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就生气呗,我还怕你不成?躺好!”彭冬梅哼着了。

淘好米点燃液化汽后,彭冬梅又把毛巾重新用热水烫了一下,敷在他额头上,问道:“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十点多了。你什么时候回单位的?”

“我今天早晨回的。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哇,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家里的皇上,爸爸妈妈不要我做一点点事。”彭冬梅笑道。

“好爽吧?”

彭冬梅点头道:“那当然,感觉忒好。”她又说道,“我到你家去了,你爸爸妈妈身体都很好。你姐姐家也来了,小亮问你为什么不回去,那小家伙好可爱。我说你坐飞机到福江去帮他找舅妈去了,呵呵,她父母同意你们结婚了吗?”

“嗯。肯定是你买了东西给他吧。”

“给他买了一个电动汽车。”彭冬梅又问道,“你打电话告诉许蕾了没有?”

“还没有来得及呢。我才到家不久你就来了。”

“那让我来给她报喜讯。”说完,她小跑到电话机边,快速地拨起电话来。

二人自是一阵畅谈,都得意和惊讶薛华鼎的升迁,对薛华鼎喝醉酒也没有过多的担心,二人都觉得升了官醉一次也无妨。

因为薛华鼎喝醉了酒,彭冬梅第一次留在这里过夜没有深夜回宿舍。

她帮他熬好粥喂他喝了二小碗,为他准备洗脸水,等他洗完脸之后就扶着他到**睡下,她自己才洗澡睡觉。

第一次醉酒的他。感到全身无力、胃很痛。晚上几次都被痛醒来,但他没有惊动隔壁的彭冬梅,自己起身倒了一次水喝,轻手轻脚地。

第二天看薛华鼎好了很多,彭冬梅只匆匆忙忙洗了一下脸就在其他人出门前回去了。睡了一晚薛华鼎的胃也不痛了,只是精神稍微有点萎靡。他在彭冬梅走后就洗了澡,照例在上班路上买了一份早餐,吃完后准时上班。

上午九点。薛华鼎地任命会在大会议室召开。会议由唐局长主持,唐局长表扬了薛华鼎进邮电局以来的工作,说薛华鼎这次能被任命为电信副局长是众望所归。

然后就是市局贺副局长宣布任命文件,给薛华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没有说更多。薛华鼎也被唐局长提名在会上表了一个态。会议就这么结束了,之后局级领导送贺副局长和曹主任回市局,县局继续开会,当然薛华鼎这次坐到了唐局长座位的旁边。代替了李立球。坐在台上的薛华鼎接受着人们各种各样含义的目光,心里虽激动,但表现还是中规中矩。

(PS:不知是否有人怀疑薛华鼎升官太快?实际上电信行业的很多基层干部是在90到94年提升上来的,当+;.系一般。想不升官都难。而那些无文凭无技术地老干部只能苦着脸看着小年轻一个个冒。

很多大学生(包括中专生)刚分进局不久就被一些领导干部选为了女婿,一年一个台阶升官的比比皆是。象薛华鼎这样有点背景的,更是挡都挡不住。试想一下,原来的邮电局开始只有四五个股室,一下扩充到**个股室需要多少干部?后来邮政、电信分家,联通公司、移动公司出现,更是需要大批的学院毕业的人来填充,让那些早几年当了领导的人升官都“升疲”了。不过,当一把手的倒不是很多。除非有很好地机遇或后台。)

中午邮电局在兴华酒店订了餐,局里所有管理员以上的干部和支局长都出现了这次名义上的工作餐实际上的荣升宴。因为下午还要工作,加上唐局长知道昨晚薛华鼎喝醉了,有意在旁边阻拦大家地敬酒,所以薛华鼎平安地渡过了他人的轮番轰炸,大家尽兴而散。

