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八旗治安军的报名工作颇为顺利,破落的旗户这两年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谁都知道去日本是个冒险,但是有银子啊,而且也能稍稍恢复些祖上的荣光,自从鬼子六这个老王八蛋重新得了上眷之后,咱旗下爷们的日子就一日比一日难过啊。WwW。QuANbEn-XiAoShUo。cOm说这话的自然是那些没有投资到远东股份公司的没头脑的破落旗户,眼瞅着四邻每个季度都有宗人府的人送上来白花花的官银说是分红,虽说数量不多,但是四季加起来,似乎每年都比以往光禄寺的那份落地钱粮要多些。原因很简单,他们这些破落旗户每年都要往黑龙江去领那几两银子,来回开销不菲,这一路上的生意,基本上都被远东股份公司垄断了,而且凭借着载滢贝勒熏天的权势,这辽东的兽皮,药材,矿产,等等贸易全部被远东公司控制,黑龙江以北的新鄂省沿黑龙江流域,新发现了三个小金矿,这生意更是红的发紫。

眼看着日本两个岛上的贸易又要被这个公司垄断,但是愚蠢的人永远是愚蠢,这些破落的没眼光的旗人们,想不到现在将自己的前途与这个有前途的公司绑到一起去仍然可以或多或少赚一点,依然沉迷在日复一日的咒骂之中,诅咒着这个公司,以及它背后的恭亲王父子,在很多破落旗户眼里,恭亲王父子比以前更加的不像满洲人了。许多老年人甚至怀疑起自己地记忆来,辛酉年,不是这位王爷带人抓了那个亲汉斥满的肃顺吗?怎么这位铁帽子亲王也欺负起咱们满洲人来了?

这就是变化的时代,时代的巨轮会无情的碾过跟不上它的步伐的人,比如这些只会发牢骚的旗人。这个巨轮当然不会担心这些人会抵抗自己地前进,因为这些只会发牢骚的人永远指挥发牢骚。只要碾死任何有异心想利用这些人的人,就不会有任何严重的事件发生。

时间的河流就这样流淌,秋风肃杀的季节来了,阳光下的北京城,一派古城的悠扬气象。

远征日本地龙旗军,山东直隶新军尚未归国,北京城里绵延的洋洋喜气还没有褪尽,在城东的驿站里,一个稍显发福的壮汉正深锁愁眉,看着院子里地役丁清扫着枯叶,这是一个出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在驿站里一住就是一个月,始终没有等来圣旨,刑部的人虽然隔三岔五会来问他几句话,但是总是听不出任何边际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问什么答什么而已。

要说是天威难测,天子一怒震雷霆,这霹雳的厉害他还没感受得到,在这里虽说是有些窝囊的住了一个月了,他还是享受着二品大员的待遇,军部,内阁地邸报,朝中大事,以及每天的《中华时报》他都还看得到。并没有被囚禁的感觉,这一个月来中日,中俄,中法相继停战定约,帝国陆军大学,帝国大学相继破土动工,朝廷流放十数万大赦囚犯到新鄂省,朝廷嘉奖前线将士,工商部尚书张之洞率团出访欧洲,内地各省无产平民普查赐予新占地的田产,皇家银行行长戚宣怀出访美国……这一系列的大事他都知道,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已经被冷落了的官员。

但是要说皇上还没有忘记自己,他也不敢就那么肯定,上一次面见皇帝还是皇太后薨丧之前,那个雄心勃勃的年轻的皇帝对他恩宠有加,理解有加,但是这一次倒了血霉被褫职急召入京以来,没有一丝一毫有要复职的迹象。除了刑部地人问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之外,没有任何内宫的人来过这里。恨,朝鲜那个狗日的,扒了他的皮抽了他地筋都不能解这心头恨,这家伙,很有可能一下子将自己的仕途断送!

