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府离皇宫不远,从西华门出来坐小轿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因是微服而至,也没让人通报,命太监寻了在王府伺候的太医等着回话,自己一人径直来到奕忻的卧房。wWW。QUaNbEn-xIAoShUO。Com

奕忻虽然年轻时很是风流倜傥,家中也有八房侧福晋,但是子息上头却是很弱,除了一个大女儿仍是健在之外,就是载滢还在了。其余的三个儿子要么早夭,要么就是中途而死。所以,长期卧病的他除了几个伺候的仆役之外,也没什么旁人了。

一见到我,几个长随慌忙行礼,**闭目养神的奕忻也是挣扎着起身,半推半就的行了礼,我扶了喘息不已的他回**半躺下,吩咐他不要勉强身子,问了几句病情,看他的样子,大约也就是三两个月的事情了。

心中唏嘘不已,听见外头有些脚步声,心知是家中福晋与孙辈们要进来请安,朗声朝外间喊道:“寇连才跟他们说在外边伺候着,朕跟恭王说会子话。除军情急报,一律不得打搅。”

外头寇连才压着嗓子吩咐了几句,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皇上为的是今儿个的战事来的?”奕忻看我神情,也心知这样跟我面对面说话的机会是不多了,精神竟自好了许多,抬眼看着我道:“奴才虽在家中,也为皇上捏着一把汗啊。”

“是为这个,也为了国家大计啊。”我顺着他的话道:“今日一战,算是个惨胜之局,不过这也是朕应当算计得到的,我们毕竟是新起步,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也算是不容易了。恭王既已知了。也省了朕再分说,本是要亲口告诉你的。军国大争军国大争,军事便是最大的国家大事。你虽莹养,但朕未尝一日不想你早日康健起身子,再为朕办二十年差事。”

奕忻艰难的摇了摇头笑道:“皇上是哄奴才开心来着。这么晚来看奴才,又是军国大事在身,皇上这份思典,奴才铭感五内。既是皇上说要说军国大事,就让奴才最后一次为皇上分忧吧。”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道:“忧是有地。有些忧朕也能对付得来。有些忧,还真要你这位老王爷给朕拿拿主意哪。”看了看奕忻睿智的眼睛道:“后宫里的那些个事情。先皇帝本生妣地薨逝,怕也是与这个有关,朕是糊涂着了了啊,这天家无小事。指不定哪天就能给朕闹出大乱子来。朕这一颗心,一直悬着哪,皇三子降世没满月,就有谣言说朕要废后,劝谏折子朕不知道留中了多少。回思朕亲政以来。谣言就没断过,抓过杀过,到如今还是这样,难道朕真是德行不够吗?这虽不是军国大忧,但朕万一哪天……主少国疑,对景儿就是泼天大祸!”

奕忻一直微微笑着看着我,最后见我说的郑重,也凝起眉来。迟疑着说道:“皇上是疑心哪位妃嫔与外臣有勾连?这确是不可轻心。不过皇上听奴才一句劝,皇上还是心急了些,去年开始满洲八旗合并,汉军八旗一道旨意也就撤了,这都是动摇国基的大事。皇上这旨意,下的还是稍稍急了些。这下面说好话的固然多,但心惊怨望的,怕也是不少啊。”咳嗽着坐起身子,向我摊开了手道:“大清以满洲,汉军,蒙古八旗为治国之基,至近数十年来虽已是糜烂不堪大用,但靠这个吃饭的旗下子弟不知几许,满洲入关时二十万人,到如今百万之数,皇上用奴才办旗务,虽说皇上给奴才面子说是改革旗务成功,但这后面地隐忧还是有不少的,皇上主抓有心滋事地人,是堵源头的聪智办法,但明的给扑杀了,暗的说不定就还有。奴才年纪大了,没有二十年地命再给皇上办二十年的差了。这往后皇上在这上头还是要抓紧,该杀的绝不能放过。皇上,去年这八旗归一的旨意,奴才不敢腹诽,但是奴才仔细想了,平时也听家人在外间学了回来说,上三旗的旗下人,怕是最不高兴地啊。镶黄旗往日为最尊,如今与两红旗一样,别看那只是个虚名,但是咱们那些旗下的大爷们,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个虚名啊。他们有怨言是难免的。奴才说句不知进退的话,这些人有怨那也无妨,一帮废物点心再有牢骚也就只能在心里闷着,不过怕就怕有的人,瞄着这些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