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两段小视频

苟大山目前是种不耐烦的表情,就像地主老儿等着收租的嚣张模样。

除了欠揍,我读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得将微颤的手指按了下去。

心慌,气衰,我分不清自己是何种状态,总之非常不好。一阵阵眩晕让我觉得如临梦境,眼前是一片荒漠,目及之出,唯有一颗左右摇摆着的仙人掌。

视频经过一段时间调整,两道呼吸声一高一低,我脸上满满的不耐烦,横眉立目地催促好了没有。

听到“稍等”,可以判断出,录像的人正是苟大山。

他答了声好了,视频中的我才不情愿地说:本人在此郑重承诺,从今以后,我和疗养院再无瓜葛,不再追究养老院蒙骗入院的事实。离开养老院后,不再回来,不再和养老院要解释,不再没完没了……

“还得承诺不再打我。”苟大山的声音很大,说完吸溜着,似乎还想再加上点别的什么。

“我都不回来了,还怎么打你呀?”我烦腻地说。

顿了一下,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说:“那也得加上这句,这次差点儿被你打死。”

我捂脸偷笑了下,按要求加上,随即,他又说了声好了,画面突然黑了。

我在脑海中仔细挖掘了一遍又一遍,确定对此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此事无解,我却忽然想起刚刚门卫王大爷也曾感叹过,“你特么怎么又回来了。”

显然,他们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我了。

之前火梦炎的事情如同晴天霹雳,我害怕、彷徨,满脑子都是她,竟然忘记了失去的那段时间。现在,那段时间自己付出了水面。

从视频看,这或许能解释我那段时间去哪了。以此分析,我是被疗养院“羁押”了,束衣就是明显的“囚服”。但是,视频内容有些变态,其目的不是单纯的研究记录,而是留证,让我保证不再回疗养院,就像我老去超市偷东西,被抓到后写的检查。

本想问苟大山,发现他正在穿衣服,身上到处可见青於,下垂的老皮上有几处亮晶晶的青紫“蜈蚣”。

我心头忽的有些心疼他,虽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吞下了到嘴边的话,打开了最后一段视频。

视频一开始,就是苟大山大嚷大叫,还掺杂着呻吟声,愤怒地让我发誓,发毒誓,不再打他,他才肯告诉我一切。

视频比上一个时间长,地点明亮,是个没在我记忆中出现过的阳光明媚的办公室,我是懒散躺在沙发上。以说话口吻和葛优趟的姿态看,相比之前的“囚服”,这视频中我的阶级突变。但内容和之前没差别,虽然模样是地主老财,表情是土匪头子的阴狠,我还是不情愿地承诺不再来疗养院。

如果之前是被羁押,这次的我好像是个无赖,总找疗养院碰瓷的专业人士。

“能帮我解释一下吗?”我还是选择直接问他,从视频分析,我就算不是精神分裂,也是个严重的健忘症患者。

我很惶恐,原本我已经无法分辨事实,现在看来,或许我的一生都是精神病,从没有什么事实可言。

苟大山已经穿好暗灰色的老旧西装,正弓着O型腿,不慌不忙地整理着,“你已经保证过了,不再回疗养院,也不再要解释了。”

“可我不记得了。”这话并不无赖,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这种人竟然摆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连眼镜都摘了,“你记不记得视频都在!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吐沫……”

“我说话算数啊,不是没打你嘛?!”我避重就轻。

他有些结舌,揉了揉鼻子上的痕迹,深思着带上眼镜,“这点我倒是很满意。这回你怎么没动手?”

我尬笑着摇头,心说从进门开始,至少有20次想弄死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合理的借口。

早知道借口难寻,还不如一进门就开打了,顶多也就是再录一遍视频。现在晚了,看完视频,就算不记得了,也不能破了自己的心性。

我当然不能说心里话,只得反问他:“我打你几次了?”

他颇为激动,咬牙切齿地说:“前四次都打了,只要一见面,不等我解释,马上扑过来,跟特么精神病一样。”他这岁数的人也说了句脏话。

我回忆了一下,虽然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但他的话还是可信的。刚刚见面的时候,若不是张静静提醒我,我肯定窜到**暴揍他一顿。

从他的话中,我还意识到,我不是丢了四个月的时间,而是丢了几段时间,加起来总共四个月。不然的话,发誓的视频不会有两段,他也不会来回挨揍。

想到此处,我更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我不记得发过誓,但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导师看,所以……”

“哎呦,你可拉倒吧。”他受宠若惊地摆手打断我,一脸别骗我的表情,“之前是我错把你当好孩子看了,经过你这几次的拳脚纠正,我已经确认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伤心欲绝的表情明显是演给我看的,他擅长人际关系学,知道如何用表情烘托要说的话,让他的话更容易被接受。

我已经上过当了,戒备心是不容易被情感驱散的。而且我是个孤儿,我知道如何将自己包装成可怜的人,“视频上明显都是你在帮我,可我都不知道你帮过我什么。”

他嘴角微翘,老态龙钟的说:“这倒是,虽然你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但对我这个老家伙还算是最温柔的。不过呀,你别套我了,想知道什么的话就直接问,这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他明显就是在等我,现在却变成我向他求教,总感觉正中他下怀了。

我苦笑了下,“我丢了一段时间。在我记忆里,暂时没法驱除对你的敌意。”我尽量把话以我们都能接受的方式说出来,即给了他面子,又不显得我太做作。

“是你自己选择性失忆,不是时间丢了,是你主动要求删除了那些记忆。”

“记忆还能删除?想去忘,就已经用心了,记忆会更深。”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内心稍稍松了口气。

很庆幸他说的删除,若是他说我就是个精神病,那我这一辈子就都白活了,那才是最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