想到这里,这凛冽的秋风一吹,这壮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定了定神,他抬起头看了看空中灰暗的天空,展眉走出了院门。

“袁爷,您散心?”役丁们对这个袁大人印象颇好,虽说是早就声威赫赫,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还是个好相处的人,驿站的役丁们迎来送往,不知道见过多少得宠显贵的骄矜风范,也不知见过多少败落了的官户人家凄惨的样子,这位大人虽说明面上是褫职待勘,但是举止风度也没有半点的不妥当,出手也还算大方,看上去不像个快要倒台的人,所以,一来有银子交朋友,二来也不敢就欺他,相反还有些喜欢和这位颇有气度的胖子。

此人正是袁世凯,自从出了日本六女间事件以来,他就被急召入京褫职待勘,作为代朝鲜国王呈进美女的驻朝提督,他罪责不小。当然,我对他是没有太多的怀疑的,因为现在行刺于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他在仕途上进步太快,得罪的人不少,而且在军部也没有多少根基,正是需要我挺他的时候,他不会这么愚蠢利用这件事情来对我不利的,而且,成功机会很小,很明显,他也是被**害了。

本来我是打算即刻就放他一马的,但是善耆和刘光第尽管也相信他绝无谋逆之心,但是作为臣子,理应对皇帝的安全负责,我也有借此机会消磨消磨他,免得将来锋芒太露惹人妒忌,所以这才有他在驿站一住就是一个月的事情。

当然,在这一个月里,刑部的人查清楚了他的确是对于日本人的阴谋毫不知情,我也在这一个月里处理了多项大事,日本人的五千万赔款折合成九百万英镑,以法国和英国的银行联合放款的形式,以现款方式付给了户部,有了这笔钱垫底,而且将来还有大量眼睛能够看得见地商业利益的刺激,远东股份公司的投资暴增,许多原先仍在观望的旗人也纷纷响应了奕?的旗务改革的方案,将自己祖上给自己挣下来的功德换成了远东股份公司的股份,虽说迟了点,但是眼见着朝廷日渐对旗人有些严苛,这远东股份公司毕竟是个出路。

要么,就去新鄂省,或者去日本作治安军吧,听说那里旗人赐产赐银,还有银子补,都是出路。远离皇城帝都,到处都是出路。

而张之洞的工商部代表团从天津登船,远赴欧洲,下一站还有美国,肩负的担子也不轻。中华几千年,向来是士农工商,工商的地位比农民还要低,从来就没有工业的传统。要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前完成工业的铺垫,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差事。但是洋人不就是工业化了才能到这个封闭了几千年的东方来作威作福地吗?如今,中华也要开始这项进程了,每每想到这里,张之洞以及他的高级幕僚辜鸿铭就心头振奋。张之洞兼了新儒党副党魁的职务,这也是一份荣耀,圣人子孙之外,当世鸿儒,何等的荣耀,这也是让地位稍稍次于李鸿章地他稍稍有了一些心理安慰。

欧洲正在恐慌的余波之中,美洲的资本家们也需要新的投资市场,这将是一场双赢之旅。

倒是中国本土的金融专家戚宣怀的美国之行,乃是我的货币改革的现行考察了,中国人传统观念很难接受纸币,后年到底是发行银币还是纸币,这还有待商榷。当然,铜钱还是要保留,但是银本位一定要废除,这是从朝廷到银行,到民间地钱庄的共识。这不是个小事情,也许将冲击这个古老的帝国的经济秩序,在光绪二十年的时候,一枚铜钱还能买两个白面馒头,十几个光绪哥子就能让一户普通农户人家悠闲的过上一个月,但是在北京上海武汉天津广州等大城市,各种开销就大不一样了,中国这个传统封闭的社会,正在慢慢的分化着。

教育也受到了战争胜利的刺激,由于许多教师要抽调去日本新占地开展工作,所以教育衙门地工作,除了帝国大学这个大型综合性大学的奠基开工之外,其他的工作就是将教育基金向全民推及,教育衙门及内阁联合发下谕令,所有适龄儿童教育费用国家一体承担,禁止向学生收取任何费用,一应费用由各县的教育局统一结算,如此下来,十年二十年之后,文盲率将大大的降低。

