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鬼泄

经过恶少精心除垢后,门体大部分锈蚀已经剥落,右侧出现了一个拳头的铜质圆形,铜质非常光亮,几乎没什么铜锈存在,包括中部的锁孔。

只是一顿,我猛地想起这种铜质,下意识伸手去裤兜里摸。同样光亮的铜钥匙掏出来后,我比对了一下,不由得一惊,难道这把钥匙是用来打开这扇门的?

若是如此,门后到底有什么呢?那四局的前辈为何临死还苦心把钥匙隐藏起来呢?

已经开启震动模式的落汤鸡急眼了,一把抢过我手里钥匙,就往那锁眼儿里面塞,可他哆哆嗦嗦的半天都没塞进去。

我怕他一着急把钥匙嚼碎喽,皱眉上前抢回钥匙,“这是门锁,又不是女的,你这么急干嘛?”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努力控制着自己剧烈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掰回了原样,慢慢插进了门体上的锁孔里。

根本没有阻力,就听“咔”的一声,钥匙已经到位,而且门体也有了松动的迹象,甚至我依稀感觉下身有水流感。于是我示意恶少小心,试着扭动了钥匙。原以为怎么也要扭动90度才能打开,没想到钥匙刚扭动大约45度左右,门扇突然就消失了。

门体上的爪痕都有一厘米深,原以为它肯定重达数吨,谁能想到它还能瞬移。

“突然”就是千分之一秒事,我的视觉和思维根本跟不上,我发誓,门体真不是被打开的,更像是炮弹一样飞出去的。

突然放闸,跟溃堤的效果一致,我腋下的黑水瞬间向里涌,那感觉跟赶上海啸没区别。所以我只是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里面什么情况,瞬间就被激流拍了进去,在水中翻滚的时候,能做的就是慌忙屏住呼吸。

我原本以为我们死定了,就如同西山那些冤死鬼一样的死法——窒息而死,而且根本不会出现外伤,但我马上意识到我想错了。因为在水流中翻滚的时候,我的额头突然遭到了重击,就好像被一头驴子踢了一脚,使我立即就失去了意识。

过度劳累,加上处在这诡异的地下空间不知多时,神经一直高度紧绷,这下昏厥得倒是非常及时,如此一来,我反倒多了一个休息的时间。

不过我乍醒的时候还是很疲惫,额头阵痛不已,我闭着眼一摸,发现又多了一道伤疤。

猛地想起恶少,估计在那样突然的情况下,他也好不到哪里,于是我努力想要睁开双眼。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在水里,而且身边暖洋洋的,似乎还有光线闪耀,难道我脱困了?

“醒了?头没事吧?”恶少担心的问。

听到他的声音,我立刻放松了神经,再次摸了摸额头,“没事,好像已经结疤了。这是哪里?”

“哦,没事就好。”他也松了口气,继续往火堆添木头,“地下呗,你想在去哪啊?”

一听还没脱困,我费力的睁开了双眼,避着忽闪的火光,我努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水泥墙消失了,自己在一个洞穴中,头顶高矮不一,最高处3米左右,矮处要弯腰才能通过,顶部可见岩石。由于低矮且坑洼不平,这里显得十分压抑,让人觉得仿佛整座西山都压在了头顶,连呼吸有有些困难。除此之外,周围堆放着很多物品,许多地方挡不住的石柱和石墙,使这里看着很像万窟洞,具体多大,借助火光根本看不清。不过身边能感觉到微风缭绕,看样子氧气浓度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这风从何而来。

见环境发生巨变,我无力地问:“什么情况?”

他在火堆处烤着衣服,随口说:“什么什么情况,被水冲进来的。”说着,他拿起地上的头灯,打开后向远方一照,“距离那扇铁门也就二十米,门被我卡了个箱子,钥匙放你口袋里了。”

因为这里雾气淡了不少,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扇铁门,但我同样意识到,那里还有水流,似乎那通道里还在潺潺流水呢,只是水量微乎其微。

他把头灯放回地上,见我不解,又说:“外面的雨估计还没停,通道里一直在往进流水,水是从通道壁流进来的,通道壁靠下方有个写字台大小的方孔,是建筑期的预留的。”

“通到哪里的?”我问。

“不知道。”他用表情告诉你只能猜,“或许是向上的。”

“什么意思?”

