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手触有感

之所以我如此肯定上面的人是火星娃,因为刚刚那个“啊?又是我?!”让我想起了火星娃的同伴,那个傻大憨厚的刘睿聪。

他的声音非常独特,低沉而又饱含磁性,容易引起旁听者的心灵共鸣。既然能肯定上面有他,那么,和他形影不离的火星娃就一定在。

再回忆起我在上层初看到的怪异头颅,那副遭雷劈的发型,和奇异的脸型,除了长有盆骨脸型的火星娃外,地球上就绝不会出现那种使人恐惧的窥视表情了。

可恨的是,这家伙在我努力拉粑粑的时候,还跑到我面前将一大滩恶臭的东西喷在自己裤裆里,而后叫嚣着甩掉我,再神不知鬼不觉隐匿暗处,趁我不备将我踹到这尸坑里,太他妈邪恶了,我竟然没想到是他。

在这之前,我一直感觉应该是西山的人,竟然把这装逼贩子给滤过了,现在想起来,他的可疑之处其实是最大的。

在路上装算命先生截住我,用西山的鬼故事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找他帮忙,从而全面了解了我的现状和心理。现在又逐步把我引到地下,困在这鬼地方。

可想到这里我更迷糊了,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淹死我吗?像西山其他遇害者一样,再将我投到黑灵潭里,但日期不对呀,我的死期还有大半年呢。难道是我逼得太紧,发现了他的老巢,使他迫不得已提前行动了?

他一定是在引导我们什么。

除去他神棍的自我包装,在小别墅内,他施展了那强大的精神力,竟然能够移动物品。还有那满库的先进武器,包括我们带来的手枪都是他给的,若是他想杀我根本不用费劲。所以,他从上面一直引着我们跑到这里,一定有他的意愿,只是,我实在想不出缘由。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阵刺耳的巨石相撞声从头顶传来,能够看出上面翻板全部打开了,随之一道灯光从上面打了下来。这束光线将火星娃他们完全隐藏了起来,而我和恶少却非常被动地漂浮在肮脏恶臭的水面上,根本无力躲避这束异常耀眼的光线排查。

它把整个空间扫了个够,很快就定在了我们这里。

“老衲为何看他们眼熟?”火星娃仿佛是在对刘睿聪说。

“林哥他们。”刘睿聪憨厚的声音传来。

“不会吧!”火星娃感叹后,又声音尖锐地朝我们喊:“下面是林哥吗?”

我咬着牙根说:“你把我踹下来的你不知道。”

“是啊,你不早就知道了嘛。”刘睿聪小声嘟哝。

恶少忍不住吼道:“你特么抓紧时间装,反正我现在也上不去。千万别让我上去,脑袋不给你拧下来,算你出厂合格了。”

“法克!都赖你,败露了。”火星娃小声责备刘睿聪后,随后咳嗽了两声,装作很淡定地说:“那个,林哥呀,这事可能有些误会了,起初……”

“滚你大爷的误会,我特么……”恶少哪里会信,不等火星娃说完就开骂了。

我赶紧拦住他,目前这货还在装逼地叫着哥,现在我们处境被动,暂时不撕破脸皮才是上策。于是我缓了口气,努力用真诚的语调说:“是郝帅吧,我知道肯定是误会了。你别理他,他被臭水泡傻了,你先把我们弄上去再说,这里面太臭了。”

顿了一下,火星娃还没说话,刘睿聪的声音传来,“是啊,又冷又臭的,要不先把他们弄上来吧。”

“你丫闭嘴,不是你把他踹下去的,他上来能饶得了你?”火星娃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可能不知道这洞能把上面的声响放大。

“啊,是啊,怎么了,不是你让我踹的嘛?”刘睿聪似乎很迷惑。

“是,是我让你踹的,可说到底还是你踹的,他能饶得了你?”

过了一会儿,刘睿聪说:“娃娃,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又是我啊?”

