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太嫩了

这场面熟悉呀,影视剧常用。

我是被绑票了吧?!

不远处有簇篝火,因劲风不断,几个乐呵呵的五大三粗坐成人墙为它挡风。他们挖了个圆桌大小的深坑。里面好似一锅岩浆,顺着风向忽闪流星。

豪哥被捆成了粽子,连嘴都被破布塞住了,姿势如跪姿耶稣,态度如疯狗,一条被打残了的疯狗。

我身边两人正好奇地打量我,慌乱中,我想起身,但身体也被束缚了,一看,原来是在羽绒睡袋中,你能不惊讶吗?

“你们怎么来了?”我失神地问。

安懿没说话,扭身便走了。那背影让人黯然神伤。

恶少还是乞丐模样,胡茬更长了,他用骷髅眼瞪着我,恨恨地说:“不来你就成白薯干儿了。”

我已经看到安懿的改装猛禽房车,另外还有一辆路虎,两辆卡车。其中一辆卡车是打开的,上面多半是备胎和桶装水,另有炉灶一套,上面正冒着热气。

他们比我准备的充分,是来救我的,但他们是怎么跟来的呢?

难道是GPS导航?

恶少看我疑惑的表情就明白了,用枯槁的手指点了点我手腕上的金表,“她让独眼龙给你的。你呀,太嫩了。”

是呀,嫩了点儿。金表是几个月前送的,她一眼看到了现在,你能不嫩嘛。

我捏了捏额头,算了,要不是嫩,就死了。

怎么说也是善意的腹黑,让人庆幸的思维前置模式。应该算是先知吧?用冰冷的态度温情呵护你的美女先知。

你能怪人家嘛?怪人家救了你?

缓了缓心情,我一指被绑在卡车栏杆上发疯的豪哥,“把他放了吧,自己人。”

他用骷髅眼瞟了我一下,“你去吧。”

够直接。

除了他,别人更不会帮我了,所以,还真得亲自出马了。

虽然体虚,我还是立刻钻出睡袋,一步三恍地来到豪哥面前。

这家伙肯定也喝过水了,精神头还不错,眼睛瞪得贼大,情绪十分激动,拱嘴示意我先拿开破布。

我也知道首要任务,可不知道从哪下手呀。

也不知道是谁塞的,还挺紧,我试了几次,没成功,也不敢用力,害怕把他淤青的头颅一起扯下来,只得一点一点往外拽,最后,竟然拽出一整件花衬衣来。

这也不是衣柜,你不想听他说话,贴胶布不行啊?!

我扭头观察篝火旁谁的着装不齐时,豪哥缓了过来,凄惨的嘶吼突然在我耳边爆破,吓得我险些屎尿齐发。

他神情激动,话音也变了,听不出来他骂什么,反正是对着篝火旁那些人。

安抚也没用,他根本不看我,我只得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但这货眼泪四溢,我松手了两次,松手前都警告他别骂了,慢慢说,可他根本不听,只要你一松手,他立刻就狂化。

按理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受人恩惠了才对,不然我们两个早就渴死在破房里了。难道是……

我再转过头时,知道为什么了。

篝火上有个方桌大小的烤肉架,上面是正在滴油的两条腿。

我不知道他和老二到底什么关系,但给他十头驴的钱都不卖,绝不是正常的人畜关系。

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是,你杀他老婆都没事,杀他家老二,还分尸,食尸,他肯定不干呀。

不是单单被豪哥情绪感染,我也是个正常人类,基本情绪还是有的。

之前我对老二满是恨意,恨这个四条腿的畜生一直没撒尿,可相伴了十几天,尤其是后期一直盯着它的肥臀,对它的感觉跟暗恋对象没区别。突然就被宰了,这心里还不是滋味。

我怒气冲冲把衬衣塞回去,不这样你还能如何,他能喊碎他的嗓子,再喊碎他的肺。

我告诉他先去问问是谁杀的,帮他擦了下眼泪,皱着眉头便走向篝火旁。

未到近前,嗅着焦香的味道,竟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欲望,真不知道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除此之外,我心里异常不安。

