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男人的约定
母亲走了，程越泽依旧坐在枕边半天没动地方。此时他的心里很『乱』，对于苏凌，对于李天啸，还有那个褚小语，以及家庭、事业等等，仿佛所有人，所有事纠起的矛盾拧成了一大团麻线，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的，让他感觉沉重，沉重到压抑，压抑到仿佛要窒息。
直到过了好大一会儿，程越泽才站起身，把刚才一着急压在身下的苏凌盛存折过来的信封拿起来，重新在灯下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它轻轻地收藏到了自己的抽屉里。然后，他拨通了李天啸的手机。
“喂，你今晚又出去瞎窜了吧？被阿姨逮着了？”电话一接通，程越泽还没说话，对面的李天啸先唠叨起来。那语气，冷漠嘲笑中隐隐的带着对朋友的担忧，让程越泽心里一酸，涌到嘴边的话半天没说出来。
“喂，你是吓傻了，还是睡着了？哦……对了，你是被我刚才的义举感动了吧？切！！你这多愁善感的家伙，别在我面前来这套，至于嘛！”李天啸又在电话那边一阵叽里咕噜，惹得程越泽又是一阵心酸。唉，这个混小子，虽说白天才和自己咬着牙吵过，也互相讽刺和警告过，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很男人地帮自己开脱。如此一来，自己反而有些愧疚了。
“李天啸，你这家伙！出来喝一杯怎么样？”程越泽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但说出来的话也令他自己吓一跳。要知道，喝酒可不是他的长项，而且他平时最讨厌李天啸在女孩面前喝酒买酷的行为。但这会儿不知怎么了，突然很想和李天啸喝一杯。
其实，不光程越泽自己，就连电话那边的李天啸听后也是一愣。然后，他又突然爆笑起来，冲着电话筒喊着：“呀，小子，你终于开窍了，终于也成男人了！！赶紧过来，我们喝到天亮。”说完，程越泽就听到电话那边稀里哗啦的水声『乱』响，忍不住皱了皱眉，问“你在洗澡？”
“嗯！刚从外面回来，惹了一身灰，你别啰嗦了赶紧过来，我洗完就去准备酒。”李天啸说完，不等程越泽再说话就挂掉了电话。而程越泽，直到现在才刚回醒过来，是李天啸带着苏凌去的医院，是他陪苏凌检查身体，而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猛然一抽，一紧，一疼，然后，他抓起外套，拿起摩托车钥匙，也不顾是否再次惊动母亲，就“登登登”地冲出楼，取出车，然后朝李天啸的家疾驰而去。
十分钟后，程越泽已经顺利来到了李天啸的家里。而李天啸，也刚刚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他出门一见程越泽，立即笑了起来，一边从桌上捡起一罐啤酒扔向程越泽，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小子，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件什么好事吗？说出来吓死你！也嫉妒死你！”
程越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嘭”的一声打开啤酒，一仰脖直接灌了半罐进去，然后狠命擦了擦嘴，这才说：“李天啸，咱们别绕弯子了。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刚才还一脸兴奋状的李天啸见程越泽的表情如此严肃，也忍不住警觉起来。他用『毛』巾使劲擦了两把头发，然后往旁边桌上一丢，这才在程越泽的对面坐下，伸手抓起一罐啤酒，也开始往肚子里倒。
程越泽直直地看着李天啸，半天才说：“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苏凌。你也痛快点，别学着别人婆婆妈妈的样子，我不习惯。”
“喂，婆婆妈妈的是你吧？我从来都干脆果断！”李天啸气得瞪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事实上，李天啸自己也承认，在苏凌的事上，他的确比原来要小心，要谨慎。但，造成他如此顾忌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程越泽？哼，死小子！没想到你这个对女人一向冷漠的家伙也**大发地来和我抢女人了！李天啸气得横了程越泽一眼。
程越泽并不看他，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没错，在褚小语的身上，我是太婆婆妈妈了。所以，在苏凌的身上，我不想重蹈覆辙。因为，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她身上的伤痕，无助的眼神，甚至……连耍赖的样子，艰苦的处境，都已经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想拔都拔不掉……”程越泽说着，脸上现出了一丝难掩的落寞和无奈。
面对程越泽忍不住的真情流『露』，李天啸的表情也忍不住黯淡了。他盯着程越泽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把头扭到一边，把眼光定格在已经微微泛白的窗外。窗外，是一棵苍劲的青松，那是李天啸小时候拗着父亲专门给他栽下的，栽种的时候，程越泽和梁思哲都在场。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那棵羸弱不堪的小树苗已经成长为一棵傲霜斗雪的参天大树了，而陪同它一起长大的少年们，此时却陷入了友情和爱情的情感纠葛中。
