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乞儿虽然被我雄浑的内力所惊,但听罢松本一番话,鼻子还是差点儿气歪——他一生纵横江湖,年轻时凭着绝学‘醉拳’曾勇得武举人之名,一时风头无两。wwW,QuAnBen-XIaoShuo,CoM就是因为他天性好游,不喜为官才弃去功名朝奉浪迹天涯,想来在这几十年里的绿林当中,除了郭沛天这样的逆天狂人之外,但凡谁提起来都要挑起大指称赞!而今松本竟然摆出一副将之玩弄与股掌之间的姿态,这不由把苏乞儿激得狂怒,冷笑道:“好狂的口气,老夫今日不拿兵器,就用这一双肉掌会会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一刻之内将我击倒!”,松本惊讶道:“你当真不用兵器?”,苏乞儿再次大声答道:“没错,我不用兵器!”,他一言说罢,底下的观众均发出一声惊叹,继而爆发出阵阵的喝彩之声。

闻听他言,我不禁在心中暗叹道:“苏前辈啊,苏前辈!‘一刻之约’只是我的搪塞之辞,你却怎么任起性来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要糊涂?须知高手对决只争分毫,你的醉拳固然厉害,但面对松本这种高手,你又如何能抵挡住真枪实刀?糊涂啊,糊涂!”,在台下的梁宽等人听罢也俱是摇头叹息——想那绿林之中最讲‘信义’二字,苏乞儿此番一句话说出去,就如作茧自缚,俗话说‘泼出的水收不回来’,看来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自己受着了。

松本挥了挥手,下边有侍童送来上来一个长条形的黄绸包裹,松本小心翼翼将包裹打开,从那木盒当中取出一把纯黑色的武士刀,不得不说,这把刀配色十分奇怪——在此之前,我曾在大连木楼当中见过一把‘森田妖刀’,在与胡老三的攀谈当中我得知:武士刀的形状一般都是一个稍显瘦长的刀身、一个菱形的护手和一个麻布所编的握手组成。其中握手一般与刀身颜色不同,许多妖刀为了追求华丽还喜欢将握手配上乍眼的金黄深紫二色,从而让使刀人获得一种错觉,提升现场即战力。但松本这把刀却是纯黑的,从刀身到握手上的麻布都是。阳光照射在黑刀之上耀出一道暗白的光斑,就仿佛嵌了一道弯曲的云纹符咒似地。我愈看心里愈是别扭,那感觉就像走在街上,突然看见绵羊堆里跳出一只粉红色的无异。我在心中隐隐对苏乞儿的安危有些担心,只盼着他能用绝招醉拳击败松本抑或是三招两式之内看到差距主动认输,因为那样他虽丢掉一些荣誉,但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命在。

松本抽出宝刀将刀把冲外,向苏乞儿深鞠一躬,苏乞儿当然也不能失掉武学礼节,将双手并在一处还了一礼。礼毕,松本并不客气,瞪大眼睛朝着苏乞儿就是一顿猛攻。苏乞儿闪身相避,想从当中觅得一丝良机。不过这太难了,松本幸人比较之前的施耐普不仅在兵器之上占有优势,而且在基本功、力道和攻防切换都有自己的优势。转眼之间,松本挥出十刀,这十刀遍及‘劈’、‘砍’、‘剁’、‘刺’、‘锥’于一体,实则凶狠异常的杀招。再看苏乞儿,在重压之下终于施展了他的独门绝学‘醉拳’,他的身形之快、之飘可谓是中原的翘楚,除了关东的郭氏之外几乎再无一人能够赤手空拳打败他。醉拳意在‘醉’字,虽然看似绵软无力但却隐含变数,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客观地说,倘若松本赤手空拳与他交战一定占不到半分便宜,不过此番苏乞儿以拳对刀,本该进攻的招式却因为利刃来袭变得由攻转守,若想从松本的刀林当中觅得一分便宜实在是难如登天,还不到半刻他的鼻洼鬓角就热汗淋淋,虽未被利刃刺中但也绝没有优势可言。

看罢几十招后,我在心中暗道:“不行!凭着松本这番攻势,一刻之内苏乞儿定要吃亏,倘若苏乞儿因为赌气废了一身武功,那我非但没给‘塞北邪神’壮上威风,反而还带来更多恶名”,想到此处,我稍稍吸气纵身一跃,施了一招‘扶摇直上’,双脚声息皆无地跃上擂台。松本一见脸上大喜,忙虚晃一刀跳出圈儿外,道:“你要来与我应战么?”,我没有应答,转眼去看苏乞儿,只见苏乞儿满额俱是汗滴,气都喘不匀称,但他依然强撑面子怒斥我道:“小子,你上来干什么?我与松本尚未分出高下,你这是想替我下去还是怎地?”,我知道他脾气火爆,又死要面子,就道:“师父,我不是抢你功劳,徒儿就是想会会这人,待斗完之后再还给你!”,苏乞儿怒斥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我笑道:“从城中到城南时,您教了我许多轻功,让我受益匪浅,不管您承不承认,我自是把您当作师父一般看待!”,苏乞儿听罢甚觉受用,但又觉得此刻退去理由不够,脸面甚是无光,又问:“你刚才说的‘待斗完之后再还给你’又是何意?”,我笑道:“师父,我只向您借用一刻时间,在这一刻之内我若不能将他战胜,您稍歇片刻还可以继续斗他”,苏乞儿听罢笑道:“小子,倘若拿兵器敌他,一刻之内我也能取胜!你若想让我退下,必须也要赤手空拳斗他才行!”,听罢此言,我心中暗暗叫苦道:“苏乞儿啊,苏乞儿!你害人不浅!满天下除了‘塞北邪神’和八十一门总门长之外,又有谁敢说出手必胜?枉我还你救你性命!”,不过事到如今,却也没有退路了,我只能答道:“好!我亦空手去斗他!”。苏乞儿听罢先是一惊,不禁叹道:“好小子,果然有魄力!这‘一刻之约’老夫答应你了!”,言罢,他飘身形落下台去,梁宽众人将他让进精武体操会当中去暂且不提。片刻之后,丈余的台上只剩下我和松本二人。松本将刀横托在手上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先生,我来中国许多年了,你们中国的绿林名人我也略知一二,但今日仍然有感于您的奇功,敢问您姓字名谁?雅号如何?”

