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力量大得出奇,杨静怡只感觉双手象被铁钳钳住了一样,手枪一下子脱手掉落了下来,杨静怡无法挣脱,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乱,她猛地躬身,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向对方的腿弯处。

对方疼得大声惨叫起来,站立不稳,带着杨静怡摔倒在了壕沟里,杨静怡被他压在了身下,不由得一阵窒息。

对方的脸上喷出野兽般的腥臭气息,显然是很多天没洗澡了,杨静怡被熏得几欲晕去,她手双无法动弹,便不断的用膝盖猛撞对方的小腹。这名俄国士兵被她一连几下撞得不住惨叫,但就是不肯松手。

杨静怡正着急间,突然对方的身子象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的软了下来,接着似乎有雨点一样的东西溅在了她的脸上。

杨静怡用力挣脱了对方的手,将对方的尸体从身上推开,这时她才赫然发现,对方的半个脑袋已经没有了。

一只柔美却无比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猛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妮雅娜的手由杨静怡的胳膊处飞快地移动到了脸上,她纤柔的手指轻轻托住了杨静怡的下巴,将她的脸左右晃了一下,她的眼中满是关切之意,象是在寻找她脸上的伤痕,在确定杨静怡毫发无伤之后,她才放心似的轻轻吐了一口气。

“快走。”她说着,拉着她躬身向前冲去,杨静怡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通体乌黑又细又窄的长刀。

苏妮雅娜向前走了几步,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支苏军士兵丢弃的“波波莎”冲锋枪,交给了杨静怡,而她则捡起了一支苏军军官用的“托卡列夫”手枪和几个弹夹,插在了腰间。手中仍紧紧握着那柄黑色的长刀。

又一群苏军士兵扑了过来,杨静怡立刻用手中的冲锋枪开火,瞬间将冲在前面的两名苏军士兵击倒,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支枪的弹夹中没有剩下多少子弹,很快便不响了,这时苏军的冲锋枪开火了,杨静怡猛地伏在了壕沟里,这时只听“砰砰砰”的手枪连续发射声,接着便是连声的惨叫。

苏妮雅娜将开枪的几名苏军一一射倒,杨静怡看到她手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正在担心,只见苏妮雅娜闪电般的退掉了一个弹夹,将另一个弹夹塞进枪柄的同时,闪身跃入苏军士兵的队列当中,将面前的一名敌人一刀砍倒。

杨静怡吃惊地望着这一幕,只见乌亮的刀光连闪,夹着手枪射击的火光,苏妮雅娜身边的苏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地。

杨静怡现在明白了,刚才她为什么能那么快的来救自己。

一名被击倒的苏军士兵摔进了壕沟里,刚好倒在了杨静怡的面前,杨静怡看到他的钢盔已经被砍开了一道大大的裂缝,不断有血和白色的脑浆向外溢出,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象是不肯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杨静怡抓过他丢下的冲锋枪,从壕沟里探出身子,想要射击,却又害怕会伤到苏妮雅娜,正在犹豫间,却听到苏妮雅娜大声喊道:“快开火!”

杨静怡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波波莎”冲锋枪的枪口喷出了长长的火舌,苏军刹那间惨叫着倒下了一片,就在这一瞬间,杨静怡清楚的看到一串子弹扫向了苏妮雅娜,苏妮雅娜猛地腾身跃起,子弹从她的身下一掠而过,击中了她身后的苏军士兵,不由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看到她的矫健身影,让杨静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参加学校运动会时的情景。

那一天,自己也是用这样动作优美的背跃式姿势。

杨静怡一个弹鼓的子弹打光,地面上的苏军士兵只剩下了几个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找到射击的敌人,苏妮雅娜便落到了他们当中,几道青光闪过,几名苏军士兵的身子先是仿佛僵住了一般不动了,然后晃了晃,向后摔倒。

“快走!”苏妮雅娜说着,用脚尖挑起一支冲锋枪甩给杨静怡,跳下了堑壕。

沿着堑壕,杨静怡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队伍后面。由于刚下过雨,前面的道路有一点看不清楚。胶鞋踩在粘脚的土壤上,发出“扑哧”的声音。在一个转弯她一不留神扑倒在地,蹭了一身泥巴。

阵地在刚才苏军的炮弹巨大破坏下变得面目全非,不少地段的堑壕已经被抹平了。有些地段的坑道坍塌露出了残破扭曲的钢筋条。

远处敌人的机械化部队慢慢靠了上来,从他们开火时的亮光可以判断出大致的距离和方位。敌人坦克发射的炮弹不时落在阵地上,炮弹爆炸后发出的轰鸣变得沉闷,炸起的泥浆好象在下泥雨。

变换着位置,她们俩在左面阵地上一面躲避着敌人的炮火,一面快速的穿行着,很快便和宋玉刚等人会合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军的先头部队靠上了阵地。步兵和坦克先行,苏军的步兵战车这回躲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大概被华军的坦克打怕了。敌人的重型坦克这会儿只出动了两辆,也靠在比较远的地方,看不清楚,只能凭声音判断大致的方位。