“越泽，你知道吗？在所有的朋友里面，我是最不愿意和你成为竞争对手的，无论是哪一方面。”李天啸的眼睛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迷』离，声音也有些『迷』离，但却透着无奈。
程越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看了李天啸一眼。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打打闹闹以外，很少听到李天啸说出如此真挚的话。而他的这句话里，明显地流『露』出对自己的珍惜。想到这里，程越泽的心里又是一酸，他急忙强忍着酸楚，故意“啪”的一拍桌子，打破了这略带尴尬的肉麻氛围，提高了声音说：“好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就别酸了。好好想一想吧，到底要怎么办？要友情还是爱情？”
“我两个都要！！！”李天啸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然后回头定定地看着程越泽。程越泽一愣，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他略一沉『吟』，便用略带戏虐的语气说：“鱼与熊掌怎可兼得？”
“当然可以！因为我胃口大！我既能吃了鱼，也能吃了熊掌。不信，我们走着瞧！”李天啸的目光依然坚定。程越泽的表情也不禁变得严肃起来，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也用坚定的语气说，“天啸，我们真的不愧是心有灵犀的朋友。因为，这两样我同样也都要！”
程越泽的话一出口，李天啸的眼皮忍不住跳动了两下，但他接着自嘲地笑了起来，说：“好，果然够朋友！既然我们‘志同道合’，那么，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好啊！赌什么？”程越泽的眼皮也禁不住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他定定地回望着李天啸，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谁先获得苏凌的一个发自内心的拥抱，那就是赢者。败了的人自动退出！”李天啸说完，有探询的充满斗志的目光观察着程越泽。
“拥抱？？”程越泽的心猛地一通『乱』跳，下意识地他想把已经和苏凌拥抱过的事说出来，但一转念，他却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认为那个拥抱根本不能算的，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强迫，而并非苏凌的发自内心。此外，从李天啸的角度来说，如果他知道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拥抱存在，他会怎么想？他一定会很受伤，也会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不公。其实，从一开始老天就已经对他不公了，从相识到好感的确认，他都晚了一步，但是，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后来居上也未尝可知。那么，……好吧，朋友，既然事已至此，就让一切从表面的公平公正开始吧，希望我们无论退出与否，都会为对方祝福。想到这里，程越泽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这才像我的好朋友，真正的男人！”李天啸兴奋地一跃而起，然后快步走到酒架前，拿出一瓶1996chevalblanc，然后熟练地开启，又熟练地倒了两杯，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程越泽。
程越泽接过来，表情严肃地又补充道：“我还想补充一句……”
“什么？”李天啸又警觉地回头直视着他。
“别把我们的赌约告诉她。还有，任何情况下，别强迫她。她不是我们的玩物，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强迫她。”
“知道了，程大少爷，先管好你自己吧！”说完，李天啸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看向程越泽。程越泽端起酒杯，只是闻了闻，并没有喝。
“怎么不喝？”李天啸奇怪地问。
“我没有你的好酒量，也不想和你一样过早地成为酒鬼，当然，也没有你对酒的好品『性』。我只是想劝你，还是爱惜下自己的身体吧，免得将来人还没老，已经被酒糟蹋成一个糟老头了。还有，我也不希望你将来的妻子整天围在你身边伺候你没完没了的酒风。”程越泽说完，用一种很恳切的目光看向李天啸。
李天啸自嘲地笑了笑，但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说：“谢谢衷告，铭记在心！但是今晚……你别想阻拦我！因为我实在想喝！”说完，他又笑着一仰脖将剩余的全部倒进了胃里。程越泽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神情落寞地将整个身子埋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