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黑

这样一来,我对这个大爷的好奇心更强了。

不容置疑的是,他被枪毙与我父亲有直接关系,但他没被毙死。我不知道这该如何解释,只好把这当成制度缺陷,或者是说充分利用了贿赂的原理。

对我来说,他为什么没死不重要,只要他没死就好,至少没有父债子偿了。

心里没负担了,你才可以用平常心来思考他的行为。当然,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和恶少建了个孤儿院,让我们在外孤独生活,就算这是某种历练,我还是要说,没人会喜欢这种方式。换个角度思考一样禁不住推敲,一个父辈,是很难做出这样的事情,换做是我,一定不舍得。他就这么做了,那么,总应该有个理由,但你不用徒劳消耗脑细胞,因为这不是个人类可解的问题。

按照恶少他们的表情推测,所有人对他必是死忠,甚至是种无差别的盲目崇拜。所以我才能认定,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除了孤儿院,我进入西山疗养院,他也突然出现。据说,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是不会出现的,这事肯定是因为我,看的出,包括杀张静怡和那个伪装的红衣小女孩,都是为了我。还有在黑灵潭巨石上饮酒,醒来时我身上的被子,无不诉说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

偏偏我这个大爷不爱说话,以至于让我误解,甚至被他那杀神的面孔吓坏了。只是我搞不明白他在西山是什么身份,一个出入自由,抬手就杀人的角色,应该不会是外人吧。

想不通,我就问恶少他们,岂料他们也都是满脸费解着摇头。

恶少凝蚕眉,你能看出他在思考,说白了就是在加作料。“在疗养院下面时候,找不到你,我就对火星娃他们发火。大爷突然出现,险些把我吓死。然后他劝我先走,等……”

“法克!”火星娃可算抓到了反击的机会,“老大,你要脸不?还劝你?!说得真事儿一样。我算知道什么叫舔着大逼脸了。”

恶少也不计较,自嘲地对我说:“你说咱大爷也真是,连话都不说,上来就给我一脚,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被他干得人仰马翻的。”

我满脑子都是钢筋铁骨的身影,很容易想象出恶少当时有多狼狈,于是问:“然后你就跑了?”

“跑个屁,当时两眼一抹黑,就晕死过去了。”恶少的表情明显是心有余悸,在胸前画个圈,“断了六根肋骨,右臂三处骨折,现在还没好利落呢。”

我脸颊抽搐的时候,火星娃插嘴说:“当时也没想到这么严重,但我知道大爷的意思,马上叫聪聪背着他先出来了。由于没做固定措施,断了的肋骨几乎把里面全搅和烂掉了。”

听他说,我觉得自己肋骨都在搅动。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就问他:“你们不是从黑灵潭出来的?”

“不是,我们从疗养院出来的。”火星娃说。

“那他晕了,巨石上的流氓兔是谁刻的?”

“我刻的。”后面的刘睿聪举手说:“我们从疗养院出来就把他送回家了,之后才去黑灵潭刻的的标记。”

“很久以前就刻了?”我问。

刘睿聪点头:“从疗养院出来后,大概几个小时吧。”

“按你的意思,就是四个月前,具体时间应该是……”火星娃插嘴。

我摆手打断他,“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黑灵潭?”

“大爷说的。他态度明确,就是让我们离开疗养院,永远别去了。”刘睿聪不再说话,但他的表情足以说明,他们留的那些物资可不是心理安慰。因为我肯定会出现在那里。

但我为什么一定会出现在黑灵潭呢?

我这个大爷是个先知吗?

或许,我那四个月是被他偷走了也说不定。

我不想思考了,他整个人都是无解的,我觉得,如果他不主动和你解释的话,你研究一辈子也搞不清楚他。

我搞不清这个妖孽大爷,但还是能理解面前的几个正常人的。

他们的确不敢去疗养院了,因为我这个大爷差点儿怒杀恶少,甚至说已经打算杀了他,只是他命大而已。也是因为恐惧的缘故,他们才没在黑灵潭给我留副棺材,因为他们相信他可以让我活。

事实证明,我真的出现在了黑龙潭,而且活着。那么,关于我其他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全部知晓呢?

