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貌丑

车夫赶忙回去复命,此时客栈大门早已关闭。

凌寒的哨子早就掉了,她害怕蓝垚有手下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所以不敢松开蓝筝。

她也顾不得大半夜的,就扯着嗓子唤来雁翎雁羽。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雁翎雁羽见到凌寒这幅模样的时候吓了一跳。

不是好好的在屋里睡觉嘛?怎么跑到外边来了,还带了一个大活人回来?

“先把他带上去,有话回头再说。”凌寒顾不得许多,先把蓝筝推给雁翎雁羽。

放开了人,凌寒这才觉得双臂酸痛,刚才太过紧张,导致肌肉收紧,当时不觉得,缓过劲儿之后酸爽的要命。

不过总算是回到安全之地了,凌寒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凌寒才发觉自己出去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赫连晋他们还没回来。

凌寒出了一身虚汗,让雁翎雁羽仔细看管好蓝筝,她先去沐浴更衣一番。

蓝筝被雁翎雁羽捆在椅子上,他脸色苍白,但是很配合,没有一丝挣扎。

凌寒换了一身浅蓝色衣裙,拿条毛巾边擦头发边往客厅走,雁羽忙给她搬了个椅子坐在蓝筝面前。

“你不怕?”凌寒坐定后,这才仔细审视蓝筝。

蓝筝长得十分秀美,一个男子若是用秀美来形容的话或许有些贬义,但用在蓝筝身上的话,绝对是一个恰如其分的词。

他与蓝垚面容有七分像,但是蓝垚身材高大威猛,面部线条也俊朗硬气许多。

蓝筝的脸庞就像是一副完美的工笔画,线条柔和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再加上他身体单薄,许是生病以后一直捂在屋里不曾外出,皮肤白皙的透亮。

真有种我见犹怜的病娇美人相。

听了凌寒的话,蓝筝微微一笑,那表情似乎能融化万年冰山似的,温柔似水。

“怕不怕的,我都被你抓来了。我且相信你对我哥哥做的保证罢了。”

“嗯,不愧是震霄侯府的小公子,有胆识有气魄。”凌寒点头称赞,冲雁翎雁羽说道,“去换被褥,先抚小公子歇息下。”

看蓝筝这一身病弱模样,在椅子上绑一夜的话,恐怕会绑出毛病来。

既然是重要人质,那必须好生伺候着。

蓝筝的态度一直淡泊如水,并且一直垂眸看着下方。

凌寒以为自己刚沐浴完,他害羞不方便看自己,便觉得好笑。

其实为了避嫌,她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除了还披头散发之外,并无不妥之处。

便开口问道,“为何不抬眼看我?怕我吃了你?”

“并非如此,只是我貌丑,怕吓着姐姐。”蓝筝的话音平淡,不似在撒谎。

凌寒吓了一跳,她哈哈笑道:“貌丑?你若是貌丑,天下恐怕找不到几个美人儿了。”

雁翎雁羽听了这话也捂着嘴偷笑,她们俩其实也是看着蓝筝特别俊俏。

虽然绑他的时候手上没有松懈半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忍的。

蓝筝毫无血色的脸上逐渐泛起淡淡的粉色,他深吸一口气,颤了颤长长的睫毛。

像鼓起勇气似的,张开眼睛,抬眸看向凌寒。

“……”

不只是凌寒,连同雁翎雁羽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

长长的如蝉翼般轻柔的睫毛下,是一双略带忧郁的桃花眼,风情万种。

只是他的瞳孔是紫色的,好像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宝,在烛光下尤其闪耀夺目。

凌寒也看呆了,她第一次见到紫眸的人,而且这么梦幻唯美,这也能叫做丑?

“好漂亮啊。”凌寒下意识地说道。

蓝筝彷如受到屈辱一般,立刻合上眼睛,把头扭过去。

他被挟持到此都没有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感情波动,唯独凌寒夸他之后,却这般反应。

看来,他是真心觉得自己长得丑。

“你是几时中的蛊毒?”凌寒收回笑容,正色问道。

“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蓝筝轻轻摇头。

“你先休息吧。”凌寒让雁翎带他进屋去。

为了以防万一,等蓝筝躺好以后,雁翎将他的手绑在胸前。

“蓝公子请不要介意。”凌寒虽然知道没必要,但还是想解释一句。

“嗯。我知道。”蓝筝很乖巧的答道,旋即闭上眼睛。

凌寒让雁翎雁羽守在两旁,她则去外屋软塌上躺好。

蓝筝的眼睛让她想到了赫连晋。

赫连晋是娘胎里带的蛊毒,并非是自己直接中毒,这导致他天生蓝眸。

蓝筝是小时候中毒,自己是携带体,而为紫眸。

莫非他们二人的毒,有什么关联?

