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晚了,老爷该歇息了。要不然,夫人好担心了。”

曦雪轻柔甜美的声音将杨朔铭从沉思当中拉了回来。

杨朔铭抬头看了看这个善解人意的美丽姑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将书信合好。

“你收拾完东西,也去休息吧,整天和我在这里耗着,也够累的。”杨朔铭看着帮他收拾文件的曦雪说道。

“嗯。”曦雪顺从地点了点头,轻声答应了一句。

杨朔铭伸了个懒腰,看着曦雪麻利地将各种文件归类收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在黄韵芝自作主张的将曦雪用重金赎回来后,杨朔铭发现这个姑娘极是聪慧颖悟,因此便安排她作了自己的秘书。

其实不光是曦雪,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杨朔铭将袁世凯父子送给他的美女也基本都做了类似的安排,让她们各有专责,各司其职。现在的督办府,“美女办事员”可以说占了大多数。

“对了,‘曦雪’这个名字是你的艺名吧?你的真名叫什么?”

杨朔铭看着曦雪收拾完毕,来到自己身旁服侍自己穿衣,他闻到她身上发出的淡淡幽香,不由得心神一荡,赶快找了个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曦雪微微一笑,仿佛朝阳从天边升起,又把杨朔铭给小小的电了一下。

“老爷觉得这外名字不好听吗?”

“不是不是,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美,特别富有诗情画意。”杨朔铭说道,“这个名字让我想到北方的万里皑皑雪原,和黎明时的第一缕朝阳的醉人画面,就象你的人一样,这个名字起得可是很有水平的。”

“是啊,万里雪国,晨曦初现,那是我一生见到的最美丽的景象……”曦雪的剪水双瞳忽然变得朦胧起来。

杨朔铭看着姑娘诱人的美丽侧影,再次在心里发出了“造化杰作”的感叹。

“曦雪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杨朔铭问道。

“是的,老爷,曦雪其实就是我的真名。”曦雪收敛了心神,轻声答道,“我本姓慕容,名字就叫慕容曦雪,到云吉班后,才去了姓氏。”

“那我以后就还叫你曦雪了。”杨朔铭看着她,笑了笑说道,“对了,以后别叫我老爷了,听着太别扭了。”

“好。”曦雪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那我该怎么称呼?您的名讳,是夫人才能叫的,连银凤姐也叫您老爷的。”

“银凤她那是在老家那会儿养成的习惯,总也改不过来。”杨朔铭有些泄气地说道,“你就和其他人一样,叫先生吧。”

“我喜欢叫您将军。”曦雪看着杨朔铭,目光里闪过一丝娇憨和任姓,仿佛小女儿看着父亲一样。

“我现在可不是将军了。”杨朔铭笑了笑,站起身来,朝她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曦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目送着杨朔铭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屋子里铁柜的锁,然后来到窗边,将窗户关好。

突然间,曦雪象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转过头,向一个方向望去。

远处的黑暗中,隐隐有星火点点,她凝神端详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将最后一扇窗户关好,转身离开了。

“他娘的!这姓杨的艳福可是不浅啊!”在故宫的一处角楼里,一个一身灰衣的人看着望远镜里曦雪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游廊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听说这姑娘本来是本届花魁候选,可惜让这个姓杨的给赎了身。”他的一位同伴也象他一样,举着望远镜感叹道,“这样的女菩萨,要是能睡上一晚,不知要怎样销魂蚀骨呢。”

“这个姓杨的弄这么多美人儿在府里养着,也不怕纵欲过度折了阳寿。”

“是啊,小小年纪,恁地好色。不如咱们弟兄几个去帮他享用一下,省得他照看不来。呵呵。”

听着阵阵银邪的笑声,为首的一个蒙着面的灰衣人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们不要小看他,别看他年纪小,却比那个留辫子的老朽要难对付得多。”

“只怕未必。俗话说得好: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就冲他如此的贪色,身子骨肯定早就淘虚了,能厉害到哪去?”有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别忘了咱们上一次也是小看了张勋这个老家伙,结果还死了两个人在他手上。这个姓杨的比张勋厉害得多,咱们这一次必须要小心。”首领显然对部下的轻敌有些不满。

“老大你就别担心了,这个姓杨的倒底有多大的能水儿,一会儿咱们就知道了。”

“那好,现在就开始吧!干得要干净利落!尽量不要用枪。”首领吩咐道,“青龙队负责去拖住他的警卫,他的居室在内厅,由白虎队负责。”

“得着了!”几个灰衣人站起身来,开始检查身上的装备。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灰衣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过不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刺耳的枪声,紧接着凄厉的惨呼声便撕破了宁静的黑夜,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可能是枪声和惨呼声惊动了街上的巡警,刺耳的警哨声也接连响了起来。

“有刺客!”