“法克!不知道就别问了,听我的没错。”火星娃语调显得异常无奈,而又饱含狼王的气势,拥有一种至高无上的领导权威。

果不其然,刘睿聪马上顺从地“嗯”了一声,表示无条件拥护,他们的秘密谈话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听了这段憋屈的话,我更迷惑了,他们仿佛害怕被踢下来的我,似乎是怕我报复,又或者还有其他因素,这让我很不理解。

现在我们勉强漂在泛着恶臭的黑水中,能用的就是干尸,如果没人帮助,早晚会被造型怪异的干尸同化,甚至是被水泡烂,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而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明显读出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我们死期未到。

我对恶少使了个眼神,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努力踩着水朝上面喊:“你俩嘀咕什么呢,先把我们弄上去呀。”

“额……呵呵。”火星娃尴尬一笑后,亲切地说,“这样吧,林哥,你稍等一下,贫道想办法度你上来。”

“赶紧的,我特么快饿死了。”恶少见情况有变,语态稍好了些。

“好嘞,我们有不少吃的,这下面臭烘烘的,上来再吃吧。”火星娃如太监一样恭敬地回答后,那束光线马上就消失了,起初还能看到头顶光影闪过,后来完全被无尽墨汁给吞噬了,同时,又恢复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我和恶少都知道翻板打开后,下面的声音会传到上面去,所以一直没有交换意见。怀着被救前的焦躁心情等了不大一会儿,嘈杂的脚步声先出现,随即光影晃动,一条登山绳突然飞舞而下。

虽然在冷水里泡得浑身发寒,但体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恶少更是激动的不得了,马上游过去抓到绳子,递给我一个恶毒的眼神后,他双手倒绳就开始向上攀爬。由于他十分消瘦,看起来就像一只掉河里的猴子,惊慌失措地向树梢攀爬。

我觉得幸福来得有些突然,担心火星娃不安好心,又害怕他没有仔细固定登山绳,只得在下面努力为恶少扶稳绳子,并尽量将绳子拉斜。

他的运动天赋无人能比,我甚至觉得,真正的猴子在这条光秃秃的登山绳上也未必有他现在的速度。在我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他已然完全堵住了向下照射的光线,当光线再次爆射到下面后,马上听到他醋声喊:“上来吧。”

在这冰冷、恶臭的坑里泡了这么久,其实我早就迫不及待了。之前是因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只得咬紧牙关忍受,现在突然多出这条救命“稻草”,我全身心提高了一个兴奋点,学着他的猴子的姿态,双手拽,双脚缠,用尽全身的力量开始攀爬。

凡事就是这样,往往看似容易的事情,自己做起来总是不尽如人意。

绳子下面没有固定,稍一用力就左右晃动,出水后根本没办法控制,马上就荡起了秋千。其实双腿用不上,完全靠双臂拔河,着实消耗体力。

不过,当脑海闪过火星娃那丑恶、肮脏、怪异的表情;忆起自己屁股上突然遭到那记绝情脚,还有失重给予的恐惧感,恶臭尸体浴的悲哀与无奈,都能再次唤醒我强大动力。

而且我非常肯定,当我上去后,恶少肯定已经将两人控制了,甚至,若是我上去晚些,很有可能两人都已经断气了,所以我必须咬牙坚持住,必须赶在火星娃咽气前啐丫一脸吐沫。

心里有目标,尤其是恨意的目标,披荆斩棘将异常轻松,这股毅力会帮你铸就成功。

当光线照得我额头发热时,我总算扣到了翻板,先呼吸了一口香甜、温顺的空气,随后我扭头找到了恶少身影,赶紧顺着登山绳往他的方向爬。

到了实地上,我已然虚脱了,转身就平躺在了地上。此时,动动手指似乎都能要了我的命。但疑惑缠心,恨意很浓,我努力对四下观望的恶少挤出两个字:“人呢?”

“跑了,绳子好像绑石柱上了。”说着,他开始向石柱方向走,“好像给咱们留东西了。”

“你小心点儿。”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跟了过去。

他突然定住了,而后转头看着我,惊愕地说:“是个背包,不会真给咱留吃的了吧!”

“你想什么呢,他们要有这好心,我就,我就……”我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我接住一看,还真是吃的——一包压缩饼干。

我有些难以置信,难道火星娃还怕我们饿死不成?或是,这食物中加了辅料吧?

恶少见了吃的就等于变身了,一边往嘴塞一边捣鼓包里的东西,还不忘鄙视了我一眼,喷着饼干屑说:“怎么都是一死,还怕毒死!”