“我去看了看,方孔处水泥很厚,但里面全是易碎的青砖,看不出多大,是朝哪个方向建造的,只能依照堆积的砖头猜测,估计是向上的通道坍塌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肯定试着往出拿砖了,因为砖头挤压的紧,他并没有成功。再考虑到我们在地下的深度,通道坍塌后,掉落的砖头能堵住水流不倾泻而下,估计至少要坍塌将近十米。去移动一个坍塌将近十米的通道里的砖头,虽然我们有力气,也有地方堆放那些脱落的砖,但没人会担着二次坍塌的危险去做这事,那无异于作死。

想到这里,我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身边。这时候,他打了个冷颤,“再等一会儿,我把衣服烤干后,咱就去找吃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是盖在身上的。他是先烤干了我的衣服后,才开始烤自己的。看着他身上依稀还能看到鸡皮疙瘩的影子,我心中一酸,转移话题:“这里堆了这么多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他仿佛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神情激动地说:“自己去看吧,我拆了几个木箱子当柴火,里面的东西着实吓人。要不是你昏迷不醒,我就去远处开开眼了。”

在我印象中,能吓到他的东西不多,心里不由疑惑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便皱眉捡起了头灯,打开后戴在了头上,随手抄起地上的撬棍,寻了个木箱子最近的方位走了过去。

在我动手之前,看到了被他倒在地上的东西,眼球立刻就定住了。

枪!乱糟糟的一堆,但一眼就能看出全是同型号,而且这枪我之前亲眼看到过一把。那是在黑灵潭的深夜,身穿黑色翼服的鸟人拿的就是这种枪。

难道他来过这里吗?那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他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呢?

一时间,我心里多了无数个问号,于是蹲下去看了看。枪身被油纸层次包裹着但有些地方依然腐蚀严重,有几把主体构造还是不错的,猜想如果能找到子弹的话,杀伤力依旧。

我又站起来用灯光扫了一下远处,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这种大小的木箱子,几十个箱子堆积在一起,一直码到洞顶处,乍一看就像堆放了很多集装箱。通道的宽度能并排走过三个人,所以这里应该很大。

木箱上似乎刷过绿漆,但过了这么时间,漆皮都不容易看到了,且木质已经十分腐朽,可以说是勉强支撑着原来的形状。我用撬棍随意戳开了几个,里面全是军用,无一例外。这使我不由得一惊,若这里面都是枪的话,估计装备一个团。看到这情况,我有些咋舌,半痴呆往回走。

据四局那个前辈笔记看,这里是日军侵华时期研究人类精神极限的地方,有些警卫和看守说得通,准备些武器弹药也是必要的,但如此数量庞大的军备物资存储,真是令人费解,更让人想不通它们怎么会被历史掩埋?

我思考着走回了火堆旁,一屁股拍在他身边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臭味,思维当即就混乱了,于是我就问他是不是放屁了。

他可能没注意这味道,如野狼一样狠嗅了几下,突然捂住鼻子,“你自己放的吧?还他妈恶人先告状,真服了你了!”

我不愿跟他在这个无聊的问题纠缠下去,就问他衣服干了没有。他耸肩说差不多了,开始暴力地往身上套。之后他带着我回到之前的通道里看了一下,正如他所说,通道居中的地方,左手边靠下方有个方孔,当时的黑水淹没了它,他也没有用撬棍去砸墙壁,所以这个溢水点才没被我们发现。

方孔里面砖头挤压的很实,不时还有水流向外涌。所以我只看了一眼,就示意他无能为力。

他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见我直接放弃,他提议说:“那就去里面看看吧。”

“里面那么大,用分头行动吗?”我问。

“不行!”他马上否决,谨慎地四下查看后,细声说:“你昏睡的时候,我总是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这里面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你是说……”我不由得想起了把我们引到此处的家伙。

“说是感觉被窥视,不如说咱哥俩被监视了,看看这个。”他拿着什么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定睛一看,先是一惊,不过心境马上又平和了不少。

