是难掩那份悻悻之情——这跟我吩咐王启斌的话,是一模一样的,真是有点讽刺啊。

他压了电话,心说我也不指望你一时半会儿打回来,反正消息我是传到了——想必王启斌刚才,也是这种感觉吧。

放下这件事情,他心里就轻松多了,紧接着,他又接到了素波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电话,王从故意杀人案,已经从西城法院上交了,后天一审开庭,要他前去作证。

接下来的这个电话,就比较奇葩了,居然是刘园林打过来的,这家伙是碧空省刘拴魁的侄儿,驻欧办的外聘人员,今年研究生毕业,驻欧办副主任袁珏按陈主任当初的承诺,给了他五万美元安家费。

可是刘园林记得,陈主任当年许自己的是十万美元,这就有点闹心,袁主任表示,这个差距你要跟陈主任商量,不瞒你说,我要不是打着陈太忠的旗号,这五万我都给不了你——我跟陈主任,真的没法比。

袁主任跟刘园林打交道也一年多了,刘园林是陈太忠的关系却是外聘,袁主任是驻欧办的副主任,政府序列的,两人处得不错,都是实在人,起码……没啥可冲突的地方。

刘园林这个电话打过来,就是告诉陈主任,我要走了,这个驻欧办我不呆了,当然,我对袁主任也没啥意见,就是我打算去苏丹……结婚了,然后就住那儿了。

我艹,这叫个闹心,陈太忠真舍不得刘园林走,这可是精通四门外语的人才啊,又是心系祖国的那种——宣传五十年大庆的时候,都被人打了,这十万美元的安家费……很贵吗?

但是,陈某人现在的状态,哪里顾得上驻欧办这一摊?想到黄汉祥对苏丹的看重,他就埋个伏笔,“你先结婚,驻欧办的位子我做主了,一直给你留着,谁要是不服气你跟我说……我现在是真的顾不上。”

一个小时之后,接近下班时间了,黄家的电话打了过来,不过这次打电话的不是黄汉祥,而是黄和祥,要命的是,黄书记让他将事情重说一遍。

我这环境不方便啊,陈太忠心里有点腻歪,不过想一想他顶着黄家的名头,得了不少的便利,那现在也就不好抱怨了,传话的就得有个传话的觉悟。

黄和祥问的比黄汉祥问得细多了,他甚至问了一下王启斌和陈太忠的关系,又了解一下臧华其人,最后甚至问到臧华上任时的背景,一个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分钟,搞得某人暗暗腹诽——难道每个省委书记都这么闲吗?

陈某人不知道的是,黄书记给他打完电话,反手又拨个电话出去,“二哥,你说的这个小陈,做事还真的比较靠谱,难得的是一个小处长,对省里的各种风向,也非常清楚。”

黄汉祥知道,自家老三年纪虽然小,平时却是有点看不上他这个二哥的做事,他说什么,老三心里都要打个折扣,不过这也没办法,他生性就是跳脱豪爽的人,性格这东西没法比的,“我的话你从来只信八分,都跟你说了……这是老爷子肯定了的人”

“多了解一点情况,总不是坏事,”黄和祥也不跟他争,笑着回答,“我跟二哥你也有日子没见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黄书记是回了北京,恰好遇到这样的事儿了,好像就不是特别忙,而凭良心说,陈太忠繁忙的程度,却是很有点省委书记的味道了。

一下班,他就先去凤凰科委驻素波办事处转一圈,手机项目的班子已经过来了,他要看望大家一下,另外科委门口要弄个雕塑造型,许主任指示宋主任:你让陈主任过一下目。

这种行为真的是政府机关特有的,你说门口立个雕像,想立啥就立啥吧,只要有意义就行,可是偏偏地,这个东西的审核,就代表了领导在单位里的发言权——也容易被人抓把柄。

就立个雷锋雕像,这毛主席语录该握在什么位置,都能端了整整一个局机关的班子,要说它不重要也不对,更有那愚公移山雕塑,恶了姓单的某领导的传言。

所以现在大家立的雕塑,都是相当抽象的玩意儿——可以肯定的是,要是想解释,总有这样那样的解释能解释通的。

可是抽象的玩意儿,它没什么规格,就容易引起这样那样的看法,当然,通常来说,单位里一把手决定了是啥就是啥,有些副职觉得雕像棱角太分明或者颜色不太好之类的,也就埋在心里不说了。

那么许纯良一定要陈太忠过一过眼的意思,那就很明显了:太忠还是我科委的人,我要尊重他的意见——这雕像雕成啥样,并不重要,陈主任有没有看法是次要的,关键是大家看明白了,我很重视他的意见。