苏军这会儿又补充了两辆坦克。四辆坦克间距大概有两百米。隐约中敌人步兵出现了,约有二三十个人向左面阵地摸来。炮弹爆炸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军小心翼翼地边扫荡边前进,生怕华军的射手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华军现在的防御力量太薄弱了!坦克没炮弹了,坦克兵也拿起了冲锋枪;满阵地只剩下了14个人,反坦克武器只剩下三枚反坦克火箭弹和一个反坦克雷,重武器只剩一部自动榴弹发射器了。不知道能否挺过苏军这次进攻。

右面和中间的华军战士开火了。不断有苏军栽倒大声的惨叫着,苏军步兵被突如其来的火力压制,纷纷寻找隐蔽。在黑暗中苏军互相呼叫着,坦克和装甲也开始向右面华军刚才开火的榴弹发射器所在的位置轰击。

宋玉刚一面小心地不让火箭弹发射器被苏军炮弹爆炸溅起的泥浆弄脏,一面探头寻找合适的出手时机。当左面第二辆苏军坦克缓缓驶上一个缓坡,炮塔转向华军右面阵地的时候,宋玉刚猛然站起身来,瞄准苏军坦克的炮塔尾部。

在宋玉刚站起的时候,在他四周的战士们纷纷探出头来提枪瞄准前方,防止苏军步兵的火力扫射。华军有人开火了。有敌人发现了宋玉刚,他发射的火箭弹喷出的长长尾焰太醒目了。杨静怡这时也猛扣扳机,把弹雨泼向任何企图抬头的苏军步兵。

火箭弹拖着猩红的尾焰扑向那辆还在向右面阵地开火的苏军坦克,象一支充满神秘力量的长矛。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宋玉刚像天神一般笔直地屹立在雨中,牢牢地将复仇的长矛引导向苏军的坦克。

只有三百多米的距离,火箭弹转瞬间扎进了坦克的尾仓。先迸发出一道强烈的闪光,接着苏军坦克在传到华军耳中的爆炸声中解体。苏军的坦克炮塔被强烈的爆炸掀开,翻转着掉在地上。

被吓坏的苏军坦克和装甲车赶快掉转炮塔疯狂地向刚才宋玉刚发射火箭弹的位置倾泻炮火。右面的坦克则向华军这边开始机动。看样子苏军打算把华军消灭在地面阵地上了。

华军被苏军的凶猛火力压制住了,根本不能抬头。苏军对宋玉刚他们右面阵地的火力不予理睬,一心想把华军这边的火力点消灭。

杨静怡爬行在堑壕里,不时有大块的泥浆掉在背上。

“怎么办?敌人看来铁了心了。恐怕是不会退下去了。”她有些焦急地想着。

这时她看见刘军凯抱着反坦克地雷沿着堑壕向苏军最靠近左面阵地的坦克位置摸去。爆炸声太响,她喊了几句他没有听见。

“这小子疯了!这么远,怎么可能靠上去?”她开始为他鲁莽的行动开始着急。

她跟在刘军凯后面二十多米的距离上向苏军运动,脸溅上了泥浆,她用袖子擦了擦,可是袖子上也满是雨水和泥浆。到处都是黑烟,她开始看不清前面刘军凯的影子了。

终于,她爬到这段堑壕的尽头,前面已经被苏军的炮弹和炸弹轰平了。“刘军凯呢?牺牲了?不会啊,怎么不见踪影了?”趁着苏军炮火的间隙,她赶快抬头向外看去。

是刘军凯,他趴在前面不远出的弹坑里。一阵弹雨,她赶快缩回堑壕里。风吹散了烟雾,她开始看得清周围的景物。过了一会儿,她趁着苏军火力稍稀疏的时候再抬头看去时,发现刘军凯的模糊身影离苏军坦克很近了。刘军凯趴在一段堑壕里小心地寻找着出击的机会。

“这个家伙,这不是白白送死吗?敌人坦克周围还有好几个步兵,就算没被坦克和后面的战车发现也会被苏军步兵打死的啊!”

得支援他。当看见刘军凯一跃而起冲向敌人坦克的时候,杨静怡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向苏军坦克四周的步兵扫射。

一发敌人坦克射出的炮弹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爆炸,她的左脚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叮了一下。她颓然跪下,可手中的自动步枪仍然在向敌人步兵大致的方向开火。刘军凯好象被苏军击中了,他的身影出现在一段斜坎上的时候突然以极不自然的方式滚了下去。

杨静怡看着刘军凯的身影消失在斜坡上,心里顿时一片空空荡荡。

她一口气打完了子弹,正准备更换弹匣时左手被苏军打中,软软地垂了下来。冲锋枪也掉在地上。她绝望地朝苏军开火的方向看去,等待着冥冥中索命的那颗子弹的到来。

不断有交织的曳光弹弹道划过夜空,阵地上不断爆炸的火光把暗夜中阵地上的景物映得明暗不定。冰凉的雨水打在她脸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希望早一点结束这种折磨。她竭尽全力努力挺直上身,不想懦弱地倒下。

