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交替使用
她冷漠的夸奖击垮了我竭力拼凑起来的信念，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要了我的命。
火梦炎，我来无影去无踪的初恋，在这之前，我一直没搞明白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幻想。
要知道，你无法从内心反驳一个你曾经遇见过，并身心缠绵过的恋人。
一段时间内，我甚至愧疚得羞于谈论她，甚至不敢想念这个曾在我生命中一闪而过的流星。不论她是否存在，我都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就算她只是我的幻想，曾经那么真切的感觉都让我觉得当下的每一刻都很可耻。
现在的情况更加凄惨，安懿的话证明火梦炎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她和我爱上却拒绝到死的人是同一个人。
没有收获感，失去感还被无限放大，心痛感觉几乎要逐一撕碎每个细胞。
“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安懿，“你们身高相似，体形相似，但面貌是改变不了的……”
“你们也是。”
“不。我现在并不认为和他是同一个人。”
“以前你也毫不怀疑自己就是他。”她叹了口气，耸肩表示无奈，“现在的我也认为自己是安懿，变成另一个模样后，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就是她。有时候，会有些混乱的思维，但我知道自己是谁，很清楚。”
我也曾因为想知道自己是谁而焦头烂额，只能按照自己的相貌判断内容。而她的遭遇更让人无奈，完全就是两个人交替使用同一个身躯。
在安懿口语气中可以清晰感觉到，她的内心也非常矛盾。对现在的她来说，火梦炎被认定是个侵略者，可被侵略的时间中，她就是火梦炎，有自己熟知的思维模式，情感追求、及认知功能。也就是说，火梦炎做了什么，还都是安懿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只是完全变成安懿后，她会彷徨，因为那些事情仿佛与她无关，就像做了个梦。
于我而言，是个噩梦。我喜欢过火梦炎，深爱过安懿，可我因为火梦炎拒绝了安懿，到现在才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我因为她白天的容貌，拒绝了夜晚的丽人，而现在，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相信么？”安懿突然打断了我难以消受的悔恨。
我点头，但仓惶间不能理解她问的是相信她，还是相信她的说法，只得一丝不苟地说句心里话，“不管是安懿还是火梦炎，我都相信。”
“就是说你心里还有她。”她故作娇嗔，白眼向人，“那我问你，既然你已经知道结果了，现在又知道了内因，我和她，谁重要？”
“你就是她。”
“不是。”她瞪了我一眼，“你和地上躺着的是同一个人么？”
“不一样，你现在可以看到两个人，不同的。”
“你曾看到的不也是两个人么？”
我手指脚下，“但没在同一个地点同时看到过两个。”
“没区别。”她怜惜地看着我，“你只是比她幸运些，就算死了，还可以找到一副可以寄存残魂的身躯而已。”
我无言以对，她的眼神杀伤力太重，我只得开始寻找托词搪塞过去，避免回答那个不能令她满意的问题。
“不对呀。”我伸手一指地上睡觉的家伙，“他现在还没见过火梦炎吧。”
“你怀疑我？”
“我说了，我相信你。可他现在还不知道有火梦炎。”
“他没见过，我见过，而且她早就出现了。她第一次出现后，我认为自己受满屋照片影响，或是心理暗示作用，出现了反叛自己的性格，就像人格障碍患者，做了个被动的主动的选择，开始有意接触自己命中的人。可是后她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目的也是惊人的一致，除了地上躺着的林如林，她完全什么都不在乎。而且我知道，她已经完成了核实工作，并准备进入剧中，更糟糕的是，你刚刚把出场时间地点都告诉她了。”
“什么意思？”
安懿旖旎一笑，“我能体会她的一切，她也可以获悉我的全部信息。”
“就是说，我和你说的，她也会知晓。”
“而且还会按照我的思维模式解析，记忆。”
我马上抓到了重点，“那你有她的记忆吗？”
“你是想问她如何出现的吧？”
我尴尬点头，“有关于今天之后的记忆吗？”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就是我无法完全相信你的原因，因为她突然降临时不带任何记忆，就像那只是另一个我，和平衍生而出的全然不同的我。”
“那你还不认可她就是你。”我有些愤慨。
她立即横眉表达不满，“变化容貌我能接受，美丑无所谓，可是，稀释身体等状况是不能接受的。”
“稀释身体？”
她立刻摘下左手精黑的手套，如魔术师一下展示了一下，稍有凝神的迹象，五指便像火焰一样换着外形跳动。
那不是火焰，而是变成液态的肢体，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症状。
她和我一样，就算不是同类，也同样是非人类。
是罗布泊地下后遗症吗？
我和她都去过，而且我们都是被遗弃的妖孽。
很久以前就是吧。
妖孽，我不愿这么评价心爱的人，这个时候，她脸上没有怪物的那种恶毒表情，而是令你撕心裂肺的哀痛。
她细致地用手套藏起并未安分的手指，凄凉一笑，“这只是她教给我的众多手段之一，和你能感觉空气一样，我可以感知水中的一切，范围很广，只是比较耗费精力。”
我叹了口气，“不仅是感觉，我刚刚还发现可以驾驭空气。”
“我不也是御水而来么。”她莞尔一笑，“而且，我觉得她也在挖掘自己的神技，似乎，还会有惊喜。”
我知道有些过分，但还是皱眉像她表达了失望，“但你从没和我说过。”
她愣了一下，释然一笑，“这正是我愿意暂且相信你的原因。因为我敢肯定，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说。她也不会。”
“可以不和我说，但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你可以活下来呀。”
她耸眉，思考着说：“虽然你刚刚没说我们将会死在哪里，但我猜，那里没有水，至少没有足够的水。”
我点头苦笑，“我的时空是混乱的，即便有当下逆天的能力，我仍然没信心阻止你们，能做的，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当她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安懿转身，为地上两人规整了一下铺盖，“她和你一样，知道时间有限，且无能为力。她又和你完全相反，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很专注。”
我有些哑然。
死而复生后，混乱的时空搅乱了我的思维，直到现在，我没做过一件有用的事。更让人惭愧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随遇而安？
我并不这么认为，仔细想想，自己从没认真对待过什么，无论遇到什么，完全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这种疲软的性格害了我，也害了我身边的所有人。
还有就是孤儿的先天缺陷，缺乏安全感，所以，遇事必会思前想后，最终的结果便是迟疑不决。
直到现在，这种迟疑还是左右着我的心理。我无法判断安懿和火梦炎算不算同一个人，就算是眼前的安懿，都被我无理由地排斥着。或者说，我一直把自己排斥在所有事物之外，偷享着超脱的孤寂感。但是，不论是欢喜还是悲凉，终有结束的那天。
最后的时间里，我想，我该果断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是需要他人给予认可。
我惆怅、自卑，但我还是选择直白，“你没直说，但我还是注意到，你一直在提醒我。你的火梦炎就是我的安懿吧？”
“我猜是。”安懿眉眼纷飞，并没有鄙视的意思，“所以，我不能让她抢了我的人。”
我见过两个安懿，一个火梦炎。既然火梦炎和安懿是同一个人，那么，安懿和安懿也是。
何必挣扎？喜欢她，就和她说，无论结果如何，做该做的，死而无憾。
忌惮消失，我鼓足勇气问：“我可以抱你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