696惊变(下)

这玩意儿其实是很虚的东西,但确实是许主任的一份心意,陈太忠明白啊,所以他得领情——他对科委的感情,真的太深了。

不过,坐一坐可以,吃饭就免了吧,陈主任还要赶场,他先冲那雕像模型点点头做出了肯定,然后坐下敬了大家一杯酒,站起身就走人了。

接下来,他赴的是天南商报老总的宴会,陈某人是保了刘晓莉,不过他用天南商报用的也挺顺手,人家老总想见一见他,也是正常的。

再然后,是红星厂的饭局,徐卫东想拿下红星厂新建的综合办公楼的全部弱电和设备,上面的关系似乎有了,但是还差一点本地的人头……

这几顿酒喝下来,就到了九点了,陈太忠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别墅,他的酒量没问题,不过喝酒这东西,要看跟谁在一起喝了,不熟的人硬要坐在一起,真的累啊。

他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张馨见状,拿起一瓶啤酒打开递了过去,“给,”陈太忠笑一笑,接过啤酒之后,顺手轻轻地摸一下她的脸蛋,“呵呵,才九点就换上睡衣了?”

最近有寒潮过境,天南的气温骤降七八度,现在屋里的两台家用中央空调全开着,这气温都不算高,张馨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质睡衣。

“唉,这个空调太费电了,”雷蕾走过来,大喇喇地坐到他身边,抬手也去摸啤酒,“每天开一阵根本不顶用,一直开的话,一个月最少得三千的电费,线路没准也受不了。”

“全开着呗,坏了大不了修,”陈太忠对这种小事毫不在意,“咦,田甜不在?”

“这两天她不舒服,受不了这凉气,回家了,”张馨如此回答,女人不舒服的时候,确实是受不得凉,反正田主播呆在别墅里也做不了什么,而市委大院是有暖气供应的——这一点,就是湖滨生态小区也比不了。

“我还想找她问点事儿呢,”陈太忠轻声嘟囔一句,放开思路随意地想着,也不知道黄家接下来是什么反应?

想着想着,他猛地听到张馨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他……出来了。”

“什么?”陈太忠没防住,下意识地问一句,然后侧头看一看,发现她双眼发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想一想才问一句,“你前夫出来了?”

“嗯,保外就医……今天他去找我了,”张馨的眉头微皱,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啧,陈太忠本来看见她穿着睡衣,打算喝两瓶酒制造点气氛,就开始那啥呢,不成想听到这么一个扫兴的话题,他沉吟一下方始发话,“你是什么打算?”

“我……唉,”张馨摇摇头,迟疑一阵又叹口气,“要说跟他一点感情没有,倒也不是……问题是他的表现,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居然找到我家去威胁我父母。”

张馨的前夫叫刘涛,父子俩惹了不该惹的人,同时进号子了,不过主要的麻烦是在做老爹的身上,经过长期活动,做儿子的就先保外就医了。

他心里一直就挺舍不得张馨,出来之后,看到家里穷得叮当乱响,本来是没勇气再去找她了,不成想一打听,知道她做了市移动的副总,这心里登时就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尤其是,别人提起此事,总是若有若无地鄙薄,她不知道是被什么老头子看上了,岔开了大腿,所以才爬到了这一步——要不然,凭她的能力,能在短短的两年升为副处长?

刘涛当然知道,这话绝对是真的,这一下他就不平衡了,我家当初是替你老爸垫了二十万的欠款,才把你娶到手的,结果我和老头子一进去,你就跟我离婚了。

其实当初他同意离婚,也有原因,一个是他不想耽误她,二来就是收拾他家老头子的人里,有人惦记着她——你老婆不错哈,你要是不答应,你老头子会更惨。

只为这口气,刘涛也会答应离婚,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就觉得这全是自己的牺牲了,我那么爱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说来说去,还是张馨现在春风得意,她要是还在机房里忍气吞声地做个小专工,刘涛也最多约她出来,见个面喝点酒,再聊一聊别情啥的。

人家连车开的都是帕萨特,这一辆车就顶上刘家帮张家的欠款了,于是刘涛一大早就去市移动堵张馨——你前夫我出来了,你现在混得不错嘛。

由于存在着巨大的心里失衡,他说话就是阴阳怪气的,张馨性子其实偏软,又在单位,若是他好好说,她没准要抹不开面子,但是想当年刘家就比张家强势,刘涛也是特要面子的,在家里也是拿主意的,对她就没有好声气。

要不说,恩怨往往就是在一线间,不过,张馨还是不想跟他计较,就说咱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想接点什么活儿,我可以照顾你一下,行吧?