也是,虽然到了通道这头,但这里依然是个很大的仓库,到处都是一堆堆糟碎的木头箱子。火星娃不知道带着刘睿聪跑哪去了,但不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若是想要我们的命,不帮我们脱困就可以了,或者藏在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放冷枪,毕竟,这地方可不缺少枪支弹药。

既然我还不该死,那就别饿着了,我把压缩饼干送到了嘴边,心说这食物安全本就不被饿鬼看重,现在这种状况下,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我边吃“木屑”边看恶少让包里的东西列队。里面不仅有吃喝,竟然还有一把大功率LED手电,以锂电为电源,可以进行大电流放电,比我们之前使用的装7号电池头的灯可亮多了,照射距离也更远。加上我们爬上来洞口放的那把,我和恶少人手一个。

光源在这里就是生命,说真的,当我看到手电后,心里顿时一阵别扭的小温暖。如果此刻抓到火星娃,我没准会给他个痛快。

我用手电照了一下,这空间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同样堆满了木箱子,有很多死角。我嚼着仇人的施舍,如落汤鸡一样转了一圈。

地上很多错杂的脚印,赤脚的和穿鞋的都有,依稀还能看到很多瓜子皮的痕迹。在一个死胡同里看到一团恶臭的裤子,旁边还有几件被当做手纸用的褶皱军服。

似乎是因为在尸体坑中被熏过度,现在对排泄物的臭味已经有了些许免疫力,当我看到这团火星娃“噼里啪啦”的“罪证”时,竟然没有任何不适反应,甚至还咀嚼分辨了一下他是从哪里找到的“手纸”。

由于湿漉漉的寒意更浓,我不得不开始往回走。

巡视一圈,大概知晓这里是个杂物仓库,大概堆积很多碎成布片一样的军服,以中部通道为分割线,剩余全是老式油灯和桶装汽油等日常消耗用品。

恶少吃相霸道,但这并会屏蔽了他心思缜密的优点,在我往回走的时候,他已经从木箱子里扯出几件破旧的衣服,乐呵呵地开始脱自己的湿衣服。

我一看也是是颜色褪尽的日军军服,还是棉服,由于存放在这里几十年了,军服大部分粘在一起,有的成了“衣服砖”,有的则烂成一团。

虽然被冻得举步维艰,可一个人怎么可能披狗皮呢?反正,我不认为他会穿。

果不其然,他将棉服铺在木板上做了张床,随后点燃了篝火,把衣服搭在架子上烤。

我见他这方法不错,也学着在他对面建了床铺,悠哉地咀嚼耗费心神的东西。

“有思路吗?”他突然问我。

我正喝着水,摇头示意他没有,接着缓口气说:“不过倒是越看越迷糊了,外面全是枪支弹药,里面是军服和一些日常消耗品,空间利用太别扭。首先,武器存储太多,装备一个军都绰绰有余,但日常生活用品太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一样,所以这库房就是个军火库,但军火库里面偏偏出现了易燃物品,这非常不合理。其次,日常用品放在里面,不常用的枪支弹药放在了容易取放的位置……”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夸赞地说:“跟我想的一样,先休息一会儿。”

虽然我想到他非要在这个小空场休息的原因,但目前的处境非常尴尬,火星娃他们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若是只顾吃喝调整,我怕他又冷不丁出现吓人。以之前的情况判断,他与西山灵异脱不开关系,但他似乎不想我现在就死,而且还在逐步引导着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可不论这妖孽想怎样,我也不是软柿子,肯定不能让他如愿。

既然他可以隐匿起来,我也可以绷着神经假寐着。

恶少不停扩大火势,简直要把人烤死。

很快,我身体暖和了过来,精神状态也有了好转。

睁眼一看,他依旧一丝不苟地往通红的火堆上扔木板。火光让附近没什么死角,所见之处什么异常都没有,所以我紧绷的神经就有些松动了,加上火光越加明亮,烤的久了,开始有些灼热感,我就打算再转悠一圈。

临走时我看了看他,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转眼想了下,从地上拿一根用木板做好的火把递给了我。同时,我注意到,他眼神向地面瞟了一下,似乎是让我多注意脚下。

这里我已经走了一遍,若有机关陷阱什么的早就被触动了,难道还能出现什么吗?

火把头就是一堆破布,上面沾了不少油,我往火堆上一放就引燃了。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还是选择听话,双眼狐疑地盯着地面,用这忽闪着的“残疾火把”开始仔细排查。

精神集中在恍惚的画面上,头很快就迷糊了。地上除了火星娃他们留下错综的脚印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如果恶少的意思是让我追逐足迹找到他们可就要失望了,因为地上的脚印就像一千只兔子跑了过去,你根本没法追寻哪一只的路线,太乱了。

我正用心分辨着,由于是低着头,突然后脖颈一凉,吓得我迈出去的腿都悬在了半空。

这凉意就一下,却实实在在存在,绝对不会有错,就好像是一滴血。

我缓慢用手去摸,手触有感,于是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