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夜摇光的惊讶,对方接着道:“从湖中而去,倒是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寨子里,你夫君体内有蛊皇,你们三人道行也不低,若是寻常时候,未必没有偷袭成功的机会。可前不久,苗寨来了一个了不得的灵修。”

“灵修?”夜摇光不由失态惊声,她转头看向温亭湛,“是什么修为的灵修,又是何时来过苗寨?”

“三月前,我与它有过一个过面的交手,渡劫期的灵修。”那道苍老的声音回答,“它是被苗寨以最高礼迎接进去,这是对于寨子里极其重要之人的礼遇。”

渡劫期的灵修,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渡劫期灵修?如果不是亓,夜摇光把名字倒着写!可事情发生在三个月前,那时候她和温亭湛都还没有去应天府,也还没有遇上亓,也就是苗族这里的部署是它提早就做好的安排,也不算违背它和温亭湛的约定。

这样看来,也不知道除了苗寨,亓还有没有给他们夫妻早早的埋下其他绊子。

“多谢前辈提醒,前辈口中的灵修与我们夫妻多有过节,虽不知道它在苗族做了多少安排,但它不会在关键时刻出来捣乱。”夜摇光皱着眉道。

道了渡劫期的修为,以及是半仙,因此会比其他修炼者看得到更多,只怕亓很早就知道它是杀不了她和温亭湛,因此才诸多刁难,就算是应天府的那一场算计,也不过是不信命的挣扎,但到底还是担心自己挣扎不过天命,她和温亭湛会赢,所以才会很早前就给他们夫妻布下了重重阻挠,就是希望他们夫妻会一个不慎丢了性命。

细数起来,他们夫妻自从余杭温亭湛帮忙就单久辞,查了两淮盐道的事情就暴露在亓的眼里,亓那时候只怕就在防备他们夫妻,因此他们夫妻踏入了江南之后,使了无数的手段要把他们夫妻赶出去或者弄死。

原本以为他们夫妻和亓就在应天府做了一个了结,日后就互相耗着彼此,看了亓并没有想过就此罢休,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夜摇光觉得迟早他们还得正面一战,如果亓把他们夫妻给逼急了,逼到他们夫妻主动对它动了杀心,那它就可以对她动手了,这不违天道。

天道可没有规定正统修炼者,在面对死亡和杀机的时候要坐以待毙,不能反击。

那是修佛,不是修炼。就算是修佛,也没有这么窝囊的地步。

“前辈既然与它交过手,不知可否问一问前辈,可知它的来历?”温亭湛眸光一闪,也意识到了他们把亓想得太简单,于是出口相问。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不知道亓的来历,因此它一直藏在暗处,如果能够知道它的来历,是不是也有法子可以先把它的底挖出来,就算找不到对付它的法子,至少心里有个数能够防备一二。

“海之皇族。”对方回答了他们四个字。

“海之皇族……”夜摇光想到当年她和温亭湛为了营救戈无音夫妻潜入了万妖谷,和龟王闲聊起来,问这海里霸主是不是龙族,这世间当真有龙族?

龟王回答她说,龙已经不是属于凡俗,而是神族,而海中的统御者乃是鲛人族!

所以亓的身份是鲛人!

鲛人族是个神奇的种族,它既是灵修,又可以毫无违和的伪装成人族。据说它们的血统乃是神龙与人的结合,因此它们生来就超越所有灵修。

夜摇光已经做好亓的来历非凡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难怪那么多海中的灵修都听命于它,它又为何一定要滞留世俗?

“等我们回去之后,传信给妖皇为我们查一查。”温亭湛这会儿也是想不明白,见夜摇光纠结,就出声安抚她。

“前辈,您和渡劫期的灵修交手,为何会困在此处……”夜摇光有些迟疑的问,这个问题其实有点不礼貌,但夜摇光真的很好奇,能够和渡劫期的灵修交手,还安然无恙,那是怎样的存在,而且一个照面就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底细,明明可以看出它很痛恨蛊虫,却没有去把苗族给灭了,而是困在这么小的地方。

对方久久没有回答,夜摇光也有些不好意思,气氛有些尴尬,她是仗着对方对她很宽容,没有任何恶意,才这么冒犯。

“不知……”

温亭湛正要开口为夜摇光调节气氛,四周突然亮了,那银色的光芒宛如璀璨的银河,投射出去,夜摇光就看到了她的正前方,有一块巨大宛如屏障的石头,石头黑黝黝的,完全看不出质地,石头上点点的星光浮现。

随着这些银色的光芒浮现出来,一个清晰的图案映入了夜摇光和温亭湛的眼里,他们四个人都惊骇不已。

石块上,那银光闪烁的巨大盘旋的身躯,不就是他们刚刚在林子里对付的那条蚺蛇?

不同的是,外面那个是被蛊虫控制的驱壳,而这里似乎是一缕魂体,说魂体也不像,倒像是一缕精神力,有些飘浮,又不容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我本是这深山修炼的妖……”

蚺蛇它的确是妖,但它却很爱惜自己,加上这个深山老林,因为它的母亲死去形成的瘴林,没有什么人甚至活物来,它就算是想要造杀孽也难,等到它修为有所成之后,它突然感应到它们世代栖息的这个湖水里有股神秘的力量,也就是这块石头,很纯洁。

它没有禁得住诱惑,这股力量需要魂体才能够吸纳,它就大胆的舍弃了它的肉身,却没有想到它最后魂体被困在了这里,虽然它日渐修为强盛,却修炼不出身体,且也挣脱不了这块石头,而它的身体因为没有魂儿自然就是一条死蛇,原本应该如同它的母亲一样腐烂,化作瘴气。

却恰逢苗族迁居于此遇上了,并且将它的身体给抬回去,用作养蛊的器皿,最后还成为了蛊虫的寄体,成了苗族在瘴林的看家护院,那些蛊虫养在它的身体里,它还是有所感觉,奈何身躯已经不属于它,它也不能再控制。

所以,它痛恨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