我忙完了这一系列地事情,也给了火金儿一个定心丸,给予鄂伦春部探矿权,所探各种矿储,探明人均有半成的股份,但是开采权必须属于朝廷,在滞留北京数日后,火金儿又恢复了野性的一面,去追寻她带领鄂部享受自由自在的狩猎探险生活去了,关于那个黄金城,等目前这一系列事情完成后,必然要派一个得力的人统带一支黄金部队去先占了那个无人地带,慢慢的给我往国内运金子吧。如今北方已经封冰,大批的金子必须要等明年夏天开冰之后,用海军的军舰往回运比较划算。所以,初步只是派遣黑龙江金矿局的人会同珲春都统凤翔统带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军队,押送赦囚去那边做苦工了。

就这么等我想起袁世凯的时候,时间已经哗哗的流淌了一个月。

“嗯,老丁今年多大了?”袁世凯笑眯眯的看了看那个年纪看上去已经不小的役丁丁寒暄,但是眼光并没有在那张老脸上停留多久,很快就转向西方,官道上似乎有几驾马车正在顶着风向着自己这方向走来。

“回袁爷话。”老丁恭敬的向袁世凯鞠躬道:“小老儿五十有一啦,大人这堂口风大,您小心着点。”

“没事。”袁世凯没看他,微微笑着颔首道。心里狂跳起来,那车里会不会盼来自己想要的好消息呢?

那车来的极快,不一阵就停在了这驿站门口,“邸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浓重的河南口音,袁世凯心头一震,难道是他?

帘子掀开,一张促狭的笑脸出现在袁世凯面前,“当真是智庵老弟!”袁世凯上前几步,热情的将来人接下车来紧紧拥抱在一起。

“容庵兄长,可算是见着兄长了!”来人看了蓝袁世凯的胖脸,鼻子竟是一红。

“是啊,自袁某愧别乡关,至今已是十数年未见智庵老弟了,咱们河南老乡见老乡,可不要玩两眼泪汪汪这一套了。”说了一阵久别重逢的话语,袁世凯这才注意到赵秉均的一头短发和身上一副洋人军服,笑了笑道:“智庵老弟进军中了?世凯一入山中数年,竟是不知世上已千年了,想当初智庵老弟还是书吏呢,如今相必也是军部红人了!当真是士别三日,非复吴下阿蒙啊!”

“容庵兄长见笑了,秉均这算什么阿蒙,刚随醇亲王从德意志回来,暂且在军部帮差。”此人姓赵名秉均,河南临汝人士,正是从德国归来的军官团成员之一。赵秉均笑了笑道:“容庵兄长官居提督,手绾一镇兵符,便是如此待客吗?”

“哈哈——”袁世凯朗朗一笑,重逢旧友,当真是连日的郁积一扫而空,这笑声都与往日不同,拉起赵秉均的手道:“世凯虽是客居郊驿,还不敢忘记待客之道。只是他乡遇故知,世凯狂放了啊——走走走,进门说话,他妈的,一个月没见个朋友来看我袁某人,当真是快要忘记如何待客咯——”

赵秉均却驻足微笑不语,见袁世凯微露讶色,这才笑道:“秉均如何不知兄长长居于此,也不瞒兄长说,兄长待勘之身,秉均若是来了,恐怕要给兄长添麻烦啊,这如今嘛——”

袁世凯心头一阵狂跳,迟疑道:“如今又怎地?”

“嘿嘿——”赵秉均佯作取笑道:“你袁项城忘了待客之道,我赵秉均可是不敢忘记为客之道啊,没点好消息,敢来见项城兄你么?”

