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下行
我身后并不空荡，因为2米后就是死角，周围全是大小不一的洞。我转回头，苟大山依旧像只脱了毛的大老鼠一样往里钻。
我就问他：“你没看见吗？”
“看到了，乌鸦，不是鬼鸦，火星娃胡扯的。”他说得非常轻松，火星两字尤其轻，轻到让你习惯性的忽略这两个字的地步。要知道，他不应如此轻松，他孙女还在火星，而且大着肚子。
火星娃的外号是恶少起的，现在他也这么叫，似乎他知道的很多，和我心中的疑惑一样多。
我边走边问：“跟普通乌鸦一样吗？”
“嗯，一样……也不一样……反正它就是只乌鸦。”他这话说得根本没有逻辑性，简直就是老年痴呆的体现。
“能一样吗？这货跟石头一样硬，比子弹的速度都快，比你还聪明。”我边说，边查看周围情况，害怕它冷不丁又站在我肩膀，更害怕他主人突然出现。
我前面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再继续钻，他拥有成年人的健康体魄，虽然气喘吁吁，却脚下生风，从未蹒跚。
听见我说鬼鸦比他聪明，他平淡地奚落道：“你和恶少去黑灵潭那次不也是被它耍得团团转。”
一听他说这个，我立即追问：“这家伙是故意的？”
“它谁都耍，但不伤人，喜欢偷东西，尤其是漂亮的东西。”
我脑袋轰的一下，下意识的摸口袋。东西没丢，但我现在更担心别的，“这里有多少只？”
“一只还不够？”他回头瞥了我一眼，胸口起伏大了不小，“我小时候就总被这家伙欺负。”
“那它得活多少年了？”
“如果你问的是乌鸦，野生的大概十几年寿命，饲养的或许能活二十多年。但这小家伙是个谜，有人专门对它做过研究，但是……后来被它给研究了。”苟大山不合时宜地风趣了起来，竟然抽冷子跟我做了个鬼脸。
我想了一下，马上决定投石问路，“你不觉得它有些古怪吗？黑灵潭那晚是它带我去的巨石附近，张静怡的尸体就在那发现的。”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擦了擦额头汗珠，扭头继续往里钻，“别说带你去看死尸了，它带你去嫖娼我都不觉得奇怪。”
“那它会开枪吗？”我继续向他索要信息。
“有人亲眼见过它在石壁上雕刻图腾，你说，一只可以自产工具的雕刻大师，扣动扳机能有多难？”
“怎么瞄准我就不问了，枪它怎么拿？一只鸟，带只步枪去黑灵潭，打猎啊？”虽然我明知道不是它干的，可这么问，他必定会透露些别的。
“你问过我它怎么可能会游泳，我是这么回答你的，我还真不知道它不会什么。还有就是，你性格太多疑了，不用拐弯抹角，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帮你解惑，并不是来欺骗你的。”他回头给了我一个老教师的严肃表情，扶了下镜框，“其实我知道，我说的你不可能轻信，更不可能完全相信。因为你从小将自己贴上凄惨孤儿的标签，养成了不信任其他人的性格，另一方面，那只乌鸦也的确是个异类，就像我说能删除记忆一样，估计你现在也是不信的。”
被他无情揭穿，我哑然失笑，“换做你是我，你信吗？”
“换做我是你，我早特么掉头就跑了。你这样无休止的纠缠，我其实是看不起你的。”他的口气很重，扶着洞壁喘息了一下，让我联想到了恶少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随后他接着说：“你现在就像个刚穿越来的宋朝人，觉得什么都不可能，因为你的知识是短板。”
“你烦我了？”
“那倒不是，只是研究过你以往经历，觉得挺有意思的。要是能换位，也不错。”他明显是在感叹。
我不知道他是真喜欢我的经历，还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年迈了，但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急忙确认，“把咱俩记忆互换一下不就行了？”
“拉倒吧。”他笑说：“就算我有这技术，就算咱俩都愿意，你认为其他人能同意吗？”
我首先想到的是恶少，他肯定是不愿意。其次，还有我那个大爷，说实在的，一路和苟大山瞎扯，其实是在主动分心，以免脑子里黑影乱窜。
这么一会儿时间，我跟着苟大山像老鼠一样无目的地乱钻，双脚大拇指都戳疼了。
我抱怨：“你们平常不下来吗？”
顿了一下，他才说：“你是想说这上下太麻烦了吧？”
“对，哪怕有辆矮小的自行车，滑下去也快些，我后背都湿了。”
“那你就不想往上推的时候吗？更何况，我们这地方以前是双梯，厢式电梯，能直接到下面去，速度很快呢。就因为你和恶少下来，双电梯全部报废，修复的话还不如重建。”
“好像是你们故意引我们下来的。”我不知道我们毁了什么，但我必须提醒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苦笑了一下，像是吃了黄莲，“的确，我们就不该招惹你。”
我知道他们不该招惹谁，我都害怕见到他，因为你根本没法和他对视，不论他想干什么，是否帮我，我真心不愿再见他。包括想起他，我心里都是抽搐的。
我向前面撅着屁股的苟大山发牢骚：“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我的问题？”
“你比刚飞过去那小家伙还神奇，它所作所为还能勉强解释：林子大了，啥鸟都飞。但你，无解！”
“何意？”
他闷哼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都能感觉出他的愤怒，“你是死神，但你不主动杀生，但只要想对你实施什么，顷刻毙命。你说，这合理吗？”
我想了一下，喘息着干笑了两声，“那我明白了，你们死的那些人都打算害我。”这合不合理我不管，反正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我纠正一下，我们不害人，只是保护你的那个神秘力量有自己的考量，只要偏出丝毫，它立刻杀人于无形。”他像个孩子一样自顾自狡辩着。
我刚要说话，突然发现通道发生了变化，有些地方是水泥墙体，只是大部分脱落了。现在眼前就像地震灾害现场，突然没了那些大小不一的孔洞，坍塌的墙体都给人规矩感，看着心里特别舒服。我活动一下僵硬的小腰，垫脚向看了看，脱落水泥后的地方是淡白色的，所见之处都是。
我正琢磨这白色的东西是什么质地的时候，苟大山突然扭过头，“先说好了，别再搞实验，想知道就问，我能活到现在，足以证明我没打算害你。”
我还真是摸到了指刃，想要在某处划一下，看看是不是石英石，一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尴尬地问：“我在这做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