吃完中饭支局长们回单位。各股室的人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办公。而薛华鼎和唐局长、钱副局长、孙副局长、办公室黄主任、人事股谢股长等人在小会议室里开会,研究局里二大股室机构改革的事情,黄主任做记录。讨论的重点是新的股室的职责分工,如何使新的机构更有利于今后开展工作。

在开会之前,大家先听了人事股谢股长对其他县机构改革地情况介绍,安华地区总共下辖四个县,其中只有一个县进行了机构改革,其他三个县都没有动。现在已经改革了的那个县好处没有显示出来,但相互扯皮的事却有不少。表面看谢股长只是简单地汇报,没有掺杂个人意见。但从他的语气里还是透露出机构暂时不动、等其他三个县取得经验后再动的意思。

会议室里的人态度也不是很积极,薛华鼎作为一个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会议地人员,自然保持着低调。没有站出来说自己坚决要求马上改革,现在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最后还是唐局长点名要他阐述了他昨天跟唐局长所说的设想,薛华鼎才开口说话。

薛华鼎较为详细地把昨天与唐局长交谈的电信股机构改革方案以自己的口气说了出来,也就是将现在的电信股分为电信技术股、电信业务股、电信计划建设股。也把三个股室的职责简单阐述了一下。

在钱副局长询问相关问题时,薛华鼎建议电信股的机构改革和人员任命一步到位,不给其他人犹豫的时间,虽然职责方面即使现在一时定不下来,也可以在实践中摸索。这样的话可以减少因为人事安排复杂而出现地矛盾。

等薛华鼎说完,孙副局长微笑着问道:“将你们电信股一分为三,也就是说至少要增加三个中层领导,你如何考

人选的?”

人事安排是最敏感的问题。就是才当上副局长的薛华鼎也知道。薛华鼎看了唐局长一眼,见唐局长带有鼓励地眼神,他字斟句酌地回答道:“对于人事安排,我也稍微思考了一下,感觉现在有技术有管理能力的干部太少。对这些中层领导的安排我还没有形成什么想法,既然孙局长问我,我就稍微说一下,对不对都请各位领导指教。我提议将原电信股股长陈伟军同志调回我们电信股。担任电信技术股股长,马敬堂同志做他的副手,将来移动基站扩大后,再成立移动技术股,现在全县还只有四个基站,无须单独成立机构;林白山同志任电信业务股股长,张灿同志协助;曾国华同志任电信计划建设股股长,蔡志勇同志协助。”

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相互对视了一眼。

只有孙副局长笑道:“小薛人年轻胸襟还是很开阔的嘛。哈哈,只是陈伟军同志才受了处分,才被撤职,这样只怕有点不合适吧?还有…。我看你们电信股的小张不错嘛,一个女同志,四十多岁了,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地为我们邮电局工作,态度好业务精。能不能让她担任一段时间的股长?等一段时间再让陈伟军同志过来?”

薛华鼎心里一愣,难道张灿那天说地有其他领导会帮她说话,那这个领导难道就是他——孙副局长?你张灿在办公室是反对孙副局长最厉害的,过年后评为先进个人得了一个电火锅关起办公室的门骂了半天,怎么求神求到他的头上去了?”

想到这里。薛华鼎对张灿有了一点厌恶,他接过孙副局长的话道:“张灿同志工作态度确实没说的,是一位好同志,多次被评为先进个人。可是她专业知识有所欠缺,又一直没有独当一面工作过,整理资料还可以。要当中层领导的话,似乎还差了一些。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人员到底怎么安排我听你们各位领导地。”

孙副局长笑道:“哦,不在电信股,那业务股也行啊。一个人要负责一个方面不仅仅是技术和业务,还要有一颗红心,政治还是要讲的。她这段时间不是负责电信业务管理吗?”

薛华鼎摇头道:“电信业务一直是林白山负责。”

孙副局长有点气愤地瞟了薛华鼎一眼,但还是笑着说道:“哈哈,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人嘛。都是可以培养的,小薛,几个月前谁会想到你会成为我们地电信副局长呢。大家说是吧?”