“智庵——”

赵秉均摇了摇手,肃容凑到袁世凯耳边道:“项城兄,且容秉均为兄长推荐一位传旨钦差了——铁钦差,请出来吧。”

车帘一掀,一个短发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张沉肃的脸跨步下车,看了看两人,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开口道:“本钦差是刚到,袁世凯,速至院内摆香案听旨吧——”

第一六零章 - 再见袁项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原驻朝提督袁世凯进京待勘已一月有余,刑部既呈该提督与外藩逆谋无涉,着即复职宣见。钦此。”念完圣旨,那铁钦差收了肃容,微微一笑,束了圣旨道:“袁军门请接旨吧。兄弟铁良,早闻袁军门盛名,今日有缘得见,甚是欢喜。”

袁世凯起身,早在闻听复职宣见时已经是喜动颜色,但此刻起身时,已经又恢复了平静的气度,恭敬的请过圣旨收了,略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铁良。

“慰亭兄,这是秉钧德国留学的同窗,满洲镶白旗的贵胄,我大清未来的栋梁。”赵秉钧上前两步介绍道:“我们三百余人,眼下都在军部帮闲,慰亭兄手绾一镇,正是我辈楷模。今日承圣上宣见,皇上这金口第一件事,便是要我们来这里宣旨呢。”

铁良性格肃毅,一望而知乃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许是面见袁世凯这位驻朝数年,以一镇之兵威震高丽,不废吹灰之力以一千人的伤亡全歼日军五千人的军中巨头心中有些忐忑的缘故,铁良略略有些拘谨,听了赵秉钧的介绍,只是身躯一笑拱手道:“闲话不多说了,贵胄二字铁某岂敢当得起,兄弟只是镶白旗下一介平民罢了。既是圣上有宣,咱们还是尽速上路吧。此去帝都,还有大半个时辰的路呢。袁军门请。”说着做了个手势便退到一旁。

袁世凯与赵秉钧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挽起铁良的手道:“铁兄请,若是不嫌叨扰,你我三人共车如何?”不待铁良回答,转头向驿站一群役丁抱拳道:“袁某在这潞城驿一月有余,多蒙各位照顾了。兄弟这里薄有谢仪,烦请各位与我的管家去取。”转头对一直倚从他左右,此刻已是喜动颜色的表弟张镇芳点了点头。便回转头亲热地与铁赵二人出门登车,数声呼啸,车队调转,扬长西去。

“袁某身处潞州驿,亦是知道军部一夜之间,便多了三百余位员外郎啊,两位郎官一为旧友。一为新贵,又是一满一汉。袁某今日得见,正当恨早生华发啊,哈哈,两位西游德意志数载。可是受罪了。相比之下,袁某在朝碌碌,相形见绰了。”袁世凯从赵秉钧眼里读懂了意思,这位铁良虽说只是个员外郎的角色,但是能来传旨。自是非同小可,而且他是满洲镶白旗的,如今这镶白旗地坐蠹儿王爷,正是天子亲弟,天下第一王醇王载沣。是以这袁世凯虽贵为正二品提督,却对这两个区区六品员外郎着意结纳了。

铁良只是诺诺,并不多话,偶尔说些国外见闻。看上去倒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袁世凯心头渐有纳闷,以眼神相询赵秉钧,对方也没什么特殊表示。心下已下了判断,这家伙估计是占了满洲人的光了,要说真才实学,怕有也不多。当下话便少了下来,一个二品大元封疆大吏地矜持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好在这东直门在望,这一个月来尽在咫尺却不能丝毫接近的帝都,此刻已在眼前了,袁世凯闭目养神,凝神思索着皇帝可能要说起的奏对。

紫禁城里,我正与载沣李鸿章,李秉衡等人研究着帝国陆军大学的科目,以便向德国人有针对性的提出师资力量的组建,另外德**官模范教导团也要有相应地人员配备,以给这所帝国未来将军的摇篮提供指导。兵科重步兵指挥,辎重科重后勤,炮科重炮火,工兵科重工程兵这几科都没有大问题,参与人员也都是一致同意。但是问题就出在骑兵科和侦察科上,到底还要不要保留,我当然是有自己地意见的,但是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载沣和李鸿章李秉衡等人辩论在现代战争中到底还有没有作用的问题。看得出来,载沣这两年留德进步巨大,他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看出来骑兵将逐渐淡出现代战场,并且以今年上半年度的战争,以及前几年北方边境地对俄战争举例,坚定的表达了他裁撤骑兵科的决心。