我听罢在心中暗暗思量道:“此番我还未得胜,还是不报名号的好!倘若栽了,师父难免会怪我丢脸!”,想到此处,我也一躬身道:“我姓郭,名字却没必要报,而且我在武林只算一个无名小辈,雅号根本没有!”,松本听罢,道:“那我就称你为郭先生好了,刚才我见你膂力惊人,想和你公公平平地战上一次。你想用什么兵器尽管开口,且不用为什么‘一刻之约’所缚住,倘若你不用兵器,那我也将这把宝刀收起”,我听罢心中暗喜,刚想开口,哪知在台下又传来苏乞儿干老的声音,道:“小子,你若胆敢毁约,老子就跳上去把你拽下来”,我心中暗暗叫苦,只好应道:“约定我还是守着吧,我不喜欢用什么兵器,你亦不用收起宝刀!”,松本听罢面露喜色,道:“那就得罪了!”,言罢,他劈头盖脸就是一砍,我瞅准机会侧身一躲宝刀正好落空。由此开始,我二人就斗在了一处。

不得不说,松本的确是一个攻防俱佳的高手,较之中原喜攻厌守的陋习而言,他的均衡几乎可以江湖大半的武林人黯然失色。不过我是何许人也?郭沛天又是何许人也?我生了一副魔鬼般的身体,郭沛天又有一副魔鬼般的武艺,在他的魔鬼操练之下,我又与真正的魔鬼‘天池兽鱼’斗了一年,不仅是内功,就连轻功、外功均学到了他三四成。遥想当年他只身去斗‘广东十虎’尚未现出任何颓势,现如今我身前即便有三四个苏乞儿、黄麒英也怕是难斗败我,战了十余回合之后,我面对松本一把利刀竟然也未有任何下风可言,我偷眼观看,只见台下观众连同精武体操会中端坐的苏乞儿、梁宽等人均是吃惊不浅。

又战了十几个回合,松本打得入神,‘挥’,‘劈’,‘带’,‘抡’,‘剜’…… 杀招频出,怪招不断,将压箱底的绝技全都施展出来,我虽未落下风,心中害怕一刻之后倘若胜不得松本,那苏乞儿老来发癫,故而也甚是着急,于是也将郭沛天教我的绝学尽数施展出来。我愈战愈是兴起,拳脚当中呼呼挂风,满含郭沛天的霸者之气,松本虽然进攻凌厉,却也不知我在天池猛兽颈下求生的一段经历,所以无论他怎么挥刀劈砍,都无法伤到我一根毫毛。渐渐地,松本的气势被我压下,就像当初苏乞儿压制施耐普似地,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一见松本窘迫之姿,我心中十分得意,攻防中不免就有些随意。不得不说,松本的确是行家里手,一见我有所放松,他向我连攻三刀——这三刀发出之后我才意识到其变化良多,并非是平常招式。

俗话说:‘一步乱,步步惊’,他那三刀使得十分精巧:劈中带刺,抡中有砍,我在颓势当中不禁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第三刀躲得稍微老些,锋利的刀尖儿瞬间便自我锁骨开始划破了外衣。这一刀虽然没有刺到筋骨,但仍将我胸膛的肉皮划出一道一尺长的伤疤。台下众人惊了一声均替我捏了一把汗,而苏乞儿竟在台下奚落我道:“看着内力仿佛不俗,原来也是一个重看不中用的吃货,还不如换老夫上台斗他吧!”,我听罢此言,心中甚觉气愤,这股怒气的膨胀之下我体内的野性轰然迸发,我也不顾松本竖刀向左来刺,双脚如飞,大喊一声伸右手直取他的哽嗓咽喉。松本见罢一惊,想要撤刀躲避,却又不信我真敢以身迎刀。犹豫之下,他的刀刺得稍微嫩些,正被我的左腋夹住,我趁着这个机会将右手箍在他哽嗓之上就将他整个人活活提起。

松本原来力道就差我许多,如今失了呼吸浑身更像散了架子似地。我左腋一收,将他的宝刀夺下,右手一使劲儿几乎将他喉结掐断,他的两只眼珠犹如金鱼双眼,向外鼓鼓地凸着。片刻之后,他没了声息,更再不手刨脚蹬,浑身的筋肉犹如棉花一般柔软。我怕他使诈,单手举着他绕场行了一周,将他重重摔在地上,松本也不出声,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才那个递剑的侍童在台下匆匆赶到台上,伸手又是去探鼻息,又是去掐脉搏,直摆弄了半刻钟的之后,他终于站起身来摇头朝下摆了摆手,意为无药可救。