唐局长见孙副局长有点倚老卖老的样子,就说道:“现在干部讲究年轻化、知识化,安排职位不是分福利,我看小薛的提议比较合适,张灿同志还是维持原来的好。再说现在我们的改革方案还没有定下来,讨论人员任免还早了一些。这件事暂时不议,等方案确定了再说。大家讨论一下,刚才小薛说的电信股分为三个股的方案你们觉得怎么样?在职责方面还有什么要补充完善的?”

孙副局长笑着退让道:“我也是看小张同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有感而发。既然唐局长说暂时不考虑人选,那我们就不讨论人选,呵呵,大家继续。”

后面的讨论,其他人地意见与薛华鼎的意见基本相同,或者说都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但让薛华鼎不爽的是,他们基本上都主张机构改革慢慢来,现在只赞同电信股先确定一个电信股长以代替薛华鼎空出的位置。他们的意见是把电信股现在地一些业务逐步分开并确定相关负责人,等条件成熟后再将电信股一分为三,将相应的负责人提升为股长,那样就能水到渠成。

薛华鼎虽然有点不愿意,但还是认同了大家的意见。

令薛华鼎稍微欣慰的是除了孙副局长,众人对薛华鼎提议的让陈伟军担任股长没有大的反对意见:虽然陈伟军因为赌博犯了错误撤了职,但他有专业知识也有管理经验,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当一个代理股长。

唐局长拍板让局里先跟陈伟军谈话,在更大范围内做一次民意调查后再任命。

议论完这个事,唐局长看时间快到下班时间就散了会,只留下薛华鼎和孙副局长。唐局长说道:“自从李副局长出事后。我们工程所用的水泥电杆就停止了从那家曙光水泥电杆厂进货。现在工程还在进行,水泥电杆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你们二人说说怎么办才好?”

孙副局长看了薛华鼎一眼,抢先说道:“依我看还是恢复过去的老办法,我原来就说集中采购容易出现**,你们看,果然出事了嘛。一下栽了我们二名领导,名声实在不好听。现在外面对我们邮电局地评价非常糟糕。”

薛华鼎则坚持自己地意见,反对道:“孙局长。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局里集中采购材料的思路没有错,虽然这次出了事,那并不是我们的思路有错,只是被有些人利用谋私利而已。虽然如此,但我们现在用的电杆质量还是可以,至少能够让大家放心。其实让施工队自己去采购,还不一样存在**更加监控不到位?”

孙副局长眼一翻,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以前用的电杆质量不好?”

薛华鼎硬着头皮道:“我没有肯定有问题。但也不能肯定没有问题。”

孙副局长冷哼一声,正要薛华鼎拿出证据地时候,唐局长连忙插话道:“算了,算了。不要没有意思地争执。你们都是为了局里好。依我看二者思路都有利有弊,现在你们说说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完全是二不相帮的口气,孙副局长和薛华鼎

时都没有说话。

唐局长看着薛华鼎说道:“以前你不告诉我,生产电杆的难度不大吗?那现在我们能不能我们自己生产呢?”

薛华鼎连忙说道:“这…。我认为可以,现在的量也不小了,生产电杆又不是什么高科技,难度不大,我赞成唐局长的办法。”

唐局长没有说话,眼睛落在孙副局长的身上。

孙副局长一愣。想不到唐局长想出了一个这样的办法,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们邮电局自己生产好是好,可哪里有场地,哪里有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哪里有办厂地资金?我们现在建设资金都凑不齐呢。”

说到这里。孙副局长看着薛华鼎道:“小薛,你到底是年轻,不了解局里的底子啊。真是俗话说的天下的麻雀想捉净,这怎么可能?”