而李鸿章和李秉衡本身对于骑兵有一定程度的认同,而且大清骑射立国的传统,也是有相当的影响。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尽管洋人的火枪给予骑兵沉重的打击,但是前两年在北京的战争中骑兵还是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所以二李还是坚持要设骑兵科,骑兵的机动力和冲击力,对于步兵来说,是一种有效的补充。

载沣却说出了一句惊人之句,让我闻之差点摔碎了手中的茶杯:“皇上,两侠尚书大人,似以为骑兵之冲击力与机动力,将来五年十年之内,必为新兵器所取代所超越,皇家研究院之洋人梅巴赫先生弄出来的那个汽车,现下虽然跑不过骏马,但是两位尚书想想,若此车再快些,在加上海军战舰式地装甲防护,驮上一两门行营炮,数百辆车冲锋,纵使是跑不过骏马,那冲击力岂是骑兵所能比拟?”说着他还没有注意到我的吃惊,微微笑了一笑道:“要说天下骑兵,罗刹人之哥萨克不可谓不强,罗刹人至今仍抱持着“骑兵永远第一”的信条,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大清之手,照本王看,罗刹人迟早还要在这上头吃大亏。”

我凝下心神,这孩子还真是出息了,估计英国人还没想到坦克的构想呢,但是这位年轻的亲王这脑子里已经有了坦克的雏形概念了。二李还要争辩,我笑了笑抬手止住道:“此事便不用再争了,你们说得都有理,骑兵划归辎重科,野战部队自明年军制改革起,骑兵编制要逐年减少,长远来看,骑兵是要被淘汰的。好了,这侦查科,李鸿章你说这应当划归兵科,载沣你的意思是划入炮科。嗯,不是朕偏心这个弟弟,朕看也是要划入炮科的。炮乃战争之神,这一条乃是法国皇帝拿破化所言,朕看如今仍是铁律,侦查要为这个神服务。飞艇在炮瞄指挥上,也是个侦查作用嘛。不过李鸿章所言也有道理,这兵科也要有侦查课目。这余下的,你们好好的议定再呈进御览吧。军国大事乃是头等大事。朕亲政以来一直抓地,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个。你们多用心吧,待容闳忙完那帝国大学的事务,海军刘步蟾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军部再与他们议一议在威海搞一个帝国海军大学。这海军方面,要延聘英国人和美国人来,到时候怎么办,朕再找你们议。还有一条,李鸿章你以内阁名义加朕旨意。各省都要筹办陆军武备学堂,以帝国陆军大学模式为标准,各科要齐备,缺什么师资统一报到军部来解决,该请洋人的请洋人,该派教员要派教员。总之,国家打了这会子的仗,有经验也有教训。接下来的事务,就是要吸收消养这些经验教训。日后打起仗来,才能操必胜之算啊。”

三人一起跪倒:“奴才(臣)恭聆圣训。”我点点头起身拍了拍后背道:“好了都跪安吧,寇连才去看看袁世凯到了没有,到了就宣进来吧。”

三人跪安出去,寇连才也将袁世凯带到了书房内。袁世凯看去毫不拘谨,倒是有点诚惶诚恐得过了头的感觉,一见我连滚带爬的跪了过来,磕头流涕道:“皇止圣明,为臣昭雪不白之冤啊。臣叩谢皇上天恩。”

我抽过他呈进的朝鲜善后方略的折子看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点头道:“且起来吧,朕看完折子跟你说话。”

袁世凯依言起身站着,低着头,心中应该是忐忑不安着吧。我有心晾一晾他,耐心的看了一遍他地折子,又召来寇连才去档案库找来许多年前张謇的朝鲜善后六策折子,对照着看,心头原来还有些模糊的朝鲜政策决断渐渐的就清晰了起来。看到妙处,不由频频晗首。

扫了一眼袁世凯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那么站着,放下折子起身道:“刑部查勘你袁世凯,也是分所当为,袁世凯你不可记恨,可知道了?”