我觉得自己非常可怜。

我愣神了。

火星娃或许以为我在想那只标准的流氓兔,因为它完全复制了恶少的风格,他便开始给我解惑。

原来,他从小就和刘睿聪一起玩,某一天,他们突然看到了我和恶少的海量照片。经过询问家里长辈,才知道我和恶少的事情,但没人知道我们为何被送孤儿院,只了解到我们成年以后会回家。虽然未曾谋面,但他们一直把我们当做兄弟,就像得了传染病,暂时被隔离而已。

当时,瓶子叔负责我们的日常安全。如果没有特殊事件,他每月的月末会向家族汇报我们的近况,并分析是否需要进行干预。

那时火星娃他们不能参会,但会后,他们会查看瓶子叔带回的照片和资料,并像小大人一样查看文字信息和会后总结。最初算是童年的刑侦游戏,后来就变成了重要任务,直至十八岁后可以参会为止。

据火星娃说,第一次参会和他想象中差别巨大。因为日常生活中,所有家长都是乐天派、不拘小节之人,在会场上却统一变成了各大党派代表,人人都很肃穆、认真。会场给人压力很大,完全就是一副战前动员会,而且有关我和恶少近况分析的非常清晰,几乎没有细节能被忽略。

有时就因为我和恶少被学校罚站,都会有家人提议将那位女老师凌迟。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提议权,然后其他人可以反驳,意见不统一时举手表决。虽然事情不大,但谨慎程度不亚于联合国大会。然后结论一出,再策划行动方案,还要剖析方案,列选出备选方案,做到万无一失。

火星娃他们第一次参会是晚饭时间,后半夜才结束。也就是那一次,他很庆幸从小就开始把我和恶少当兄弟,当亲人,而且他对我们的了解也够充足。因为他突然发现,虽然我和恶少被隔离出去,不在家里,可在众多家长眼里,我们就是家族的中心,就像皇子般的存在。要不是家族不允许接近我们,他肯定早就和我们来攀兄道弟了。

直到我被疗养院聘用,他才算有了机会。因为每次我和恶少更换生活环境,家族都会召开紧急会议,然后派人去摸清环境是否安全。也就是说,去疗养院头一天晚上,当我和恶少提前吃团圆饭的时候,家族的人已经把疗养院查的差不多了。由于警察介入和疗养院离奇事件,家族一致决定不让我处于这个危险环境。所以,当晚我醉酒回家后,必须在第二天中午才能醒。

等我到疗养院时候,那个阎王爷面孔的门卫其实已经被买通,才会百般阻挠不让我进。但后期家里才知道,其实疗养院所有人都是蛇鼠一窝,那个门卫也一样。

我被张静怡带进了疗养院是家族少有的失误。当天刚好是火星娃和刘睿聪来查看情况,一见事情出了岔子,立刻联系家里,准备实施第二套方案。

因为对疗养院基本情况掌握还算清楚,火星娃当即让刘睿聪回家寻求援助,自己马上扮作焊工混进疗养院。目的是发现情况不可掌握的时候,实施第三套方案,直接控制疗养院。也就是说,那天如果我和夏阿强他们一起失踪,疗养院瞬间就会被攻击。纯物理摧毁。

听火星娃说得吐沫星子横飞,我终于了解为什么恶少会如此信任他们。没别的,实力,实力决定一个人的气场。火星娃说这些的时候,虽然那表情很欠揍,你很想踹死他,但你绝不会怀疑他的话语真实性。

但我依然我有几处不解,“咱家多大势力?控制疗养院没几十号人可够呛。”

“法克!”火星娃恶心的脸上清晰写着不屑两字,“你别把小宝儿给忘了,当天家里把他的人都要来了,加上家里所有人,别说个精神病院了,就是整个西山都能掀掉。”

我恍然大悟,“有市里最大涉黑头目的关系,底气确实很足。家族和他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见我不懂,火星娃摆出很骚气的姿势,“给咱家打工的。”

我想爆句粗口,但我忍住了。

回想起之前和独眼龙打了一架,小宝到了都没咋咋地,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是谁,保不齐因为把我打晕了,他还得磕头赔不是呢。

我有些发怯,“合着咱家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