松本一死众人皆惊,围观的百姓们自是群情振奋,鼓掌欢呼之人有之,相拥而泣者亦有之。擂台之下,几个日本官员乱做一团,赶紧派人去抢松本幸人的尸体。我斜眼一瞥,苏乞儿在体操会的人群当中正在吃惊,而那破了相的白昱思亦是一副瞠目结舌之状。我一见白昱思心中甚是恼火,借着意犹未尽的斗气,也顺便想给苏乞儿施一个下马威,于是我拾起松本的一把黑刀,从台上一跃而起,凌空对准白昱思的方位就是一甩。古来撒手暗器素讲‘小’、‘巧’、‘轻’、‘薄’四点,讲究隐蔽,讲究杀人于无形之间。而我这一甩丝毫没有隐蔽之意,甚至将‘大’、‘拙’、‘重’、‘厚’四个缺点占尽。不过古语有言曰:‘有弊必有利’,我这一刀虽然巨大,但却凌厉,凭着我十分内力,任谁伸手去阻恐怕都会残肢断臂,故而此次并无谁敢再为恶人白昱思出头。转眼之后,那飞刀正扎进白昱思的前胸之内,巨大的力量带着白昱思后退了三四步,那刀倒也飞得周正,正镶入他后身的一张桌内。

转眼之间,二命皆丧,我望着两具尸体,心中也渐生歉意,觉得自己此番做得仿佛有些过分。台下许多观众并不知我与白昱思之间的恩怨,方才杀松本固然是好,不过此后的抛剑屠人却只当我杀得性起、乱杀一气,一通**之后,许多人心生惧意,纷纷起身逃走,转眼城南万余观众就跑了半数。我飘身从台上落下,抽出他前胸的利刃将白昱思的首级斩下。旁边的梁宽和廖启棠从未见过如此血腥之举,直吓得面如土色均不知如何说话,好在苏乞儿见过世面,厉声质问我道:“你何苦要这般狠毒?”,“狠毒?”,我冷笑道,“你不知道这人生前有多么狠毒,倘若不是我命大,怕是早被他害死三回五回了”,苏乞儿又道:“你内、外、轻三功纯熟,出手又如此发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是谁?”,我问道。苏乞儿道:“‘塞北邪神’郭沛天!”,我听罢一见再没谁知道我的底细,就放肆地大笑道:“没错!他还真和我说过斗你”,苏乞儿惊道:“那你是?”,我将真气汇于丹田,用全身之力吼了一声道:“你方才说的‘塞北邪神’正是我爹,我乃是他的独子,诨号‘塞北瘟神’郭镇霖!”,苏乞儿梁宽几人一听大惊,立刻被惊得瞠目结舌,我见他一副窘相,心中暗笑道:“看来郭沛天的确骇人,而我那自封的绰号‘塞北瘟神’也甚是好听”,苏乞儿听罢我的身份质问我道:“郭沛天是你老子,难怪你的轻功如此绝伦,我且问你,你爹现在藏于何处,因何十年都不敢露头示人?”,我思考片刻道:“我爹他已归隐山林,潜心教我习武,此番我前来打擂正是受爹爹驱遣,他要我做些对武林大有裨益的事情!”

“大有裨益的事情???”,苏乞儿、梁宽和寥启棠三人六目相对,仿佛自己耳朵听错般地。良久,苏乞儿忍不住喷笑道:“你说‘塞北邪神’要对武林做大有裨益的事情,哈哈,哈哈,你说,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我听罢答道:“苏老前辈,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爹在前几十年的确在武林中作恶良多,正是如此,我爹现在才想让我替他做些好事,挽回他的声誉!”,苏乞儿在我说话时一直观我神态,我心中无愧神态自然没有任何慌张,言毕,苏乞儿道:“如此说来郭沛天倒是一个有趣之人,少时像个恶汉子;现在老了,反倒像个羞羞答答的大姑娘了”,我道:“其实我爹这十年来一直隐居着修身养性,他现在是一个很好的人”,苏乞儿又笑道:“他人好不好……我不敢说,不过你这次空手斗败松本,既给霍武师报了仇,又大涨了武林人的威风,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众人言罢刚要散去,哪知自城北呼呼啦啦开过一队骑兵,为首的将官一手持鞭一手拎着一支短枪,其余的士兵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支火枪。这队骑兵行的异常迅速,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将精武体操会的场地紧紧包围起来。

为首的将官一勒马,稳稳地停在苏乞儿面前,其他军士也个个将火枪举起,用枪口直指向体操会的会员们。苏乞儿混了几十年江湖,自知此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于是他对身前将官施了一礼,道:“这位大人,我们精武体操会个个都是守法良民,不知您此番拥兵包围是和原因?”,将官在马上歪着嘴,上下打量了苏乞儿一番,道:“有人报案说这里死了人!”,苏乞儿听罢忙抱拳答:“回这位大人,这里是中外比武斗艺的会场,我们虽然把一个日本人打死,但是上台之前我们都是立了生死状的,认赌服输、听天由命;倘若战死、概不追究!”,将官又道:“报案的人说,你们体操会的人不仅杀了一个日本武师,还杀了一个大清朝的国民,这个人没有和你签生死状吧?”,苏乞儿一听哑口无言。的确,白昱思倘若被施耐普所杀,或者坠入台下,旁人断然没有追查的理由,不过数万人目睹白昱思是为我所杀,这事情反而说不清了。

