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蒹葭跑到灶火旁,开始烧热水,就着灶火点着一盏烛灯,屋里顿时明亮了不少。找到水盆,撕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裙子当做手巾。灶上的水已经热了,闭上房门,魏蒹葭开始帮柳锦宁擦身,动作轻盈无比。

看着浑身是伤的柳锦宁,魏蒹葭不禁湿了眼眶,“你就会让人心疼!”

就着灶火烤干了柳锦宁的衣服,开始给柳锦宁更衣。刚给柳锦宁穿好里衣,大汉就回来了,轻轻敲了两下门又走了。

魏蒹葭打开门就看到门口地上放了一堆草药,却没看到大汉的身影。抱进屋里大致看了一眼,就挑选出有用的开始捣药,接着帮柳锦宁敷药。又跳出两根草药,开始放在锅里煎药,等着熬药的功夫,魏蒹葭也烤干了自己的衣服。

柳锦宁喝了药很快身上就不烫了,也不再发抖了。

魏蒹葭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柳锦宁的身上。感觉到门口有动静,打开了房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大汉。

大汉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好的魏蒹葭,进屋后看到**的柳锦宁,压低声音道,“她好了吗?”

魏蒹葭幕目不转睛的看着大汉,“好了!”又看到大汉衣角滴落的水珠,“你也烤干衣服吧,不然会着凉的。”说完就转身来到柳锦宁身边背对着大汉坐下。

寿康宫里,皇上还陪在太后身边,“明儿已经去了,想来不会有事了,您就放心睡下吧!”

太后无力 的摇着头,“不行,等不到明儿的消息,我睡不着!皇上明日还要早朝,快去休息吧!”

皇上贴身的太监兴冲冲的进来了,“皇上太后,不用担心了,宫外有人传话进来,说是明王殿下已经找到了竹安公主了,连带着魏御医都接到了明王府里去了!”

太后双手合十,“菩萨保佑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皇上也是藏不住的欣喜,想到柳锦宁贴身的嬷嬷都死了,忍不住担忧的问道,“没有人受伤吧?”

太监微微敛目,“听说竹安公主受了伤,魏御医才留下照顾的!”

太后不住的点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受伤也是正常。”忽然面容一滞。

皇上发现太后的不对,关切道,“皇额娘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传张院使进来看看...”

太后急忙制止,犹豫着道,“不用,我没事,就是想着竹安受伤肯定不轻,不如就让她在明儿那里住上一段时日,等好了再回来!”

“明儿应该把竹安送回宫中的,按理说他们两个应该避讳点...”皇上表情认真。

太后侧目,“现在不是特殊吗,竹安肯定受伤不轻,不宜挪动,不然明儿也不会留在明王府养伤了。要不然停两天,等竹安能下床了就接回宫来!”

皇上也觉得太后说的在理,“这样也行,明天告诉明儿,不要外传就行了。朕先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

太后慈爱的笑着,“去吧,去吧!”看到皇上走远了,脸色大变,面如死灰。

一旁的春然慌忙上前,“

太后,您怎么了?”

太后强忍着眼泪,艰难道,“竹安怕是危险了,可能还没找到!”

春然不解,“您怎么知道的,刚才不是来人报说明王殿下已经找到竹安公主了吗,连同魏御医都在明王府呢。”

太后摇着头,“明儿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他跟竹安已经定下婚事了,就应该避讳着点,连面都应该少见,何况还让竹安住在明王府里,这不是明儿一贯的作风!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竹安没有找到,明儿怕影响竹安的名声才这么说的,竹安恐怕...”太后如鲠在喉,话都说不出来了。

春然也伤心,安慰道,“太后您想太多了。”

正如太后所说,明王对外说了谎。他也是无奈,拖着受伤的身体准备去小溪跟等在那里的城防兵汇合,刚走回溪边就觉得不行,柳锦宁是未出阁的公主,失踪一夜还是被人劫走的,若此事传了出去,光流言蜚语就够她死上几次了。而且事情如果闹大了,惹怒了对方,恐怕也会对柳锦宁跟魏蒹葭不利。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去找城防兵,而是直接带着伤回了明王府,吩咐完曲阳善后事宜,就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栽倒在地。

曲阳可吓坏了,明王只是去找人,他才没有跟去,没想到明王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好不容易安顿好明王并叫来府医,就急急忙忙按照明王昏倒前的吩咐派人去宫里回话,说柳锦宁跟魏蒹葭已经被明王接回来了,因为绕了太远,所以没有回去找城防兵。

第二天天刚亮明王就醒了,不顾曲阳的劝阻集合了府兵,趁着街上人烟稀少去了万寿山。

曲阳一路上紧紧跟在明王身边,终于来到昨天晚上明王跟大汉交手的地方,打斗的痕迹还在。再往前走来到一片空地上,身后的枯叶看不到任何痕迹,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了,再找人就如大海捞针了!