凌寒仰面躺着,把胳膊枕在脑后,右腿架在弯曲的左腿膝盖上,边摇晃边寻思着。

蓝筝打小就觉得自己紫眸丑,或许是因为与众不同而感到自卑吧,单纯之外还是挺可怜的。

不过赫连晋也是蓝眸,却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些。

凌寒的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拧了一下,揪心的厉害。

赫连晋或许也知道自己和人不一样,自卑敏感,所以才变得少言寡语。

再说,他与蓝筝不同。

蓝筝有爱护他的父兄,为了给他治病,不惜在千里之外的镜花城置办那么大的场子,只为让他安心疗养。

而赫连晋却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倔强生长,根本由不得他有空胡思乱想。

性命堪忧之时,或许,连自卑都是一种奢侈吧?

凌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在叹什么气?”

赫连晋刚进门就听见凌寒叹气,便轻声问道。

凌寒一咕噜从软塌上翻起,脸色有些不自在。

“呃,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房内还未吹灭烛灯,赫连晋见凌寒换了一身常服,而且睡在软榻上,心下生疑。

“你为何不进屋睡觉?”赫连晋说完,忽然察觉到里屋有异样的气息,大步向里走去。

“晋儿……”

然而为时已晚,赫连晋已经推门进去。

“王爷。”雁翎雁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何人?”赫连晋声音低沉,但分明带着几分威压与愠怒。

凌寒捂脸,这该怎么解释才好?

第一次擅自出去时,她差点遭梅之敬毒手,已经让赫连晋很生气了。

第二次再要是说自己强行用内力排去软骨散,然后出去浪的时候偶遇蓝垚,为了保命把人家弟弟给劫持回来了……

且不管她的遭遇是否匪夷所思,就后果来说,这问题貌似有点严重。

凌寒没想到赫连晋会这么快就回来,简直是掐着自己软骨散药效失效的时间踩着点回来的。

她还来不及思考任何对策,这有些措手不及。

“晋,晋儿……”凌寒在屋外很心虚的喊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赫连晋黑着脸从里屋出来,走到软塌边坐好,“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合理不合理嘛,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说!”赫连晋从未如此动过怒,他眉头蹙起,声音带了几分森冷。

“呃,那个,发生了太多事了,要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

赫连晋这是不打算让凌寒睡觉了,一双锐利的鹰眸直直的刺向她,毫不掩饰他的怒气。

凌寒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在陈述事实之前,她想撒个娇。

“我要是说了,你保证你不生气?”凌寒微微低头,目光向上挑着看他,据说这个角度看起来最可爱。

“能这么问,那便铁定是做了我会生气的事。”赫连晋神色冷峻,似乎并未凌寒故作娇滴滴的神态所动。

“是啊。”凌寒有点心虚,她挠挠头,干脆实话实说,“里面那个男孩是蓝垚的弟弟,蓝筝。我带他回来做人质的。”

“……”

赫连晋知道凌寒肯定是耐不住性子,跑出去找他,无果以后才回来的。

或许路上遇到了病弱少年,善心发作才捡了回来。

他刚才生气,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凌寒在外边瞎跑,如果再遇到不测,他没在身边无法保护。

除了生气之外,还有后怕在其中。

只是,他设想了许多个可能为凌寒开脱,偏偏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荒谬?

“那个……真的,亲弟弟。就住在一间叫广寒楼的勾栏院里。”凌寒怕他不信,补充说明道。

“……”

赫连晋这回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

凌寒耸肩,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如此,她也没办法。

赫连晋耐住性子,按住凌寒的肩膀,正色道:“重头说起,一字不漏地说。”

一双大手像铁钳般紧紧抓牢,凌寒吃痛的拧了一下肩膀,却丝毫挣脱不开。

“好疼……”凌寒睁大眼,嘟着嘴巴撒娇。

“忍着。”

“……”真无情。

凌寒无奈,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娓娓道来。

赫连晋听完以后,半晌没吭声,他抬手按在太阳穴上,额头突突的厉害。

“晋儿?”凌寒小心翼翼地叫他。

“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赫连晋强压住胸口闷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