正在此时,有兵士下马搜寻证据,白昱思的无头尸体正巧就在人群当中,又寻一会儿,白昱思的头颅及松本那把宝刀也被找到,将官在马上对苏乞儿说道:“尸首、凶器均已找到,你们还有何话说?弟兄们,带走!”,苏乞儿刚要辩解,几只火枪从四面指向他的头颅,我一见暗暗着急,心想:“事情皆因我而起,倘若因我一时冲动而连累了旁人的话,于谁都不是一件好事”,想到此处,我起身喊道:“且慢!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你们只需缚我即可,这事与精武体操会的人无关”,将官打量了几眼,冷笑道:“你说是你就是你了?那还要我们这些执法者做什么用?弟兄们,将他们一个不剩,全都绑到府衙受审!”,将官发令,二十几个人拿着绳索、木枷将我和苏乞儿一干众人全都拿下,我转头望向苏乞儿,目光饱含歉意,苏乞儿对我避而不看,使我心中更为难受。

不消一会儿,众人被押至一间巨大的铁牢,因为少时长在京城,所以这条路我依然记得,这应该是九门提督府下的一个分支——九门提督掌管京城京畿安全,其职能就相当与洋租界中的警察局长,它的分支自然也类似于知县、知府审案的公堂了。兵士将众人押进牢内,将铁门‘哐当’一声压了把大锁,之后就转身离去了。许多体操会的会员坐在地上长吁短叹,还有些小会员忍不住心中的惧意,竟然掉落许多眼泪出来。良久,苏乞儿叹了一口气,道:“唉,想我在江湖闯荡一生,老了老了还晚节不保,被人逮进囚房去受这囹圄之辱!”,旁边许多人听罢应道:“是啊!体操会受人景仰,从未错杀过一个良民,到头来怎么却到了这番田地?”,我听他们一番阴阳怪气的议论心中虽大为光火,但仔细想想依旧是满含歉意,于是便道:“各位勿急,事情总会有个结果,到时候我只需承认诸位与此事无关,不就可以了么?”,廖启棠摇头叹道:“你想得倒是简单!洋人早就对体操会不满,这群官老爷此前也是迫于找不到把柄才腾到今天,这次抓人我以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擒你是小,毁会是大!”,梁宽听罢也在旁边答道:“是啊,这怕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我听罢二人所言,道:“既然你们认定朝廷想要整你,与其在牢中乖乖受死,还不如和我一起越狱逃走,凭我的内力这只铁门根本就不算什么阻拦!”廖启棠听罢吓得魂飞魄散,忙道:“祖宗诶,您可别介!您是老哥一个,想去哪去哪儿,我们这些人可全是拖家带口,一旦劫牢反狱九族都要被诛。况且师父临死之前还交代过,让我将精武体操会发扬光大。咱们当中只要有一个人逃了,精武体操会就会背负一世恶名!这真是比死还要难受!”,屋中人听廖启棠一番言罢,叹息声愈发浓烈,抱怨之声此起彼伏。

眼见这些人对我冷嘲热讽,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憋气道:“这些人在外头看着一个比一个豪情,其实却是满身娘们儿的矫性。难怪郭沛天少时喜欢戏谑权威,这些可怜之人却是有许多可恨之处”。想到这里,我心情反而释然了许多,也不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躺在干草堆上便开始屏息聚气、闭目养神。过了许久,门外终于传来声息,几个差人上前开锁问道:“哪位是精武体操会的负责人?随我们一同走一趟!”,廖启棠听罢忙从地上站起,道:“我就是”,一个差人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出去,廖启棠也不多说,回头怒视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与几人走了。等了半个时辰,寥启棠终于被人押回,他的脸上、身上似有一些伤痕,左腿也变得一瘸一拐。他进房之后靠在墙上坐下,任凭别人如何追问也是一语不发。又过了一刻钟,门外来了三四十个士兵,每人手中全拿着短枪,为首一人小心打开铁门喊道:“叫郭镇霖的人出来!”,我听罢缓缓从地上站起,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朝他们耸了耸肩,道:“我就是!”,门外人听罢神情紧张,立刻举枪口全指向我,我一见这番情形苦笑一声道:“我若想走早就走了”

几十人持枪押解我出了监狱,沿过道走了半天也未见审案的大堂。我心中怀疑,便向领头人问道:“我们这是往哪儿走?”,领头人回头看我一眼,奸笑着答道:“你莫多问,总之是个好地方!”,领头说罢再也不言,又过一会儿前方终于见亮,只见在通道末端正停着一辆冒着黑烟的深蓝色汽车。一见我来,车门里下来两个穿着长衫、踏着板鞋的魁梧大汉,我抬头探视——只见两人身材健硕、二目如灯,走路的姿态都与凡人有异,一看就是功底深厚练家子。他俩手中各拿着双枪,四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两个黑衣人朝领头的狱卒努了努嘴儿,狱卒会意,从身后拿出一个黑布袋子套在我的头上,在此之后,两个黑衣人将我押入车内,一左一右两把枪抵在我的腰间。

