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入口

我和恶少又商量了一下细节,随即兵分两路。我主要过滤一下手里积压的工作,也是为了不惹耳目,应该算是揪心地熬时间。

对于这个一八五五的地下囚笼,我有种特别的情绪,就如洞房中初见公主,很想揭开她的盖头,又着实有些害怕她的姿色。甚至心里都开始矛盾起来,莫名地开始祈祷无功而返才好。

另外,要是能够确定所有事件都是人为,至少能提起勇气,但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离奇,说是人为,太昧心了。

就这样纠结着工作,一直熬到晚上十点半,天降大雨的时候,他才打过电话来,说是大功告成。

等我健步如飞,匆匆赶到张静静的卧室。他民工一样蹲在床边吃着盒饭,朝我嘟哝道:“着什么急,先吃点再说,那盒是你的草蛋饺子。”

因为心里不安,我晚餐就没吃好,现在还真有点儿饿了。

韭菜鸡蛋馅是我的最爱,但它现在根本吸引不了我丝毫注意力,因为**有个一丝不挂,满脸幸福的大白兔子,她的姿势大度,保证你看一眼就会像被雷劈了一样。

回过神来,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给我留门可以,你倒是给她盖点儿什么啊,还整个劈叉的姿势,是怕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物价?”

“滚犊子!我以为你是君子呢,非礼勿视都不知道。”说着话,他随手拽下毛毯,把她的脸给盖上了。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拿出图纸,摸索到了隔墙处。

他之前总到工地打短工,地上四五样沾满灰尘的破拆工具,估计都是他从熟人那里借来的。在她安然入睡的时候,这些笨重的油电工具被摆了出来,姿态可与之媲美。

她身边一个同样睡姿的登山包,是上次为了黑灵潭之行购买的,那只乌鸦撕开的大口子已经被缝好了,他竟然还有闲心在边缘处绣了个小骷髅。因为鼓鼓囊塞的,我打开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吃食,还有就是从火星娃那里背回来的家伙。

破拆工具旁边还有个工具箱,我翻看了一下,随手拿了把小锤,轻轻地在猜想的方位砸了几下。

听声音,地上这几样笨重的工具都用的上,我不由得开始为善后工作担心了。我对他说:“卧室地上是榻榻米,拆开后还好恢复,墙面是砖混结构,拆了太显眼了。不如这样,咱先拆了地上的榻榻米,若是能找到入口,能钻进去就钻进去,墙面尽量不要破坏了。”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当我看到他的吃相后,立刻皱起了眉头,烦腻地说:“你丫给我留俩行吗?!”

他赶紧又往嘴里划拉两下,将饭盒递给了我。

我一看,不多不少,刚好两个了。

不过我也习惯了,将两个饺子细嚼慢咽后,把饭盒堆在桌角的垃圾筐上面。

这时候他已经用盒尺量完房间的长宽,我过去要给他帮忙。

他“咦”了一声,又惊诧地看了下图纸,“虽然这上面没有标明尺寸,但这个房间的应该是个正方形,现在东西方向短了一米左右。”

“有误差不是很正常。”我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不对!”他凝重地摇头,“这几年我总接触些老玩意儿,老旧图纸也有经手过,虽然大多没有尺寸,但比例绝对不会搞错。”

见他底气十足,我问:“那入口的位置还找的准吗?”

“原本也是瞎蒙,现在就更难了。”他嘟哝着,用画笔在西墙上画了两道,“估计就在里,先拆了这些木板再说吧。”

我一想也是,反正就在脚下,掀开榻榻米后,试试哪里是空的就知道了。

我相中了一个缝隙,向前扫了一眼,发现西北角老旧的立柜压刚好压上面,掀开长条的木板有些碍事,于是我提议先挪开这个柜子。

他才不在乎这些小事,径直走到墙角处,示意我抬外面。

也不知道柜子多沉,我就看着他的眼神,卯足了力气向上一抬,没想到柜子纹丝未动。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一个衣柜还能多沉,就用尽全力再次一抬,结果还是一样。

他也很惊愕,已经打开衣柜翻腾了起来。只见一件件颜色艳丽的***搭配着带花边的文胸呼啸而出,我也没好意思上去帮忙。

他和张静静恩爱时间也不短了,不过,这些五颜六色不能入口,所以你根本不用去观察他的表情,这柜子他一定没碰过。

东西未清空,就看到了柜底部和靠墙部位很多铆钉。这种铆钉很早就没人用了,现在看到,我脑子里忽然多了些什么。

之所以现在没什么人用铆钉了,就是因为它干的是一锤子买卖,它可以把两个物体牢牢固定,却没法拆卸,也就提不上维修什么的了。它不比螺丝钉,可进可退,一旦上好,两面都是大头,多用于百年大计,而现今社会产品更新较快,万年牢早就被时代淘汰了。

