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俊眸一愣,他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轻笑着就着她的手,他温柔地抓住,连同她的指尖一同含入口中……

红烛悄熄,暖帐轻放,一室旖旎,春光无限好。

原本富丽堂皇的金凤宫中,此时却成了最清冷的宫殿。

喜娘扶着云清入了洞房,左等右见不见皇上驾临,知道没戏,便早早找个借口退了出去。

碧桃红着一双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掉泪。看着端坐在床沿的小姐,她几次想开口询问却都忍了回去。

她想,小姐一定比自己更加伤心难过吧。

明明今日是立后之日,可皇上却在这日一同纳妃,直到此时还不见人来金凤宫中。果然那些下人的私语并不是空『穴』来风,原来,最对不起小姐的,竟是小姐从今往后的夫婿。

“呼!”。

“小姐,你干什么?”正伤心着,碧桃却被突然掀掉自己盖头的云清吓了一跳,忙上前想要重新盖上:“不能揭的小姐,会不吉利。”。

“你又来了碧桃。”云清挡开碧桃的手,努力地想拿掉那个压得脖子快酸死的凤冠,平静地说:“什么吉不吉,难道你想让我顶着这么重的头冠坐一夜吗?”。

碧桃眼眶一红,声音忍不住哽咽:“可是小姐……”。

“好了碧桃,皇上今日是不会来这里的,你快帮帮我,脖子真的快断了。”云清故意叫得哀怨,果然见碧桃麻利做帮手,帮她将那顶象征皇后的凤冠摘下。

“唔,终于轻松多了。”云清捏捏脖子,轻吁口气,而后便动手去解身上繁复的嫁衣,却又被碧桃犹豫着拦住:“小姐,这怕不好。若是皇上来了看到,那……”。

云清被碧桃为难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别这样碧桃。这个皇后之位本就是一旨错婚。我逃不过出嫁却逃过了新婚之夜,这也是上天眷顾我,让我可以继续清静地生活。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居住而已,在云府和在这皇宫,对我而言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小姐,皇上他太过份了!竟然这样对小姐,真是……”见小姐一副无所畏的样子,碧桃真为自家小姐叫屈,可是她刚想抱怨的话却被云清轻淡地打断:“一入宫门深似海。碧桃,于旁人看我或许该委屈,可是碧桃你还不清楚我吗?”。

她眸子一黯,唇角轻轻掀起,声音清幽:“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呵……”手中,不知何时已执起那支玉笛,眸光流转于上,思念转瞬掩过:“我累了,碧桃,替我打些水来。”。

“哦!碧桃这就去。”碧桃噤声不语,看小姐这副模样,确实没有半分因为皇上今日纳妃而怨,倒是那位风公子,始终让小姐念念不忘。

唉!

心叹一声,她转身出门,留下眸光思念的云清,轻柔地将那支玉笛压入枕下。

再回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碧桃看到小姐正在清理**的枣果,忙放下水盆上前帮忙。

“怎么去了这么久?”云清随意的一问,却让碧桃隐忍了好久的泪意终于爆发,竟然哇一声,哭出声来。

“怎么了碧桃?”云清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物一把拉过碧桃,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小姐……”碧桃一阵哽咽,看着一脸关切的小姐,想到这宫里的下人竟然这样恶待小姐,她就为小姐委屈。

那些无良的下人,竟然这样欺负小姐。她去打水,发现根本没有人为她们准备热水,就让两个外殿候着的宫女去烧些水来,她们却推三阻四,口中还说些不堪入耳的讥讽之话。

她不想小姐知道难过,便忍着气自己跑去烧水。等水烧开,她再去找木桶,却听那管事太监阴阳怪气地数落,“一个不受宠的主子,带来的丫环也这样笨拙。做事主次不分,连先找桶再去烧水都不分,看来注定了是不得宠的命”。

