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客栈小院内的凉亭下,水玉烟笼手袖中,听萧白淡淡说着眼下的形势:“姜王和宁啸住在飞莲门,奉王则住在这里,他身负体察民情之责,倒也亲民,并没有驱散客栈内其他住客,只是带着四男一女侍从单独住在一个院落。”

听完萧白的话,水玉烟走到梅树下,探手出袖,掐了一支开得正艳的红梅,面无表情地道:“朝中的关系,好像很紧张啊。”

萧白看着她颈子左侧,那枚衣领挡不住的乌青咬痕,心里闪过一丝沉闷的失落,脸上却是温温笑道:“帝王年迈,哪一朝的关系到了这个节骨眼,却又不紧张?”

历代皇帝都难长寿,当今天远帝年近六十,病体缠身,只怕也做不了多久皇帝。但只要他没有立储,自然人人都有机会,不管明争还是暗斗,有野心的皇子们此时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水玉烟拈着一朵冷梅,转过身来,目光流连地看着周边撇唇一笑。

“你说的不错。”

她的清冷犹如长空明月,没有温度,却有着扑朔迷离的光芒,她流连的目光看起来,可真像渺视世人的九重天仙啊。

唯一可惜的是,这九重天仙脾气太坏,才被贬下凡间。而她颈间那枚乌青,却又将她打落成凡尘女子。

这仓行云未免太过狂肆,如此明目张胆,在水玉烟显眼的颈子上留下痕迹,也不怕他人对水玉烟指指点点,这算是爱她么?

但是,他萧白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啊,想着,他温温的道:“这岂非是水姑娘等待已久的,最佳契机?”

水玉烟唇角微翘,看着颇为讥诮,轻启朱唇:“如果不是某人不愿意,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汲汲营营到头来,是何等的失落!”

柳如修啊柳如修,可惜得很,他竟不想做皇帝。她想布局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却不愿意强迫柳如修,不想要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她那个孪生弟弟在她面前,当真是至纯至善,叫她不忍心用任何血腥来玷污他。所以,她只能别求他法。

知她心中满怀对天远帝的不满,甚至不惜迁怒与她无仇怨的其他皇子女,萧白有些怜惜地淡笑,道:“某人虽不愿意,但只要你想,也一样可以叫他们希望落空。”

只要她说一声,他就愿意为她布局,甚至为她沾染血腥。

水玉烟微微侧头过来,看见他目光中的怜惜,不由地真心一笑,道:“萧白啊,以你之能,若想让箫子山庄挤掉飞莲门,跻身江湖前三,也不无可能啊。”

他为人低调,素来温和从不露锋芒,温润的淡笑下本性却高傲。他善谋略却不喜表露,手底上的功夫从没让人瞧出深浅。当年若非他的兄弟下毒,想置他于死地,他根本就不屑箫子山庄的庄主之位。

所以,虽然在水玉烟的财富支撑下,萧白坐镇了箫子山庄,经营得有声有色,却没有用尽其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却不再去壮大。莫怪汤达业与秦天娇并不忌惮于他,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箫子山庄爬不起来。

萧白其人,本该是放歌山水逍遥的啊。他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能允武才高八斗一身绝学,身在江湖,心却在山水之外。

听她说完,他甩袖负手,淡淡笑开,温温地道:“水姑娘若希望挤掉飞莲门,那么萧某必当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