这话就更刺激刘涛了,你敢用这种施舍的口气跟我说话?结果两个人就这么折腾了起来,到最后张副总实在不堪忍受,把保安叫过来,将他撵走了。

然后刘涛就找到张家去了,我当初为了保护她跟她离婚,你们家就是这么对我的?少跟我扯那些狗屁玩意儿,惹得我火了,我把她背后的那个家伙揪出来。

说来说去,他就是一个意思,张馨已经睡在别人**了,我也不想缠着她不放,把我家那二十万还回来,加上利息就是三十万,然后移动再给我找点活,咱们这恩怨就算扯平了。

他在张家这么一折腾,张馨心里的那点歉疚真的就没了,接了老**电话,她当下就表示,三十万是吧?我还,老妈你别管了,不过接移动的活儿,做梦去吧……我嫁给他的时候,还是大姑娘呢,这账怎么算?

“这个钱不能还”不成想,她老爹在旁边出主意,不支持她的想法,所谓人老成精,看东西就要看得远一点,“这年头人心没尽,他能跟你张一次嘴,就能跟你张两次嘴。”

“我印象中,他说话还能算话,”张馨真的是想尽快摆平此事,其实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跟陈太忠的私情被刘涛撞到——那家伙发起狠来真的会跟踪。

“他以前就不可能跟你妈说那么难听的话,什么岔开大腿才升上副处的,这是个做女婿该说的吗?”她老爹叹口气,“馨儿啊,人都是会变的。”

所以张馨只能找陈太忠商量这个事儿了,“我自己倒是问题不大,但是太忠你还年轻啊,马主任……那么个好人,可不也栽在这个上面了。”

“切,”雷蕾在旁边不屑地哼一声,马勉在劣质模块的事情上,出头为张馨做过主,可是她跟孙朋朋的不对路,也是因为这个马勉。

“这家伙真的有点缺德,”陈太忠的胳膊肘,一向是往里拐的,原本他还觉得自己睡了别人的老婆,有点不好意思——事实上,他还以为张馨没准有复婚的想法,心里正沉甸甸地纠结着呢。

一听说这货自寻死路,他登时就轻松了起来,“这事儿好说,他再纠缠你,你给韩忠打个电话……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再见他的时候,你给我那个4的神州行上发个短信。”

“我主要是怕你白天不方便,”张馨悠悠地叹口气,说实话,她也不想再回到原来那种家和单位的两点一线的生活了——人只能活一生,这么过一辈子也有点单调了。

当然,这是刘涛对她在意的表现,但是人家太忠就敢把她放出去,而且现在他的反应,证明他也很在意自己不是?

陈太忠确实是心情愉快,他舍不得张馨,可是还想以德服人——拦着人家夫妻复婚也不是个事儿,当然,这跟他强烈的占有欲是很有关系的。

第二天刘涛果然又去市移动折腾了,反正这年头的办公室里,人们也都是各种心思,大家基本上都能确定,张馨确实是靠出卖肉体上位的,不过大多数人隐约认为,得手的应该是张沛林,然而,张总已经走了不是?

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冷眼旁观,捣乱的是张总的前夫,大家能怎么样?张馨也干脆,直接请邓总派人把捣乱者撵出去,邓总倒是知道,小张在素波势力极大,就算张沛林离开,也没受到啥影响——聂启明都惹不起呢。

所以他就答应了,而且吩咐门卫,以后都不许放这个人进来,而且这年轻人的行为,确实影响到移动的日常工作了。

“行,张馨,你给我走着瞧,”刘涛狠狠地冲着移动的大门吐一口,他倒不像管志军那种破落户,会在移动门外撒泼打滚——他可以对张馨冷嘲热讽,但是不能对所有人都撒泼……

大约晚上六点半的时候,蒋世方给自己的女儿打个电话,要她帮着联系一下陈太忠在家门口的饭店坐一坐,半路上他会过去看一眼,不成想蒋主任反手打个电话回来,“那家伙关机了。”

“这小子”蒋世方挂了电话,恶狠狠地骂一句,“怎么在这时候关机?”

“殷放去凤凰,不比去通德好吗?”他的老妻有点不明白,就问他一句,“田立平去通德,带一点发配性质的吧?”

“你知道个什么?”蒋世方不耐烦地看她一眼,犹豫一下叹口气,“通德的市委书记李继白,明年就到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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