薛华鼎还是心平和气地说道:“我们可以借鉴曙光水泥电杆厂地办法,租废弃的工厂场地,再聘请一二位技术员,然后找几个职工家属就可以进行。我想一个私人都可以办起来,我们邮电局不会穷到这一步吧?曙光水泥电杆厂花了不到二十万。”

唐局长则总结似地说道:“分二步走。第一步,现在还是按孙局长的办法,由施工队自己采购。而我们邮电局的电杆厂也开始进行筹备。第二步。当我们自己生产的电杆质量合格后,我们就开始只用自己的。”

孙副局长道:“我们自己生产的话,会不会成为局里的经济负担?不要到时候电杆不行,招来了工人又要辞退,那就麻烦了。”

薛华鼎道:“成为经济负担这几年都不可能发生。我了解了一下电杆的成本,如果严格按质量要求生产地话,毛利至少在八十元以上,全年有四十多万的毛利。”

孙副局长又问道:“如果发生安全事故呢?”

薛华鼎道:“当然要杜绝安全事故的发生。”

孙副局长道:“怎么杜绝,你能保证吗?”

唐局长插言道:“做一件不能只考虑好的,但也不能只考虑坏的。既然人家没有我们邮电局这个条件都可以建厂生产,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反正孙局长你那里还是先让施工队买,这边小薛你就负责一下,把这个厂办起来,前期多花点钱没关系,千万不要出事故。你们看怎么样?能为职工解决待业问题也是一件好事。”

孙副局长无奈地说道:“那,行吧。”

薛华鼎则说道:“我哪里有时间再去筹办什么电杆厂?”

唐局长笑道:“你可以先物色一个厂长,然后由他去办理具体事宜你指导就是。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陈伟军的事我会让人事股地抓紧点,他一到位你就稍微轻松了。”

“那你不要限定时间。”

“不限定时间不可能。别人一个月出产品,我给你二个月,三个月也行,怎么样?”唐局长笑道。

“好吧。”

“哈哈,那你就反对试试看,看有没有有效。”唐局长笑道。

看二人谈笑风生,孙副局长心里实在不是味道,恨恨地盯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一眼,然后抬头问道:“没有其他事了吧?”

“没有了。走吧!”唐局长笑道,起身就走。

二人跟着他出了门。

办公室主任黄贵秋提着一个纸袋站在走廊等着,见他们出来就一一招呼道:“唐局长、孙局长!”

唐局长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孙副局长则笑着点点了头。

薛华鼎见黄贵秋的目光落下自己身上,就笑问道:“总管大人,有什么指示?”

黄贵秋笑道:“薛局长。嘿嘿,我算什么总管?纯粹是一个二十四小时为领导服务的小跟班。薛局长,打扰一下,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你汇报一下。”

薛华鼎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见黄贵秋进了会议室,薛华鼎只好转身返回充满烟味的会议室。

薛华鼎进来后对站在旁边等他的黄贵秋道:“黄主任,什么事?”

黄贵秋有点讨好地笑道:“向你汇报一下副局长的待遇问题。”说着,黄贵秋把手里提着的纸袋交给薛华鼎,然后说道:“这是三条招待烟。薛局长,根据局里的惯例,局里给你增加了一些待遇:每个月有三条招待烟、配备大哥大手机、你租住的房子房租全部由局里承担、你可以在兴华酒店签单消费,当然发票签字和用车都按局里地文件来。对于招待烟,如果应酬大,你还可以再买,到时候把发票交给我们办公室就行。大哥大的机型号请薛局长自己到电信营业厅挑选好,觉得哪种好就告诉我一声,我们买好后再给你。至于局里住房分配,现在还没办法解决,局里房子很紧缺,请薛局长谅解,只要等开发区新的电信大楼建起来后,才能解决,估计要二到三年。不知薛局长还有其他的疑问没有?”