如果你问这堆人谁最喜欢肉,那无疑就是恶少。

可他并不看我,自顾自用闪亮的刀去割刚变色的部分,“认真”看看,没往嘴里塞,叹着气扔回了烤架上。

他是诚心的,任忽闪的红色把我映成火炉,也不肯给我一个余光。

“林哥,这驴是自己死的,早就跟他说了,他就是头倔驴。”独眼龙笑脸相迎,但说这话的时候,他比我还尴尬,一直在撩骚自己胸口的纹身。

端坐一旁的小宝也笑着点头。

我觉得,没必要再等眉头大皱的恶少发飙,还是去劝劝那头倔驴吧。毕竟,驴死不能复生,就别在因为这头早就该死的驴子,再次伤害了他。哪怕是丝毫。

打道回府后,或许是我身上沾染了他家老二焦香的气味,他看我的眼神极度恶劣,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才解恨一样。

你跟他解释,他就瞪着泣血的双眼死盯你,搞得好像被外星人解剖一样惶恐,必然会出现撒谎一样的结舌。

我试着拿开他嘴里的衬衫,这家伙连我都骂里头了,因为颌骨僵硬,普通话也变成了方言,有时更像是妖孽的叫嚣。想都不用想,肯定在咒我们这群人不得好死。

篝火旁的家伙们还在说笑,根本不顾他话语飘向。

他的谩骂和眼神只能刺痛我一个人,使我心情愈加沉痛。

“喝点儿吧。”

我从失神状态恢复,扭头一看,原来是安懿,她纤细的双手正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

这只勾勒淡雅的青花碗我曾用过几个月,现在里面是水一样的营养成分,非常适合我目前的进食能力。

我含笑接过来,很想一口喝干,但身边还有个双眼大瞪的疯子,于是我示意了一下,“豪哥,不管怎么说,先喝点儿吧?”

他还是要咬人的表情。

我抿了一口,“吃饱了才有力气骂。”

他立即就抓狂了。

我跟着安懿离开了,若是在继续“挑逗”他,他没准今晚就得跟随他家老二而去。

没走两步,我就把瓷碗刷干净了,递还之前,我发自肺腑地感叹:“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了!”

她轻耸柳眉,“再饿你两天,西北风都好喝。”

“还有吗?”

“要有,他们会吃死驴肉?”她连碗都不接,那表情是这东西可以扔了。

本以为他们物资充沛,没想到他们开四辆车,还是输给了罗布泊。

就目前境况,冰美人是最暖心的,所以我不顾恶少的余光威慑,还是座在了猛禽副驾驶座位上。

她也爱搭不理的,自顾自从小包里拿出一块眼熟的风干肉,正黑着脸小心撕扯着。

“真没吃的了?”我还是不敢相信。

她精细地咀嚼后,才将怪罪的眼神投过来,“谁知道你不是去湖心。”

我知道她的本意是问我要去哪,不是不愿意,真是实难回答,因为我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她也没等我回话,冷脸盯着我,“你可真行,宁可带两头驴来……”

“危险。”我打断她,这是我,也是我们的真实感受。

“那你还来?”她梨花带雨地看着我。

我心忽然阵痛,但能做的只是叹口气,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还会来,不然无法死心。

“回去吧,好幺?我们前天把小草莓都吃了。”她眼含祈求,也终于泪如雨下。

我颓废地点点头。

说真的,足够了。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应该为自己而活,为眼前的人活了。

她马上欢喜起来,一下靠在了我胸膛,我刚转头查看篝火旁的情况,她又马上离开,皱着鼻子问:“你几天没洗澡了?”

我尴尬地说不出话,之前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祈祷那头该死的驴子撒泡尿,洗澡?好久没这种奢侈的想法了。

“去2号车,还有很多水呢。”她递给我一条绿色毛巾和整套男装后,又开始撕扯那块她能细嚼一晚上的风干肉。

下车后,我径直走到了2号车。

白色的桶装水令人神往,我用挂在车尾的小皮管抽了半水盆,用毛巾蘸着擦拭脸颊。

这个时候,不用假装坚强,因为飞沙走石才不会关心你的眼泪。

释尽压力和惆怅的同时,我把全身沾染的污垢尽数除去,开始往身上套羊绒衫和精黑的皮衣。

倒了盆中淤泥,我打算再接盆水,改变一下毡帽的发型。

让小皮管自流后,忽然看到了自己脱下来的阿拉伯装扮。

用不上了。

但那里面裹着我摘下来的金表,那是她精心策划送给我的,救了我现在的命,我得留着。

找到它之前,我在衣兜了发现了GPS,本是最后一眼相送,却被上面的位置吞噬了心魂。

特么的,就是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