我以前听过这样一件事,日本侵华时期在我国建铁路和桥架,用的就是类似的铆钉,但那个头比较大。首先,需要将十几厘米的铆钉烧红,再扔给桥梁上的工匠,工匠用大勺子接住,再用钳子夹着,放到打好的孔洞中,趁热将铆钉两头砸瘪,等到铆钉温度低了,想拆的话就得用大炮轰了。正因如此,日军侵华时期的建筑物才得以保存,甚至有些现在还在延续使用。

眼前的铆钉不大,但外形与日军侵华时期所用的相似,只是这种固定方式用于立柜上面,显得有些大材小用了,而且也违背了生活常识。

恶少也挺惊讶,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这柜子被钉在墙面和地板上了,不会是为了遮挡住地下通道吧。”说着,他就开始用大羊角锤拆铆钉。

我一边给他帮忙,一边思考着说:“虽然现在很难见到铆钉了,但立柜并不是太老的款式。况且,早就有人发现了地下空间,用这个遮挡,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他没回答,示意我先拆了再说,反正柜子一挪开,就什么都一目了然了。

固定在底部和墙壁的铆钉总共有十八枚,在他暴力破拆下,五分钟后全部取了出来。

我们马上站好位置,就去抬立柜。这时候,我一门心思都在柜子下面,就想看看通道是不是真被封在了此处。若真是这样的话,就证明有人不想这地下空间被人发现,里面或许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必定有关我的事情。

又或者,柜子刚一搬开,马上就会探出一个湿漉漉的小女孩,微笑着说:你来陪我玩了!

着力的那一刹那,我不由地“咦”了一声。去除了固定它的铆钉后,这柜子竟然还是没抬起来。但不是之前的纹丝未动,而是微微倾斜,险些被我们给向外掀到。

发现异常后,我们马上收了向上的力,改为扶住它,才没让它拍在打着呼噜的幸福小脸蛋上。若是拍上去,以柜子的重量判断,八成就是脑浆飞溅。

意料之外的事情,总是让人冷汗连连。可这个时候,我们根本来不及互相安慰,因为倾斜的立柜后面出现了个一人多高的黑洞,一股发霉的尘埃味道似乎被镇压太久,立即从里面喷了出来,甚是刺鼻。

我们不得不将立柜放好,堵住释放生化武器的黑洞。就算如此,室内的烂蘑菇味还是难以忍受。

我们躲到卧室门口喘息了起来,他咳嗽了两声,有些发怵地看着我,“这是氨气罐吗?!”

我擦了下眼泪,“不是,就闻了一下,鼻孔里像着火了一样,氨气没这么大劲头。”

“看清里面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太黑了,不过我倒是明白立柜是怎么回事了,它下面有合页,其实就是扇另类的暗门,以向前倒的方式打开的。”

“嗯,底部的铆钉把它固定在了地上,墙壁的主要是为了更好的封闭,要不那味道早就喷出来了。”他的表情像是个喝了敌敌畏的骷髅。

我笑着说:“立柜后面还有层橡胶呢,我刚用手去扶的时候感觉到了,这设计者还真有心,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进不去呀,要不先放放味吧。”

“放不了,要是长时间打开它的话,整个西山的动植物就都完蛋了。”

他笑了下表示赞同,提议说:“那就憋口气,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去地下的通道,要是的话,咱准备氧气瓶再下去。”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拿出了火星娃赠与我们的头灯戴好,随着他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硬着头皮将立柜倾斜。

他二话不说,侧身就钻了进去,然后他帮我扶着立柜,我也钻了进去。

里面两米高,比柜子还窄了一圈,我们都比较瘦,勉强可以并排走。刚一进去,头灯就打到了尽头,大概只有五六米深。

我们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是不知所措。原以为找到了密道,没想到是个死胡同。

他投给我一个去看看的眼神,便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我一想也是,此路不通另寻它路,何必苦恼,于是跟着他走了过去。

到尽头,能看到两条披着尘土大衣的铁链,它们自墙角左右垂下,相对望却特显孤独。

恶少没去碰它们,“咦”了一声,开始用脚清楚尽头地上的尘土。

一个比通道略窄的水泥板出现,外围一圈厚实的铁框包裹,大概得三百斤左右。幸运的是有那两条锈迹斑斑的铁链,省去了我们不少力气,用锤子打动后,稍用力就把一拳宽的水泥板掀开了。

它下面是被铁框包裹的方孔,我们走过去后,将光向漆黑的方孔里照了一下,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阶梯,也没有任何上下的设施存在,完全就是一个闷罐子,而我们刚好站在了罐口处,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是附着一层灰尘的平地,但瓶颈一米多长,可视范围有限。

他憋不住气了,极速说:“护口太厚,趴着也看不到下面什么样,反正顶多也就三米深,我先跳下去看看。”

我马上想到有毒气体,这种没有空气流通的封闭空间,就算没有有毒气体,缺氧也是致命的。若是我们都在上面,就算头晕目眩,怎么也能爬出去,毕竟几米外就是另一个天地。若是下去后发现不对,我们很有可能都会死在这个灰暗而无人问津的地下空间。

虽然我害怕他被熏晕在里面,可还没等我反驳,这鲁比一纵身便跳了下去,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开始琢磨该怎么把他救上来。

他好像根本没想到后果有多严重,下去后就开始四处打量,一顿的工夫,他转身仿佛看到了什么,“哎”了一声,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我心里不安,忙问:“什么啊?要不你先上来吧?管道工集体熏死的案例可不少呢!”