睡梦中的杨朔铭听到窗外传来的枪声和警卫们的大声报警声,闪身从**一跃而起,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手里赫然拎着一把装满子弹的“五十响”,而睡在他身边的黄韵芝也惊醒了过来,她一边将孩子搂在怀里,一边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支“头把撸子”。

“在那边儿!”

不知是谁喊道,只听话音刚落,一连串的枪声便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有惨叫声传来。

“打中了!”

“那边儿还有几个!在房顶上!往南边儿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上房子追他娘的!”

“小心!这边儿又来了几个!”

杨朔铭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抬头向房顶望去,“超级电脑眼”跟着开动,根据周围的声音分析,杨朔铭眼前的天花板的位置,很快便勾勒出了几个用虚线标示的人形,眼角下方也给出了“危险”的提示。

杨朔铭眼中的光标立时锁定住了这几个虚线构成的怪异人形,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五十响”,将枪调成连发状态,扣动了扳机。

一连串的子弹射进了天花板,伴随着几声惨叫,房顶传来了人体摔倒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瓦片破碎的声音,屋外传来了仿佛面口袋摔在了地上的闷响。

屋门开了,刘致远和王超勇举着枪闪身冲了进来,两人飞快地扫视着屋内,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当他们看到杨朔铭夫妇平安无事时,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干爹,干娘。”

“这里没事。”杨朔铭点了点头,似乎对他们二人的表现很满意,“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共来了十个刺客,有五个都让咱们给毙了,剩下的都跑了,王头儿和几个快手已经追下去了。”王超勇答道。

杨朔铭转头看了看黄韵芝,摆了摆手,示意她呆在原地别动,他举着枪和刘致远王超勇一道小心地出了屋门,立刻便看到两具被乱枪打成了筛子的尸体。

看到杨朔铭出现,几名卫士立刻聚拢了过来。

刘致远上前将尸体翻了过来,扯掉了尸体脸上的蒙巾,一张狰狞凶悍的方脸立刻现了出来。杨朔铭蹲下身子,看着这张典型的中国人的脸,眉头不由得一点一点的拧成了两个黑疙瘩。

“看样子不象是曰本人啊。”王超勇说道。

“可能是逆党。”一名亲卫说道。

远处再次传来了枪响,杨朔铭转头望去,只见黑暗中闪过点点红光,表明战场已经转移到了别人的屋顶上。

“老爷,步军统领江朝宗江大人到了。”银凤快步跑来禀报道。

“好,我马上过去。”杨朔铭直起了身子,平静地说道,“再派几个人去帮帮忙,仔细检查一下各个院子。”

“是!”刘致远等人大声的答应着,然后马上各自开始了行动。刘致远带着几名卫士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追了下去,王超勇和几名卫士则守护在了杨朔铭的卧房门口。

杨朔铭转身进屋,简单地和爱妻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安慰了她一下,然后穿好衣服,来到了前厅。

正在那里焦急地踱着步的燕京步军统领(负责京城治安)江朝宗看到杨朔铭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瀚之老弟没事吧?”江朝宗看到杨朔铭完好无缺的出现在面前,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没事,让江兄担心了。”杨朔铭看着穿戴虽然整齐但掩饰不住疲惫之色的江朝宗,不由得暗暗佩服他来得神速。

“我保护大员不利,你杨老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大总统那里,我可是无法交待啊!”江朝宗难看地咧了咧嘴。

“这些刺客是不是曰本人?”江朝宗接着问道。

“不是。”杨朔铭摇了摇头,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反问道,“江兄带了多少人来?”