竟然是个蛙人的脚蹼,亮黄色的,只有一只。

我自嘲地接过来。上面有些水渍,但一抹就掉,明显就是新的。

也就是说,旋梯处看到的鸭子脚印是它留下的,那么,几乎能肯定它的主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这货性情令人难以琢磨,他竟然借瓢泼大雨之际,穿着潜水服来到地下潜泳,长相能吓死阎王爷。所以,就算他是人,也绝对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不过,这也符合西山疗养院地域差异。我都觉得,这帮人或许是疗养院的病人。

瞎琢磨着,我有意摸了下枪,心说管你是精神病还是西山事件的始作俑者,只有有照面的机会,先给丫来一梭子再说。

他见我心里有了谱,又嘱咐我:“这里不是绝对的平坦,通道里那么多水猛地灌进来后,水很快就退去了。”他把自由活动的指南针递给我瞻仰,“缓慢溢流的水就剩这一条了,咱哥俩先顺着这水流走,看看水都流到哪里了再说。”

我一想也对,既然无法判断南北,就只能选择地势标注。这里面码放了这么多箱子,就像到了港口,身边全是大型集装箱,头顶还被封死了,给人感觉就像一个大迷宫,没有路标的话,黑灯瞎火的很容易迷失方向。唯一不变的是水的流向,跟随它,我们至少能够找到一个最低点,或是一个排水口,因为这里怎么说都是个武器库,而且箱体上下没什么差别,虽然腐朽处很多,但貌似从来没淹过。

就这样,我们循着水流边观察边走了起来,大约2分钟后,我们刚转了个弯,前面的骷髅精突然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于是探头一看,立即就是一个冷战。

原来洞穴到此处突然变窄了,大概出现了个30平米的小空场,空场后只有一条狭长的通道,头灯的光线打过去,依稀能看出后面还有空间。

只是这通道很窄,随水流漂来的木板和杂物堆积在那里,就占了半人高。上面的空间原本足够我们钻过去,但通道中部竟然吊着只大特大号的蝙蝠。而且这蝙蝠似乎发觉了不速之客,好像正懒散地转身呢。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蝙蝠,这一下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恶少也好不到哪去,我们几乎同时掏出了手枪,与这只大蝙蝠对峙了起来。蝙蝠似动非动,似乎也没有突然发难的迹象。

但我仔细一看,马上发现它其实并不是只蝙蝠,于是我压低声音说:“好像是具尸体。”说着,我担惊受怕地走近了几步,用头灯照着再一看,确定真是具尸体,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这尸体造型怪异,左腿挂在洞顶,右腿劈叉一样耷拉在身边。他身上还有类似军服的破布条,右腿没有脚,光秃秃的,就像被扯下来的烧鸡腿,还是烤大了的那种。他肚子好像被掏空了,耷拉着一大块干皮折在胸前。因为那块令人心慌的干皮刚好遮住了他的头颅,所以看不到他的五官,只能模糊的看到枯发晃动着。他双臂干瘪如鸡爪子,刚好触摸到下面的杂物,乍一看就像自己用双手撑地一样。冷风吹过,尸体纹丝不动,那几块布条却幽幽飞荡了起来。

之前我就闻到了臭味,还以为是恶少放的屁,这附近腐臭味道更浓了,幸好是顺风向,不然根本无法长久待在这里。

虽然没什么危险,可看到这尸体,我脑子有些不够使了,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又是怎么会大头朝下挂在这地方的呢?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身后突然“噗”的一声闷响,吓得我险些朝尸体窜过去。转过头后,忽的闻到一股奇臭无比,比腐尸味浓烈万倍的生化臭味瞬间钻进了我的鼻腔。我忍着太阳穴的阵痛慌忙屏住呼吸,却听恶少突然对我说:“快!仔细闻,用力闻,记住了,这才是我屁的味道,以后别一闻到臭味就说我放的。”

诶呦卧槽!看他得意地扭着屁股,我突然有些悔悟了,我以前一定是太爱和傻子玩了。

不知是被他的屁给崩的,还是被尸体的臭味熏得,我忽然有种想要排泄的冲动,看到他还背着大包,就问他有没有手纸。

这家伙微微一愣,就去解背包,然后就把背包放在地上,头都扎进去开始捣鼓。在我焦急等待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有些兴奋地问我:“非要手纸啊?”

“废话!拉屎可不就得用手纸,有么?”