汽车开始轰轰隆隆地开始摇晃,我的心也随之一起忐忑不安起来。此时此刻,我心中渐渐有些后悔:既后悔意气用事当着几万人的面前贸然杀掉白昱思授人以柄,又后悔杀人之后没有逃之后快。汽车左拐右拐行了半个多时辰,我终于感觉到震动减缓,继而两个黑衣人打开车门将我连推带搡赶出车外。一出车门,我头上的黑布口袋被人忽然掀起,下午剧烈的阳光立刻从四边趁机袭来,将我双眼耀得紧紧闭上。我弯腰缓了许久才敢睁眼再视,只见我的眼前乃是一套极其奢靡的深宅大院,四边琉璃溢彩、金碧辉煌,那排场、那气魄均不是知县知府这种级别可以比肩的。我心中起疑刚要发问,忽见面前偏门大敞四开,从中不紧不慢走出三个人来:我抬眼观看,只见在行在当中的乃是一个身着暗红色短褂的男人,此人身材不高,体型瘦削,**在外的胳膊和腿都显得极为细瘦,好像是一副瘾君子被掏空了身板似地。生着一张枣核脸——之所以说他是个‘枣核脸’并不只说他脸型酷似枣核,而是脸的颜色与满脸的褶皱与枣核极为神似,让人瞧见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再往上看,只见此人眼睛生得不大,但是隐藏在其中那颗眼珠却是极为有神。他虽然刻意掩盖着眼中的杀意,但身上那股锋芒之气却是无法隐藏的。我见罢不禁在心中暗暗惊异道:如此的气质却生了这样一副病秧子的身板,真是可惜,可惜!

看罢中间的‘枣核脸’后,我又把视线投向他身旁的二人:只见此二人俱穿了一身蟒袍,其中一个肤色发黑、一个偏白些;身材一个偏胖些,另一个则非常自然。我又向二人脸上打量,只见那二人均生了一副平常人的面庞,并不像‘枣核脸’那样让人过目难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二人抬足落步的姿态均是十分轻盈,很明显是有轻功在身。他俩一副朝廷命官打扮却紧紧尾随在一身便装的‘枣核脸’的身后,让人看后不禁心生奇怪。

‘枣核脸’晃荡着身子来到汽车跟前,他眯缝着眼,点点寒光从细细的眼缝当中直刺出来,而脸上却带着一副似是友善的笑意。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做出一副要咳的姿态,身后的黑白二人像是习惯了这种情况,急忙上前争相在他背后轻抚,过了片刻,他的脸终于由暗红又变为酱紫色,自嘲地苦笑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我闻听心中暗笑道:“这人虽然生得有些丑陋,但看模样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只是他满脸的褶皱和一副病秧的姿态才让他显得老迈”,他一番话毕先前押送我的两个黑衣汉子忙道:“隗掌柜您说笑了,倘若您说自己的武功当世第二,又有谁敢称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枣核脸’听罢急忙摆手笑道:“岂敢、岂敢?二位却言重了!”,在此过程中我斜眼瞥他,只见他虽在极力否认,但脸上却显出几分得意。

见罢几人寒暄之态我差点儿笑喷,暗叹道:“感情现在溜须拍马竟也不着边际!那姓隗的即便是一把好手,但‘天下第一’这个称号又有几人敢当?恐怕连八十一门总门长和郭沛天这样的绝世高人都不敢承认吧!”,想到此处我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屑,将头颅高高昂起斜着眼看着他。隗掌柜见我这般看他,神情不仅没有变恶反而更加和蔼,只听他朝两个黑衣人道:“二位,我这一把老骨头半边身子都踩进棺材里了还能有何作为。现在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你们瞧,王爷这不都开始找新掌柜了么?”,他说到这儿,他将脸又扭了过来向我微微一笑。

“王爷?”,听罢此言,我心中不禁暗吃一惊,我急忙重新扫视身旁左右的景物——只见这四周的建筑气势恢弘、规模庞大,虽赶不上皇宫那样奢华,但作为王府倒是十分恰当。两个黑衣人与隗掌柜聊了一会心生别意,隗掌柜也不相留,笑道:“既然二位要走,隗某也不强留了,这一路还麻烦二位护送!一会儿不要忘了去账房取些茶叶钱才是!”,二人听罢脸上洋溢欣喜,自是揣起双枪欢欢喜喜的走了。隗掌柜送走二人转过头对我笑道:“年轻人,你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吧?”,我瞟了他几眼,又打量了打量四周,只见偌大的院落当中除我们几人之外空空如也,既没有众军兵包围,亦没有一人拿枪威逼。想了片刻,我与那姓隗的道:“隗掌柜,身在何处我倒是不在意,反过来我且要问你一句:你们既此番不绑我也不拿枪威逼,难道就不怕我逃跑么?”。隗掌柜听罢哈哈大笑,笑后,他又开始咳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之所以不怕你跑有两个原因:第一,自我第一天进这王府,还尚无一人能逃出我隗某人的掌握;第二,我听说你是‘塞北邪神’的儿子,郭沛天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想来他儿子亦不会是个喜欢逃跑的孬种吧!咳咳……咳咳”,说到此刻,隗掌柜不禁又咳嗽起来。

听罢他一番话,我不禁在心中赞道:“这隗掌柜果然是处事老道的油子,凡事既给对方留足了面子,又使之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他那一副凡事成竹在胸、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是十分惹人讨厌”,想到此处,我就想在他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轻功给他一个下马威。就在我将动没动的一瞬间,隗掌柜突然身子一歪,整个瘦弱的身体就像一只鬼魅般地向东射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身子突然又从半空当中折回,整个过程迅速、连贯、凌厉,让人难以将这完美动作与他的身体联系在一起。末了,隗掌柜摊开手掌,笑道:“哈……果然又是五只公的,有趣,有趣!”,我一见心中好奇便凑上来观看:只见从他手中飞出了几只苍蝇。只听旁边的瘦官接道:“隗掌柜神功盖世!我等今生怕是望尘莫及喽!”,隗掌柜忙道:“咳咳……莫先生,你要这么说隗某就惭愧了!我方才只是看这气氛太过沉闷,便想哗众取个宠,逗逗大家开心而已,咳咳……”,我一见此景心中暗道:“这隗掌柜的轻功果真不是盖的!他这哪里是娱乐大众,这分明就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啊!难怪这三人既不拿枪也不带兵,原来对一切早有把握了!”,想到此处,我突然对这三人的身份以及那个尚未出现的‘王爷’产生了无比的兴趣,心中也不想逃走,于是便道:“隗掌柜果然厉害!但不知你们将我带来是何意思?”,隗掌柜身边的胖子又答:“把你带来不是我们的意思,而是王爷的意思!王爷听说你一刻之内空手斩了日本武师松本非常开心,特施洪恩赦你无罪,还邀你前来赴宴!”