袁世凯身子一颤,刚站了一阵,又赶紧跪地道:“臣岂敢,臣受小人蛊惑行事不端,理应如此,幸而万岁爷您神明庇佑,不然臣……”说着已经是抽泣了。

我摇了摇头道:“好了,你说话有些放肆了。朕也不计较于你,寇连才,给袁大人赐座。”

我看着袁世凯,这两年没见,这家伙又胖了不少,看来在朝鲜还是享福啊,笑了笑道:“召你来,一是给你定定心,这两月来受的惊吓不小吧?这也是给你袁世凯一个教训,做事永远没有全局全然在握的,诸事都要多个提妨的心思,嗯,朕看了你有关朝鲜废藩置县的折子,朕问你,你这折子里但讲好处,此事是没有坏处么?”

“回皇止话。”袁世凯见我站着,虽然已经赐座,但他就是有天大地胆子也不敢坐下来,就那么半站半坐的尴尬回话道:“臣本月虽是身在驿中,但也未敢丝毫放怀天下大事,臣观朝鲜近来情势以及天下大势,臣以为废藩置县宜应缓行。皇上所言坏处,臣私以为其害有三,其一,朝鲜守旧之人顽抗,此肌肤之痒而已。其二,倭人新割二岛,亟需人力维持压制吃下,绵延造就朝鲜之力则薄,此疥癣之疾,亦不足为患。然臣所言其三,乃心腹大患,臣不敢以先前之论而废今日之大公,置大清于险境矣!”袁世凯说着说着,声音竟然越来越高,声势非凡,这家伙有一种天生的领导气质。

我见他说的严重,踱步回座坐下,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折子,抬手招呼他道:“慰亭你坐下说话吧,十六年一见,朕让你维持朝鲜,差事是办得很好的,朕也是心怜你的才华,没有把你调回来,照理来说,你的才华,是勘作一方封疆,甚或位列中枢的,朕对你颇有期许,嗯,好,你接着说吧,大清有何险境?”

“谢皇上。”袁世凯这才半边屁股沾了椅子,微微欠身道:“大清近年拓地何止千里,世人侧目,然臣以为,我大清所以获胜,乃是圣天子在位,君臣一心,将士用命,加之上苍眷顾,所以才有今日之兴盛之局。然臣观我大清,实无英,德,法,美,甚或罗刹之实力。今岁陛下对倭人用兵,拓土二岛,此诚五千年未有之大胜,于此五千年未有之变局之世,大清不宜锋芒太露,宜应收敛锋芒,强健国力,徐图进取,此不宜废藩之一。其二,大清废朝鲜藩属,暹罗琉球天海南掌诸国,必生自危之心,既自威则将自卫,小国寡民何以自卫?无他,但勾连外贼而已,似朝鲜闵氏之举也。朝鲜有我大清一镇军马,固然能够雅致,然暹罗琉球南掌,并无一兵一卒,长此以往,事难就矣。其三,英吉利国与我大清有与国之交,然其心叵测,陛下不可不妨,若我大清北面新得新鄂,东面扩增朝鲜,倭割三岛。南方法人必生防备,西方印度乃英吉利之禁脔。法人与英人情非寻常,臣所忧者,二贼勾连,大清纵使能敌,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嗯……”一席话说得我频频点头,此人果然是个天才,这份敏锐地观察力以及地缘政治的感觉,这个时代里还没有能超出他的。也打消了我原先感觉已经是十拿九稳的朝鲜废藩置县的打算,看来这事情只有徐图了。于是问道:“然依慰亭看来,此事已是无可为了?”

袁世凯却给出了自相矛盾的回答:“回皇上话。臣以为大有可为——”

“哦?”我不由露出微笑,此人当真是能卖关子啊。兴致大生,大口呷了一口茶和在嘴里饮下,笑了笑道:“赐茶给袁世凯。说吧,可为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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