“有!”他用力地点点头,笑嘻嘻地把右手猛地从背包里抽出来,“谁让咱俩是兄弟呢,既然你非得用手指,我就豁出去了,用哪根你选吧!”

看着他挥动着无根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我感觉心脏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这傻子的玩笑根本不分时间、地点、情况,来的总是如此突然,令人难以忍受。我只希望他这种逆天的心态一直能保持下去,不要在饥饿的时候刻意来寻找我的排泄物。

我咽了口吐沫,感觉有些迫在眉睫了,于是寻了个遮挡物较多的方向,边跑边说:“别瞎闹,给我找些能用的东西。”

没跑出多远,就听他在后面喊:“用得上的东西真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句“看着办”可真是伤透了我幼小而纯净的心灵,我浑身上下能“看着办”的也就是自己的衣服了,但这洞穴里面阴风徐徐,鸡皮疙瘩就没消失过,再失去衣服就意味低温症,在这地方就意味着死亡,所以,这“看着办”怎么都像是在告诉我“别擦了”。

在箱子迷宫跑大概几十米后,那种“迫在眉睫”已经不容我多想,于是我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行云流水一般脱裤子蹲了下去。

这一蹲下去,身边静得瘆人,我立刻就体会到了恶少所说的窥视感。也不知道那双眼在哪盯着,于是我一狠心,将头上戴着的头灯就给关了。

没想到的是,光线瞬逝,我就好像一下掉进了墨缸里。周围死气沉沉的,只觉得一股股阴风在怪异地抚摸着我的稚嫩的肌肤,原本呼之欲出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根本用不上力。

这脱力的感觉有些熟悉,使我突然联系到了我的人生,也如同这大便一样,有时拉得很爽,有时却拉得五官纠结。怎么拉都是那个模样,可是每次又不太一样。又如同现在,努力了半天,却只迸出几个屁……

正在我愁思的时候,忽然出现乱窜的光线和踢踏声。猜想应该是恶少跑了过来,心说这事还带传染的吗?难道那尸体的味道还有泻药的作用?

转瞬间,在我面前五米左右光影一晃,头灯也被他关掉了。我甚至都没看轻他蹲下去的姿势,就听“噼里啪啦”的好不畅快,连“嗯嗯”的前奏都没有,简直就是便中的皇帝。

我不禁失声感叹:“拉得真痛快,羡慕你!”

就听他哭腔说:“羡慕你妹,裤子还没脱呢……”

听了这话,我刚要失控大笑,但翘起的嘴角马上僵硬了。因为说话这货铁定不是恶少,这声音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很是尖锐。更奇怪的是,这声音我肯定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在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这家伙倒是反应了过来,突然一声惨叫,随即声源处闪出一道光线,这光线马上就移动了位置。

他既然要跑,就证明他是人。折回的光线可以模糊的看出他的身影,他的头颅很大,和身体的比例严重失调,一时间我真的难以形容看到的是什么怪物。但他会说普通话,绝对是人类,而且还应该就是西山的人,而且肯定和灵异事件脱不开关系。

我的无限恐惧瞬间变成了无边怒气,于是提着裤子下意识地喊道:“往哪跑?!”

就听那家伙边跑边嘟囔说:“你管得着么……”

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他在迷宫里左右穿插,还是被我的头灯大概身形。其实他不是长个大脑袋,而是拥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用说了,他就是在上面窥视我一眼的怪胎,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这人必然和我们困在这里有直接联系,如果抓到他审讯一下,也许现在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但跑着跑着,我突然发现他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样子,左右穿插着跑的极快,要是他不开灯的话,我早就失去他的踪迹了。

他逃窜的方向是铁门处,但是路线并不固定,所以你根本没法预知,貌似他要是不连续来几个狗吃屎的话,还真不可能追上他了。于是我灵机一动,大喊道:“恶少,往你那跑了!”

果不其然,远处的光线一顿,似乎做了一下心理斗争,然后突然调转方向继续逃窜,绕开我,直接逃向了倒挂尸体的方向。

看到这里,我赶紧放慢了脚步。

我们这里搞出这么大动静,恶少肯定是听到了,既然他还没出现,估计肯定是猫在什么地方等着下黑手呢。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撬棍砸瘪这偷摸尾随的家伙,瘪就瘪吧,要不然我也得整死丫他,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