我问道:“敢问邀我相见的是哪位王爷?”,胖子笑答道:“你想想,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之外……哪位王爷最大?”,我惊道:“难道是……摄政王载沣?”,胖子听罢发怒,斥道:“放肆!王爷的名号怎能是你一个凡夫俗子随便称呼的?这要让别人听到了,你就是不赦之罪!”,隗掌柜一听连忙上前解围,道:“巩先生,这孩子还小,自然不懂得官场之内的种种规矩!此番王爷既然赏脸宴他,我们还是不要拖延,赶快带他前去准备吧!”,隗掌柜这一番话虽然带着十二分的和气,但那胖子就像是猫见了老鼠般地,连忙垂首站立在一旁再不说话,隗掌柜笑道:“年轻人,王府之内虽不比皇宫但规矩也是蛮多的,你以后须要谨言谨行才是!咳咳……还有,你这身行头实在太过猥琐,赶紧随我前去沐浴更衣,之后再去拜见王爷!”,说罢隗掌柜也不待我答应,兀自在前面引路。

走在半路,我心中暗揣道:“有趣,有趣!孙先生本让我潜入摄政王府,先搅他一个乱局,再设法去就王镇冥,没想到此番局没搅成,我却成为王府内的座上嘉宾。这此种的区别真可谓是天上地下,看来只要一个微小的事件,就会给人的命运带来天差地别的结果啊!”,我在心中感叹的同时也为能见到摄政王载沣而暗暗高兴,几人走过几套跨院儿之后,隗掌柜在一栋青砖红瓦的大房前边停下,我向四周打量一番,只见周围的景物虽然亦是不错,但照着其他建筑却是逊色三分。隗掌柜拍了几下手掌,从大房当中出来七八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这些女人打扮得并不妖艳,想来应是王府之内的杂工。隗掌柜朝最前一个稍老的道:“王妈妈,东西都准备好了么?”,老妪答道:“回隗掌柜,水一直开着,衣服也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带人过来了”,隗掌柜点了点头,道:“我身后这位就是王爷要宴的贵客,你赶快带人进去帮他沐浴更衣吧”,“是”,老妪答应一声,便上前来牵我的手。

众人进了那间青砖大房之后,隗掌柜三人坐在前厅的长凳上面喝茶,而老妪和几位女人就想带我去后厅沐浴。这时隗掌柜说道:“年轻人,你身上还带着家伙,后厅里全是女人,这东西倘若走了火,把女人们吓到了可不好,咳咳……”,我听罢大惊,心想:“他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枪?莫非是诈我?”,想到此处我故意装傻道:“隗掌柜,家伙……?什么家伙?”,胖子听罢脸上颇带不满,骂道:“关公面前你耍什么大刀?你背后双肋之间的不是一把手枪是什么?”,我闻听大骇,暗道:“原来早就被人家识破!”,于是只好继续装傻道:“哦,原来隗掌柜是说手枪,这是朋友送我的玩意儿,我因为不喜欢这东西所以忘了”,说罢,我将手伸入后腰,将孙先生赠我的那把勃朗宁手枪掏出放在桌上,隗掌柜又道:“王府之内绝不可以携带这种危险东西,万一走火惊了王爷,这罪名不是你我能担当的起的……咳咳”。三人在卸了我的枪后也不再理我,只管坐在长凳上斟茶喝茶。老妪将我带到后厅,只见厅堂正中摆着一只近一人高的大澡盆子,在澡盆两侧搁着两只短凳,旁边的桌上铺着一身崭新的褐色绸缎衣裤。老妪带我走到澡盆近前,回头朝我说道:“脱吧!”,我被惊得大骇,道:“就在这儿脱?”,老妪又道:“澡盆就在这里,你不在这儿脱还去哪儿脱?”,我脸上泛红,打量周围几个女人站立不语。老妪一见我的神态笑道:“哈哈,原来还是个怕羞的小雏!那好……我就留春香、阿今两位来伺候你好了,其他的都随我出去”,还不等我回答,那老妪就讪笑着带着其余的女人走了,此时屋内只剩下我们一男二女三个人。

我脸上有些火烫,也不敢直视两个女人,两个女人问道:“公子,怎么不宽衣?”我答道:“我……我……从小沐浴就都是一个人的,你们……你们两个还是出去的比较好”,春香说道:“公子不可,您可不知王妈妈有多厉害,她吩咐的事我要不做,回头她可要罚我们挨饿、抽鞭子呢!”,那叫阿今的也道:“是啊,公子,而且我俩都是过来人了,沐个浴也没什么好羞的!我们女人家的都不怕,您还怕个什么呢?快宽衣吧……”,我听罢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俩还是先出去为好,要不……这样,你们先出去片刻,待我脱完衣服进这浴盆之后,你们再进来也不迟!”,两人对视一眼,春香朝阿今点了点头,阿今说道:“谢公子的同情。那我们就暂且出去候着,待您入了浴盆之后我们再来服侍您!”,二人说罢便一齐出了厅去,待门一关,我连忙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破衣脱去,脚尖儿一纵便跃入澡盆之中。