“怎么?瀚之老弟想进行搜捕?”江朝宗问道。

“不。”杨朔铭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担心,刺客这一会儿,有可能对蔡松坡将军下手。”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朝宗不由得神色大变,立刻对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

中岛原之助屏息躲在花园的水池中,透过水光,小心地观看着周围,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他小心地爬出了水池,躲在了一处假山的后面,不住的向远处张望着。

他看着远处客厅里的灯光,内心不由得一阵焦灼。

今天的行动,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后果。

他原来一直反对利用中国人来做这种事,但是对于来自于曰本本土高层的命令,他只能选择服从。

很快,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影晃动,中岛原之助看到他想要狙杀的目标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一颗心因为紧张激动而狂跳起来。

上一次他刺杀张勋的时候,当张勋和他的卫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他显得更为紧张。

难道是因为敌人的强大?

不知怎么,此时的中岛原之助,眼前又浮现出了张勋临死前的面容。

中岛原之助慢慢地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正要瞄准,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无比清冷的笑声。

中岛原之助的心里一惊,他刚要回身,突然感觉到背心一阵冰凉。

中岛原之助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刺痛几乎要痛入骨髓里,手中的枪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中岛原之助好容易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正蹲在一处假山的山尖,一双亮如晨星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他。

中岛原之助不自觉的伸出手向后背摸去,但他的手却始终摸不到刺痛的地方,他费了好半天的力气,也没有能够成功,反而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中岛原之助收回了双手,他看到了手掌上的鲜血,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蒙面人淡淡地瞅着他,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在皎洁的月光下,中岛原之助看清了对方身影的轮廓,一双眼睛一时间瞪得老大。

“你是谁?!……”

黑色蒙巾后的那张面孔似乎冷笑了一声,中岛原之助看到黑衣人突然腾身跃起,矫健敏捷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中岛原之助狂吼了一声,却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低鸣,他猛地用力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向黑衣人鼓涨的胸脯全力猛刺过去,但没等他完成这个动作,他只感到眼前一花,对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中岛原之助只感觉后心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全身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中岛原之助努力想要站直身子,但身子已然不听使唤,他慢慢的象一滩烂泥一样的软倒在了地上,他看到对方的手中,那根又尖又长的东西,正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刺目的寒光。

对方仍然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黑衣人俯下身子,将手中的东西在中岛原之助的身上擦了擦,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时的中岛原之助还在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努力的进行着呼吸,但他同时也能够感觉到,大股大股的鲜血正不断的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凝结的血块让他开始咳嗽起来。

中岛原之助发出的声音很快便引起了注意,几名中国卫士循声搜寻了过来,很快便发现了躺倒在血泊中的中岛原之助。

杨朔铭和江朝宗在卫士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花园的假山之中,当他看到在血泊中痛苦挣扎着的这个曰本间谍后,差不多立刻便认出了他是谁。

“这……是曰本人吧?”江朝宗看着目光里满是怨毒之色的中岛原之助,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保住他的命,我有话要问他。”杨朔铭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一名卫士说道,“去请柳姑娘过来一趟,马上。”

当柳香芸急急忙忙的赶来时,中岛原之助已经气绝身亡。

“要是我猜得不错,这就是当初你告诉我要当心的那个人。”杨朔铭看着面色苍白的柳香芸,指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说道。

“就是他。”柳香芸说着,用手撕开了中岛原之助的裤角,露出了上面的疤痕。

“看样子我小看了曰本间谍的能量。”杨朔铭沉声说道,“他竟然一直潜伏在我国,而且竟然能千里迢迢的进入京城行凶。”

“曰本人竟然敢不守和约,继续在我国派驻间谍,行刺大员!”江朝宗恨声说道,“我马上就去面见大总统,和曰本人交涉!”

“算了。这个时候和曰本人因为这些事吵嚷,有些不值。”杨朔铭摇了摇头,说道,“登极大典举办在际,还是不要让大总统为这些事烦心了。”

“是,是。”江朝宗立刻便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但似乎又有些不放心,“但……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不这么算了也不行。”杨朔铭苦笑了一声,指了指尸体,“刚才江兄也看到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他身份的东西,光从面相上看象曰本人是不行的。何况,已经被击毙的刺客都是中国人,要是真和曰本人理论起来,证据是不足的。”

“该死的倭寇!”江朝宗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狠狠的踢了中岛原之助的尸体几脚。

正在这时,刘致远和卫士们回来了,杨朔铭注意到两名卫士拖着几名浑身是血的灰衣人进入到了屋内,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们还活着吗?”杨朔铭问道。

“都有气儿。”刘致远点头答道。

“别让他们死了。要死,也得等我问个明白以后再死。”杨朔铭沉声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