第143章【调查组审薛华鼎】

华鼎回答道:“没有疑问,够好的了。谢谢你,房我不为难局里。至于房租没几个钱就算了,没几个钱。”

“还有通信费也全免,包括你租住房子里安的那部固定电话。对了,还有交通费。局里规定局级干部是三百元一月,每月直接打在你的工资上,如果超过三百的话,把车票交给我就行。”黄贵秋又说道,“可能我还有漏掉的没有说到,有什么疑问你问我就是。”

“好的,麻烦你了。”

“薛局长客气了,我们办公室本来就是为领导服务的。”见了薛华鼎的客气,黄贵秋也认真地说道,“如果薛局长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没有了,你忙吧,谢谢。”

虽然黄贵秋说要回办公室,但他还是等薛华鼎先走,他才跟在后面。等走到楼梯口,黄贵秋就热情地说道:“薛局长,再见!”

薛华鼎微笑道:“再见!”

等黄贵秋的身影不见了,薛华鼎苦笑着掂了掂手里装烟的纸袋,然后打开纸袋看了一眼。

看着里面躺着的三条新买的香烟,薛华鼎心里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原来当官有这么多好处。这些额外待遇比一个普通正式工的收入还多,更不必说临时工了。只讲三百元的交通费,这些住在局里宿舍的局长副局长们平时不怎么坐公交车,公事出去都有局里的车使用,可以说是白得三百元:比一个临时工的工资还高。

“靠!这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待遇就有这么高?”薛华鼎摇了摇头。

(PS:提醒有地读者。当时县邮电局是正科级,跟乡级干部的级别一样,请勿误解。)

提着装烟的纸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薛华鼎对里面的四人道:“下班我们就去兴华酒店,各位可以带家属和小孩。人多热闹点。”

马敬堂连忙问道:“薛局长,能不能推迟一点,我女朋友要晚半小时回来。”

薛华鼎笑道:“没关系,有事的先走一会。没事的在这里等半个小时,正好让其他股室下班了再去酒店。”

几个人都高兴地走了,只有张灿犹豫着要不要去叫自己的丈夫。

薛华鼎不解地问道:“张姐,你可要把你那位喊来啊,大家相互认识认识。”

张灿犹豫着,小声说道:“他不会来,他…他病了。”

薛华鼎才想起她丈夫下岗地事,本不想再说什么。但突然想到刚才与唐局长谈论电杆厂的事,心里一动:能不能由他担任电杆厂的厂长呢?他可当过车间主任的,如果能行的话,倒可以解决他的工作问题又能帮自己一个忙。这个厂长肯定比当一个机线员要好多了。估计张灿得了这个人情不会有意见了吧?毕竟让她当股长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薛华鼎对张灿道:“张姐,我知道你丈夫的事了。”

张灿一下尴尬起来,说道:“你知道了?其实…其实只要他们厂好起来,他还可以…”

薛华鼎说道:“现在下岗地多,也不单是哪一个。现在大环境这个样子,不是他的错。他愿意到我们局里做临时工吗?”

张灿道:“我倒是愿意,就怕他不肯,我也拉不下脸去求人啊。”

薛华鼎心想:是你自己不愿意吧。拉不下脸,你怎么就拉得下脸求自己要当股长呢?

薛华鼎道:“如果不愿意那就没算了。如果愿意的话我倒想问问他,你看能不能请他来吃饭?”

张灿脸色马上多云转晴天,笑道:“真的?那就谢谢局长了,我马上喊他来。”说完就走了。在她心里其实并不看重这个临时工,而是看重薛华鼎向她示好这个信号。说明自己送礼送出了效果。如果自己再拒绝,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每个人都带了爱人来了,张灿还带了上初中地女儿,一共十个人,在兴华酒店坐了满满一桌。几个人轮流敬了薛华鼎的酒,因为人少加上薛华鼎又是副局长,级别相差悬殊,所以大家没有过多的逼他喝酒,有时他一杯酒可以应付三四个人的敬酒,所以喝到最后也没有醉。大家尽欢而散。薛华鼎还是自己掏钱买的单,没有行使副局长的签单权。