我那半条腿刚沉入澡盆当中,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就由脚底开始传遍了全身,我惊的‘呀’了一声下意识地敲了澡盆一下,借着反力又纵出了澡盆,我弯腰抚摸着被烫红的小腿,原来刚才我由于太过紧张,竟没有试试水温便贸然跃入,自然被那半盆热水烫了一个措手不及。就在我刚直起腰想要找寻冷水勾兑之时,门突然开了:春香和阿今从外面进来边跑边问道:“公子,刚才屋里是怎么了?”,我见她二人进来,忙吓得赶紧捂住要害,道:“没……没……没什么……我……我……就是那盆里的水……过热了些”,春香一见我那这幅窘态忍不住发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王府最近不太安宁,我还以为又闹刺客了呢!”,阿今也笑道:“公子,我们就先不叨扰了,冷水就在旁边的桶中,你自己兑完再唤我们进来吧”,说罢,二人又转身出厅将门带上。

见她二人出门,我长出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禁对刚才那的一幕啼笑皆非,待我兑完水温,小心翼翼爬入木盆时,浑身上下立刻洋溢着一股异常舒爽的感觉。我将二目闭上,心想自从天池与郭沛天一别,归二龙、到江门、走雄关、入京城……几乎有一个多月没有洗澡,此刻疲惫的身子被那温热的水紧紧包围着,自是舒服的要紧。这时从外头响起春香的声音:“公子,你准备好了么?”,我回了一声:“嗯,好了!”,于是二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我抬头一望,只见这次二人手中与前有所不同,一个拿着布巾、一个却端着只木匣子。春香首先蹬上短凳道:“公子,您要怎么个搓法?”,我大窘道:“搓法?我……我以前都是自己搓澡的啊……你俩就在一旁呆着摆摆样子就行了,这些私事还是要我自己来做吧!”,阿今将木盒放在桌上却掩嘴笑了,道:“我在王府呆了二十多年,却从来没见过像您这般羞涩的男人!以前我们也接待过许多贵客,不过这些人正与您相反,没有机会造个机会也要揩点油呢!”,春香又道:“是啊,春香我以前一待客人就愁得头疼,而此次这位公子如此可爱,我倒想好好地服侍服侍呢”,说罢,也不及我阻拦,她伸手便拽住我一只胳膊,不由分说便拿起毛巾搓了起来。

我满脸绯红——不,是全身上下都一片绯红:我娘死得早,从小到大从未有女人料理过我,而今没有任何预兆之时,竟然有两个女人在我沐浴之时突然来伺候我,那种感觉当然是极为难堪的。我不敢说话,更不敢移动,任凭春香像摆弄一只小猫小狗般地伺候我,阿今在桌前也没闲着,她将盒子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茉莉香气立刻从盒子当中传了出来。我忙问道:“姑娘……,你这……这是干什么?”,阿今叹道:“公子,这盒子里的是外国使臣送给王爷的沐浴露汁,用完之后通体留香,像我们这样的下人,唉……想用都没福用呢!”,我听后忙阻拦道:“姑娘休要使用这东西!只有女人才喜欢通体留香,我一个粗壮男人配上这些玩意儿岂不让人笑死?”,阿今摆出一副柔弱姿态道:“公子,这是总管亲自吩咐的,也是给贵客享受的理解,您若不应……我们又要被王妈妈打骂了”,我一听此话心生怜悯,便长叹一口气道:“唉!既然如此,你就稍微加一点点好了!”,阿今得令脸上自是欣喜异常,二人站在短凳上面一个站左,一个居右,一个搓身,一个洒露,我泡在温润的水中,全身不时与她二人粉嫩的肌肤相碰,心中砰砰跳个不停。

洗了许久,我那皮肤终于又现出本色出来:虽然此前我与四爷在二龙山干了一年粗活,但不咸山上的天池地势奇高,周围云雾缭绕,阳光并不毒辣,经过这二年多的恢复竟也白皙了许多。春香阿今二人看着我洗净的脸庞和白皙的皮肤不禁叹道:“公子若穿上绸缎扎上纶巾也可比当年的江东周郎了!”,我脸上一红,道:“二位姐姐过誉了,我只是一个山间野夫,又有何资格去攀比风流倜傥的周郎?”,春香听罢惊道:“公子,你竟叫我姐姐?”,我道:“是啊,我觉得你俩比我大些,自然要叫‘姐姐’”,春香听后叹了口气道:“公子,小奴只是一个伺候长官沐浴更衣的下人,您却不嫌我卑贱叫我姐姐,这着实让我们感动。不过这侯门深可敌海,勾心斗角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我听王妈妈说,王爷好像想留你在府中,你若始终保持这样谦卑的性格到时候可要吃亏!”,我闻听惊道:“什么?王爷想留我在府中?”,春香忙将食指伸到嘴前示意,又压低声音道:“这些年来从未有谁能受到你这般的礼遇,你是第一个,这足以看得出王爷对你是相当重视和喜爱的,综上所述,你极可能被留在府中为王爷服务!”,我听罢大惊,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是何滋味,这时阿今说道:“香姐,时候不早了,再待一会儿隗掌柜他们可能要催,我们还是加紧时间把活干完再说”,春香点头,二人加紧又抹又擦,末了,我全身终于清爽干净。春香临走时说道:“公子,难得您今天赏脸既不好色相欺,又不嫌弃我们卑贱。姐姐在临行之前送您一句话:侯门之内尽杀机,既不能太过张扬,又不能太过谦卑,凡事都需慎言慎行才是!”,他俩未走之前,我亦不敢出来换装,只好在浴盆当中点头称是,阿今又道:“我俩虽然卑贱,但毕竟在这环境里浸**了二十余年,您若不嫌弃,以后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或是想了解王府内的事情倒可以来这找我们”,我一抱拳道:“谢谢二位姐姐的关照,小弟若能留在府中,自会常来找二位姐姐请教”