“来吧,死神!我在这儿!”她在心中喊道,准备闭上眼睛。

突然间,在苏军最左边坦克的上方出现了一束绽开的金属礼花。那是刘军凯的化身!他变成了一支闪亮而又充满力量的利箭!惊讶的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她看着壮丽的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泪水。

这支充满着刘军凯临终前愤怒诅咒的金属射流箭一般插进了苏联坦克的顶甲。被击中薄弱部位的苏军坦克悲鸣着炸开。

她再次在近距离清晰地看见苏军坦克在反坦克雷的威力下解体爆炸的情景。在泪光中她看见苏军坦克炮塔被殉爆的弹药掀起,在一阵刺目的火光中随着腾腾烟雾斜斜地抛了起来;坦克炮管被爆炸的惯姓炸离炮塔,炮塔上的附加设备也纷纷四处飞散。被连带击中的敌人步兵也发出临死前凄厉的哀鸣。从被火光映红的雨幕中她仿佛看见了地狱的景象,不过这是还给这帮野兽的,这是他们应得的。

“刘军凯!”她的喉头有些哽咽。

又牺牲了一名英勇的战士。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不知道还有多少战士们会永远长眠在此。只要还有一个人能动,苏军就休想达到目的,他们只有踏着华军的尸体才可以进入这座城堡!

“撤退!撤退!”恍惚中,她听到苏军指挥官终于承受不住了,发出撤退的命令。缺乏步兵的支援,苏军没有勇气继续前进了。

看着苏军匆忙撤退时逐渐远去的盲目发射的火炮炮口闪光,她感觉头一沉,栽倒在泥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苏醒。她感觉有个战士背着她,一步一摇晃艰难地在泥水里跋涉。

“我还活着!”她感觉到左手的疼痛。左手小臂的肌肉好象被撕裂了。左腿反而好一些,大概被苏军弹片扎了一下,没有碰到骨头,只是感到发涨麻木。

她被这名战士背进了坑道里,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路她终于听到自己人的声音,光线逐渐明亮起来。有一名战士迎了上来把她扶到墙角躺下,她睁眼看去,原来背她进来的人是金勇万。苏妮雅娜把她扶到墙角然后开始为她包扎伤口,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大概知道刘军凯牺牲的消息了。

在杨静怡身边躺着两个伤员。宋玉刚也受伤了,他的右腿血肉模糊,头上包扎着绷带,面无血色。宋玉刚是被苏军坦克发射的炮弹炸伤的,一枚炮弹直接落进了堑壕,在他身边爆炸,可他居然拣回一条命,可以说是奇迹。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数了一下人数。只有10个人还能自由行动,宋玉刚的头上也扎着绷带在指挥战士们整理武器。

“怎么样,还停得住吗?”一个身材矮小的怪人走了过来,杨静怡认出了他是“鼹鼠”——他的名字叫阎书。宋玉刚和金勇万发现了他,也靠了上来。

“太好了,你还活着。”宋玉刚说到。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笑容。为了挺过苏军这一次冲击,华军又损失了不少的人,尽管打胜了,但谁也高兴不起来。

现在只剩下10个人还能战斗,却要守住支离破碎的阵地!苏军现在习惯趁着夜色发动进攻,充分利用他们武器装备的先进。杨静怡抬手看了一下满是泥水的防水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苏军肯定会在黎明前再发动猛烈的进攻。可华军现在……“兄弟姐妹们,咱们讨论一下,下面该怎么办?”宋玉刚看了看杨静怡和苏妮雅娜,冲四周忙活的战士们说道。

看到大家围了上来,宋玉刚发言道:“我刚才和前线指挥部联络,援军天亮肯定能赶到。但苏军进攻部队今晚的突击势头非常猛,我们东面其他几个高地已经出现反复争夺的情况了,城堡里的弟兄们也抽不出人过来。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要靠我们自己了!”

听到宋玉刚的话大家都低下了头。很明显,情况比预计的还要糟糕。

“大不了与苏军同归于尽,反正我是没打算活着回去。”杨静怡嘟囔着,“绝不能把这个火箭发射基地留给敌人。要不然,以后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她已经从那位“德国公主”的口中知道了,这个基地是用来作什么的,为什么苏军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夺回它。

想起自己硬逼着吕翔船长带着伊莲妮上飞碟先回燕京时这位船长的那一脸苦相,她就想笑。

但当她想起这些天牺牲的战友们时,她的心里又充满了哀伤。

听了她的话,大家纷纷点头。

“坑道里还有一大堆炮弹,挺不住的时候我就引爆它。”金勇万激动地站了起来,紧攥的拳头在空中挥舞。

“还没到那个时候呢。大家还是好好想一想,怎样坚持到天亮吧。”阎书这时说话了。

大家都开始沉思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