吃饭期间薛华鼎与张灿的丈夫没有谈什么话,但不多的谈话中薛华鼎也发现出他是一个有相当管理经验的人,薛华鼎认为他管理一个十几个人地电杆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回到家,彭冬梅已经泡好茶熬好粥在等他,发现他没醉更是大喜。

二人象平时一样,他坐在桌边看书,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都静下来不久,电话响了。薛华鼎拿起话筒喂了一下,却没有听见对方的回音。他奇怪地按了一下键盘上的一个数字,听见了话筒里面的声音,确认不是电话机问题后,薛华鼎又说道:“喂!你好。”

电话机还是没有话音传出,薛华鼎正要挂机,里面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是我!”

“清明!你搞什么鬼?打通了怎么不说话?”薛华鼎惊讶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薛华鼎说话的时候,彭冬梅转过头来,看着薛华鼎,然后把本就不高地电视机声音调得更低。

“我…华鼎,我没有…没有取得培训指标。”黄清明说道,话里非常失望。

薛华鼎脱口问道:“指标这么早就确定了?”

“没有。可我…我刚才买了东西到副院长家里去了。他告诉我说就是考试名额也很紧张,没有我的份。还说是因为我还不算医院的正式职工,反正他以前说的话全变了。真是一个骗子!”黄清明气愤地说道。

鼎安慰道:“这个培训名额对你而言只算是一个额外与没有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他是准备跟你进行交换的。现在你不能帮他联系叶老,他当然也不能帮你。呵呵,你前几天不是想通了吗?”

“可前几天他还跟我说我有机会参加选拨考试啊。今天他说什么考试资格都不是他能审核的了,权力都被上面收上去了。你说他骗人不?他一个副院长不可能没有审核权,完全是推脱。哼!他假惺惺地说什么到七月份就把我当做正式工,给我一个好的岗位,谁信?”黄清明气愤地说道。

薛华鼎想起前天下飞机见赵秘书的事,说道:“清明。我估计你们副院长说的是对地。你现在请一段时间的假,安心在寝室里复习。如果你们寝室不利于学习,你干脆在附近宾馆租一间房子学习,不要担心花钱。”

“还学习?我都学蠢了。这段时间我一下班就学,上班时间只要有空就跟我们科长学英语。你还嫌我学地不够?你…”黄清明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问道,“你知道情况…”

薛华鼎不好透露什么。也不敢肯定胡副书记他们是怎么过问这件事的,就含糊地说道:“不就是耽误几天吗?学了总比没有学好。俗话不是说希望总留给有准备之人吗?”

黄清明一下高兴起来,渺茫的希望似乎不再渺茫。她连连说道:“好,好。我这就去看书!”说完就挂了机。

第二天下班后薛华鼎提着林白山送的礼物上了张灿的家,张灿一家自然热情地接待了这个局里的新贵。

薛华鼎稍微闲谈了几句后,就直接了当的问张灿的丈夫愿意不愿意到准备成立地电杆厂上班。但没有说要他当厂长的事,毕竟先要征得他愿意当临时工的意见,之后将自己准备让这个人当厂长的想法向唐局长汇报,在唐局长首肯地前提下才能告诉这个人。

张灿认为电杆厂太累,想让丈夫干轻松体面一点的活,所以有点犹豫。而她丈夫却爽快答应了,只是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如果今后找到更好的工作就退出。

薛华鼎差点说出自己的打算。但最后还是没说,只答应了张灿丈夫的要求。

二口子很客气地送他出了门,这个时候张灿也想通了,反正是临时的,先进来再说,以后有机会特别是自己当了股长以后再为丈夫更换一个轻松的工作就是。特别是不能冷了薛华鼎的心。不管怎么样薛华鼎是在帮自己,有了这个基础,今后还有什么事不能办?