当下听了那太监的话,碧桃就忍不住想回嘴,可是看那太监和几个下人一副瞧好戏的样子,为了小姐她再次忍住了。

其实,她吃些苦没事,却见不得小姐受人这般悉落。

虽说小姐并非嫡出,以前在云府其他主子也偶尔撞上会讥讽她们两句,可是小姐从不跟别人计较,只待在她们的西苑中,日子倒也过得自在。而碧桃也只是照顾小姐的饮食起居这些日常小事,根本不需要那些粗活。

尽管以前在云府她也只是个下人,可是在云府,烧水做饭洗衣这等杂事,都有其他下人负责。更因小姐待她如亲姐妹,平时一些小事,甚至都自己去做,不常使唤她。

谁想小姐进了宫做了皇后,却连呆在云府都还不如,这皇宫里面养了这样一群目无尊卑的下人,日后小姐的日子可怎么过?

“别哭碧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云清看碧桃一副又气又怨的模样,猜测怕是外头有人给气她受了,不由爱怜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宽慰:“别哭了碧桃,在云府我们不也这样过来了?如今只是换个地方适应而已,很快就习惯了。”。

碧桃抽抽泣泣,她不是为自己哭,她是为小姐叫屈:“我知道,小姐。可是,碧桃真的很难过,为什么小姐这样好的人儿,却总是要受人欺负。以前在云府是这样,现在小姐贵为皇后,也被那些没品的下人欺负。呜呜,小姐,碧桃真的好心疼小姐……”。

“傻碧桃,我都不觉得委屈,你哭什么。”云清心一暖,舒心的笑容美丽得摄人心魄:“只要心如止水,那外界的一切波涛都不会让惊动我们。以后,我们就当这里咱们以前的百花园,只要我们精力护理那些花木让它们绽放更美丽的春『色』便好了。快别哭了,鼻涕都沾了我一身,到时你又得忙着洗了。”。

“小姐!”碧桃吸吸鼻子,从云清怀中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到小姐正一脸的笑容,心情再也不觉得那样难受了。

她破涕为笑,嗔道:“小姐总是这样,让人家想哭都哭不起来。”。

“呵呵,不哭了?”云清一刮碧桃鼻子,道:“这才懂事!看吧,水都凉了。”。

“啊,我重新去烧。”碧桃脸一红,忙要重新去换水,却被云清拉住:“不用,刚才是热水,现在却是温度适中的温水,正好不需掺水了。”……

云清几句淡然的话语化解了碧桃满心的委屈,主仆俩温馨地相互照顾,使得殿内暖流阵阵;而殿外,不,是宫殿之上,一抹俊逸的黑影微微一动,俊眸深深地凝视殿中之人那清妍秀丽的身影,若有所思。

而后他指尖轻拈瓦片,将方才移开的片瓦复位,再身形一跃,脚尖几个轻踮之下,便消失了殿顶之上,融入浓浓的夜幕之中……

次日,天气微寒,却朝霞明媚,是个不错的天气。

云清早早起床,由碧桃为她梳洗妥当便挑了一袭淡粉的衣裳穿上。

“小姐等等。”云清一踏出了殿门,一股清新的寒气便扑面而来,碧桃却似想起什么,忙快步转身回殿。

云清停住,不解地看着碧桃匆匆回殿,不知道是否是她落下了什么。

本该精心打扮得端庄贵气的她,此时仅是随意『插』了两支珠钗让几缕发丝垂在肩下,便吩咐碧桃与一个看起来较为柔顺的宫女带路去太后的祥宁宫请安。

不时,碧桃出来,却见她的手中拿着一件艳红的狐裘,过来给云清披上:“小姐,天寒,小心别着凉了。”。

这是出嫁前,太后差人送到云府的赏赐。这件百年难得一见的火狐皮『毛』制成的精美狐裘,『色』泽艳红如火,丰莹光亮且豪无半根杂『色』,实属精品中的上品,怕是这世上仅有的一件呢。

为此,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小姐跟四小姐都羡红了眼,嘴里不屑眼睛却出卖了她们的心声。

虽说小姐自己也有一件纯白『色』的狐裘,可是像这等精致又艳美的狐裘,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识得它的尊贵与身价。能够拥有这件狐裘的人,其身份自然也是不能让其他人轻易看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