二人听罢拿着木盒等应用之物出门去了。我拿起桌上崭新的毛巾又将身子擦了干净,才将那套褐色的衣裤套了进去。不得不说,泡完澡后浑身甚是舒爽,我心里高兴,推门便从外厅走进过道,行了一会儿过道到了尽头,往前一拐,正看见前厅当中的隗掌柜和莫先生、巩先生一起坐在桌前喝茶。三人一见我沐浴之后的变化甚是惊奇,隗掌柜道:“果然是一个英武少年!有几分郭沛天当年的气魄!”,我听罢忙问:“你认识我爹?”,隗掌柜苦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今天能在王府之中混口饭吃,还要托你爹的福呢!咳咳……”,我听罢点头问:“那便是朋友喽?”,隗掌柜笑得更加难看,应道:“对,朋友,是朋友!咳咳……”

几人说罢从房中出来,此时天光已不如方才那般地明亮。隗掌柜回身与我说道:“郭公子!王爷准备在傍晚宴你,不过此时尚有些早,你若不着急休息,不如随隗某一起在周围转转?”,我听罢心中欣喜,答道:“求之不得!”,于是三人拐了一个弯子由东向西横穿过来。隗掌柜首先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屋说道:“前面那屋就是王府的‘菊花厅’,王爷平生最爱赏菊,所以把府内最好的宴请场所命名为‘菊花厅’,一会儿你去赴宴之时也是去这菊花厅”,说罢之后我点头不言,几人继续向前行走,过了一会儿眼前又现出一片庄严肃穆的建筑,隗掌柜一指那道:“这是‘潜心堂’,是王爷朝佛、读书之地,十五年前,王爷为了给这堂起名急得夜不能寐,最后还是普陀山的惠普大师帮王爷定的名字”,我依然点头不言站在隗掌柜身后,隗掌柜一指‘潜心堂’道:“这王府面积偌大,外面的世道又很是乱,常常有人想要沽名钓誉幻想来刺杀王爷或探视王府之内的结构分布,可惜这些人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出得去这道门”,我听罢隗掌柜这番话,又想起春香方才的嘱咐,便故意装傻问道:“天下还有人胆敢行刺王爷?真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了”,巩先生听罢脸上忿忿,道:“怎么没有?前两个月有个叫王镇冥的就策动谋反,领着几十人想要行刺王爷,亏得隗掌柜在王爷身旁才化险为夷!”,隗掌柜叹道:“而今天下却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我听人说你此番出山乃是奉了沛天之命,想要来攘恶除奸,给郭家挽回声望”,我答道:“正是,所以我才去城南比武!”,隗掌柜赞道:“比武的事我也听说了,据说你在一刻之内空手就将松本幸人制服?”,我点头称是,隗掌柜又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只可惜当时我在王府保护王爷,并无暇去欣赏这精彩的一幕,咳咳……咳咳……”,听到此处,我为了验证此前王妈妈的猜测继续问道:“隗掌柜,您既然能领我在王府之中溜达,就没我当作外人,晚辈斗胆问一句……但不知王爷召我前来是……所为何故?”,隗掌柜道:“既然你提到这儿,老夫也不隐瞒了。江湖风闻,最近许多绿林能人都加入了革命党,这革命党以封疆大吏为假想敌,妄想搞刺杀暗杀一夜扬名。王爷乃百官之首,当然是首当其冲,说实话前些天的王镇冥一事多亏隗某人在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咳咳……,王府现在很缺人手,尤其缺你这种奇才,王爷听说你如此厉害,便心生喜爱想将你招致麾下,给你荣华富贵的机会……咳咳……”

闻听此言我心中既惊又喜,惊之惊,载沣的眼线竟然如此众多,消息如此快速;喜之喜,我虽得了个依附权贵的恶名,但近水楼台先得月,离载沣愈近,今后谋刺他的机会便愈多,相比起解救王镇冥来说,能成功行刺载沣无异是一件更有意义的‘惊天大事’。隗掌柜见我沉思不语,以为我心中不愿,便道:“郭贤侄,你爹此番不是让你出来光宗耀祖的么?难道还有比入朝为官更加光宗耀祖事情么?”,我连忙答道:“隗掌柜,您领会错了!我不是不愿意,更不敢不愿意,能入王府为王爷服务这乃是天下练武人都奢望的事情,只是刚才您说得太突然,晚辈没什么心里准备而已!”隗掌柜听罢一笑,他红褐色的脸上几十道沟沟壑壑立刻聚在了一起,让人见了有种欲呕不能的感觉。我赶紧将手指向远处,假意问道:“隗掌柜,敢问那排红房子是做什么用的?”(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