隔天薛华鼎随唐局长到市局参加会议,在车上薛华鼎把自己想聘请张灿丈夫为电杆厂厂长的想法跟唐局长说了,唐局长一听他下岗又当过柴油机厂地车间主任也很赞同,准备亲自找时间和他谈一谈就让他走马上任。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到三天,唐局长还没有找张灿丈夫谈话,从各种渠道得到了前几天局办公会议内容的张灿就骂上门来了。

那天中午,电信股的几个人象以前一样围坐在局食堂里的饭桌边吃中饭。大家中午不回家,聚在食堂一起吃饭这个这个习惯还是薛华鼎从党校回来后形成的。薛华鼎今天因为与新上任地、从一个支局局长位置调上来的多经股股长见面。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他进食堂后就打了饭菜象以前一样走到那张桌子前,几个人笑着向他打招呼:“薛局长,这么忙?”

“你还不来,菜都吃完了。”

薛华鼎象平时一样招呼一声就坐下吃饭。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今天的情况稍有不同,平时坐在薛华鼎身边的张灿今天一反常态地坐在离薛华鼎远一点的座位上,脸上也阴沉沉的。不像平时一样又是让座又是夸张地为他抹凳子上的灰尘。

薛华鼎感到有点奇怪,不知这位老同志又有什么难事,就笑着问道:“张姐,今天怎么啦?”

张灿没有答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其他人偷偷地交流了一下神色,没有说话,都低下头吃着饭菜。

薛华鼎也没有在意。低头往嘴里扒着饭。

这时旁边一位端着饭菜找座位的女人看了张灿一眼,不无讥讽地说道:“张灿师傅,今天怎么不陪薛局长一起坐了?”

张灿抬起头瞪了那女人一眼。

那女人也不示弱,回瞪一眼,冷哼一声,嘴里小声道:“有的人啊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声音虽故意压制,但她还是让周围的人都清晰听见了。

张灿本就心情不佳,此时听了那女人地话。已是勃然大怒,抬头大声骂道:“老娘总比你要值钱些!”

突然爆发的骂声一下惊动了所有人,大家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着两个对立者,也有不少的人目光望着有点茫然不知的薛华鼎。

那女人面对众人的目光一愣,惹出了麻烦就想退缩,但又想挣回面子。她小声地反击道:“我值不值钱不用你管,我只要不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这个女人是邮政传递班的老职工了,一向大大咧咧地。也对前段时间趾高气扬的张灿有看法。

她也得知了前几天局办公会议的内容,对张灿被薛华鼎拒绝当股长幸灾乐祸。

周围的人看薛华鼎的眼色变了,张灿眼里一下涌出了泪水。

薛华鼎面对众人有点怪异的目光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但考虑到这里自己的职位最高。所以还是决定出面平息这场无意义的争执。

他面对众人说道:“没什么事,大家吃饭吧!”

看那个女人退缩地样子,想到她是属于邮政不归自己管,薛华鼎就转头对还要说话的张灿道:“张姐,你少说几句,快点吃饭。下午还要上班呢,算了。”

张灿回头大声道:“我说什么啦,是别人先惹的我,我吃不吃饭关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

薛华鼎大惊。连忙说道:“张姐,你怎么啦,我还不是为你好?”

张灿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扔,站起来大声道:“姓薛地,不用你假惺惺,我不是你的什么姐。你对我好不好大家心里有数!哼!”

薛华鼎不解地看着她:“我怎么啦?”

坐在张灿旁边的曾国华连忙拉了张灿一把。说道:“你这什么态度,快坐下。”

张灿把手一甩,说道:“你们巴结可以升官发财,老娘反正没戏,不怕他!”说着就举手指着薛华鼎骂道:“姓薛的,老娘算是看走了眼,你答应老娘的话原来是骗老娘的。你不得好死,生的儿子没屁眼。”

“你收了老娘的礼,不要以为还了那点点东西给我就以为你没事了。老娘要告你!”

“你包庇犯罪分子,我看你横行多久!”