他应了一声,声音幽怨的回荡到我耳畔,使我后脊梁一寒。

幸好他马上就回来了,抬头看了下,闷哼一声,双手就摸到了我脚下的铁护框,我忙矮身将他拉了上来。

看他面色,下面仿佛并不缺氧,只是被那刺鼻的气味呛的要死,前脚还没着地,就直奔外面冲。我也来不及询问,便跟着他逃了出去。

在卧室缓了一下,他朝我点头,撇嘴说:“就是这下面,不过想下去还是不容易,先把家伙收里面去吧。”

我心里没底,就挑眉问:“什么意思?还得用电锤凿?”

“不用,撬棍就行。也不用担心氧气,下面有风。”他饶有兴致地说。

“有风?!”我有些惊诧,追问道:“怎么会有风呢?还有别的进口啊?”

“下去你就知道了。”他边把工具往通道里搬,边对我解释:“这些家伙算是白借了,咱先搬进去,再把柜子恢复,之后就可以放心下去了,她醒了也不不会知道。这包干粮带着,一会儿下去打牙祭,再背着火星娃孝敬咱的装备就OK了。”

我们说着话,很快收拾好东西,将柜门关闭后,又从里面将柜子拉了回来。

他不放心,又在原来的孔洞加了两根拆下来的铆钉。于是,我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把撬棍递给他后,急切地就跳了下去。

如他所说,我脚还没站稳,就感觉有徐徐微风在身边环绕。

空气流通,倒是不担心氧气问题了,但是因为这下面阴冷,微风在身边游走,感觉就像恶灵的抚摸,使我心里不由一寒。

四下一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整个空间和小楼平面相似,能挡住手电光线的,只有零星几根园形的大柱子。脚底很软,不仅有厚实的尘土,依稀还有枯叶的影子。

由于好奇枯叶的来源,我寻了个方向走了几步,但墙体上连条裂缝都没有,蚂蚁都钻不进来,地上怎么会有树叶呢,再说这风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正琢磨着,忽然看到面前大柱子上有很多黑点,贴近一看,竟然是很深的洞,用手一试,微风正是从这里面吹出来的。

这一下我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这柱子并不只是用于支撑起这个空间,估计一直通到楼顶,有通风道的作用。再联想起楼顶那十二个烟囱,我数了一下,这里刚好十二根大柱子。以前一直以为那烟囱用于装饰,或者类似于欧式的壁炉,还真被它们朴实的外观给欺骗了。

“嘛呢,帮忙啊?”他突然吼道。

我转头一看,他两脚岔开,已经把撬棍插进了两个圆环中,而这两个圆环,刚好又是一个水泥盖板的拉手,在盖板上面还有两条晃悠着的铁链。只要把盖板抬高一米多,就能用铁链上的铁钩钩住,下面的情况也就看到了。

看调查资料的时候,我被那凄惨的故事吸引了,而现在,见到这种怪异的地下空间,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想,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就想马上下去一探究竟。

可我们一动手,才知道想打开这盖板有多难,无论牙齿咬得多紧,它根本就是纹丝不动。开始还以为是铁框锈蚀太久,因为膨胀,没有缝隙的缘故。

后来我换了个姿势,脚下突然一空,脚腕歪了一下,不算严重,倒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因为脚下尘土太厚,巴掌宽的一条沟被盖住了,清除尘土和腐叶后,露出一个带手柄的门插,看样子是直插进厚重的盖板里的,左右各一根。两根手臂粗细的门插被撤出来后,门倒是能抬动了,只是它实在太重了,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一次抬到位置。最后,我们选择笨办法,先把盖板先抬起了一些,马上用脚把取出来的门插踢进缝隙中卡住,以免盖板向下退,然后再次猛发力。就这样,抬一下,将门插往里踢一点,总算用钩子钩住了盖板。

奇怪的是,盖板下面还是一个黑洞,而且环绕着淡淡的雾气,盖板敞开后,这雾气还有缓慢向上飘荡的迹象。头灯穿透力并不强,只能模糊的看到下面是实地,但到底是什么材质看不出来,总之,这种模糊的感觉让人心里挺发怵的。

一看又要跳下去,我骂了两句,似乎那些日本人都是兔子,直接蹦上蹦下的。但他对我说,这里的角钢和洋灰都是后期改造的,根本不是日军侵华时期的建筑,不知道那时候的囚笼是不是也被毁掉了。

害怕这锈迹斑斑的铁链摆我们一道,两根门插我们也没拿出来,还卡在了那里。

他打头跳了下去,看清情况后,面色一喜,对我说:“下来吧,就是这地方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肯定,我应了一声,咬牙也跳了下去,还没站稳脚跟,我的双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