“你玩女人。养妓女,不要以为老娘我不知道!”

“老娘工作负责,不怕你打击报复。不要以为你让我老公到电杆厂当临时工当苦力,老娘就会感谢你,那临时工老娘不要了,老娘还真不缺那每月一百多元!”

“你等着,老娘马上写信给上级领导!”

“你一年不到连升几级,老娘就不信你没有送礼!”

“别人都提议老娘当股长,你小崽子看老娘送少了礼就反对,你说!你收了赌博犯多少好处费?”

看着这因官路失意而失去理智的泼妇,薛华鼎气得全身发抖,把饭碗一扔,上前对她就是一巴掌,在她发愣地时间他气冲冲地走出了食堂。

坐在周围的几个人连忙扯拦住已经发狂的张灿,办公室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租车把她送回了家。

张灿今天之所以破釜沉舟是因为本以为希望大大的股长位子没戏了。这还不算,薛华鼎在会上的发言几乎完全断绝了她今后担任新成立股室领导地可能性。最不能容忍的是未来的电信股股长还是和她关系不好的陈伟军。

当时陈伟军因为赌博、对摩托车坠落电杆坑导致死亡事件的发生负有部分责任而被撤职的时候,张灿还当面讽刺了陈伟军,现在陈伟军又来当自己的顶头上司,这让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面子又往哪里摆?于是怒急攻心的张灿在被那个女人捅到痛处后干脆撕开脸皮对着薛华鼎就是破口大骂。

在同事离开后,她就开始到处写告状信,第二天回到办公室还当着薛华鼎的面到处打电话告状。那架式是铁了心要把“贪污腐化”的薛华鼎拉下马来。

她偏激地行动不但惊动了县局领导,而且还惊动了县委县政府和市电信局领导。

不少邮电局职工也幸灾乐祸地注视着事态的变化。

最后还是唐局长出面命令张灿回家休假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上班,电信股的工作这才没有中断,薛华鼎也继续认真履行他的本职工作。

作为一个各方面看重的青年干部,出于对他的关心,县委县政府和市电信局立即成立了相关调查组,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下午就进驻邮电局对薛华鼎就张灿反映的事情进行调查。

首先是调查礼物的事情。张灿对调查组反映说她在其送给薛华鼎的礼物里夹带了一千元的现金,现金卷起来放在那条香烟里。

当调查组询问薛华鼎时,薛华鼎先是承认收了张灿送的礼,但他不知道烟里藏有一千元。

张灿自然一口咬定薛华鼎知道,她说她出门的时候就特别说明那烟是特别买给他的,请他一定要抽,而且她还亲耳听到薛华鼎说过会打开看看。

薛华鼎则说他确实没有打开看过,他对那些烟酒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是一个办公室的,拉不下脸来拒绝,被迫收下后就一直没有理它们。他还说他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收到礼后不可能小气到将收到的礼物一个个拆开看。

二人一个说不知情一个说对方一定知道,最后调查组的人只好追问薛华鼎礼物的出向。薛华鼎被逼无奈只好不好意思地说出礼物转送给了林白山。

当调查人员询问薛华鼎为什么要送林白山礼物时,薛华鼎再次尴尬地说出林白山提了礼物来拜访他的事,同时也被迫说出林白山的礼物被他转送给了张灿。

薛华鼎的话让调查人员哭笑不得: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与其采取这种方式来拒绝收礼,还不如当时就坚决不收。

调查人员只好分头到二家去追查礼物。令人庆幸的是因为礼物比较贵重,林、张二家都没有打开。当然,这个时候张灿是相当坚决的,抓住薛华鼎送上门的礼物往调查组的人怀里一塞,说道:“哼,想用这点不值钱的东西来打发老娘,真是打的好算盘!”

但令所有人惊奇的是,调查人员不但从张灿送的那条烟里找到了张灿所说的那一千元,而且从林白山送的酒的包装盒中找到了一千五百元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