明王靠着一棵大树,表情痛苦,他伤的很重,嗓子又泛起腥甜。环顾四周,阳光穿过树枝照射在山林间,看不到一点人烟,说不定柳锦宁被大汉藏在这山里某个地方,也可能已经转移到别的地方了,明王握着布条,心乱如麻,接下来该怎么办?

曲阳扶着明王,关切道,“殿下,您伤的很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茫茫山林只能留下一部分府兵继续寻找了,咱们回去再看看有没有背的办法吧!”

明王闭上眼睛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走,昨天已经让人跑了,错失了良机,如果她们两个出点什么意外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小木屋里,阳光透过窗口的缝隙照射在**,柳锦宁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场景,跟她之前的记忆根本衔接不上,她明明好好的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上传来的剧痛又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那么,这是哪?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柳锦宁想起身,但是她发现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头,胸口,胳膊,腰,腿,越动越疼,忍不住呻吟出声。

一直守在门口的魏蒹葭听见屋里有动静,手里拿着许多木板就冲了进来,眼睛闪着光看着柳锦宁,声音清婉道,“宁儿~你醒了!”

柳锦宁一见

到魏蒹葭,安心了不少,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想说话才发觉嗓子疼痛无比,干的泛疼不说,还带着一丝苦腥味。

魏蒹葭早就凉了开水,现在温度正好,端着水放到柳锦宁嘴边,碗里还放着一根崭新的芦管,这是魏蒹葭刚刚做好的。

柳锦宁一口气喝了很多水,才觉得喉咙好了些,“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声音嘶哑,而且嗓子还是很疼。

魏蒹葭把碗放到一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昨天晚上回宫的路上下起了暴雨,你坐的车马受惊了,冲下山坡,我下来找你,其他人都回去了!”魏蒹葭故意说的笼统,她怕柳锦宁问起王嬷嬷。

柳锦宁双腿还有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魏蒹葭准备了木板夹棍帮她固定了伤处。

渐渐反应过来的柳锦宁哑着嗓子问道,“王嬷嬷也回去了吗?”她不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王嬷嬷会丢下她独自回宫。

魏蒹葭假装盛饭,一直背对着柳锦宁,眼泪扑簌着滑落在灶台上,“当时雨太大了,山体也滑落了,王嬷嬷也不想走,但是留着又无用,太后就让她也回去了。”

柳锦宁沉默了半响,魏蒹葭低头胡乱擦拭了一下眼泪,端过盛好的饭准备味柳锦宁,对上柳锦宁的目光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赶紧慌乱的一开眼睛不敢于她对视!

“王嬷嬷是不是出事了?”柳锦宁看到魏蒹葭背着她拭泪的动作了,心里不详的预感在魏蒹葭躲避的目光中得到了印证。

魏蒹葭别过脸,顾左右而言他,“你快吃饭吧,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问你王嬷嬷是不是出事了!”柳锦宁突然大声嘶吼,额头的青筋暴露,喊完就不停的咳嗽,牵动胸口的肌肉疼痛难耐,不敢再咳嗽脸憋的通红。

魏蒹葭慌乱的安抚道,“宁儿你不要急,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激动啊!”

柳锦宁觉得天旋地转,胸口翻滚吐出一口鲜血出来,才虚弱的安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吸气,肺部也随着呼吸火辣辣的疼痛。柳锦宁眼角泪水不停滑落,她现在还能在这里感受疼痛,而王嬷嬷可能已经不在了,她还答应要让王嬷嬷安享晚年呢!

魏蒹葭试着安抚柳锦宁,小心翼翼的道,“宁儿~”

柳锦宁看着近在咫尺的魏蒹葭,她竟然还想瞒着她王嬷嬷的事,心里的悲伤化为愤怒,冷冷的道,“不要叫我宁儿!”

魏蒹葭一愣,整个人如坠冰窖,透心彻骨的寒冷侵袭她全身,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你难过,你先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

柳锦宁双眼失神,泪水不停滑落,眼睛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也紧紧闭上。她不该那样对她的福儿姐姐,但是她不后悔,她不能在给别人带来伤害了。就像凌香说的,她是扫把星,克死了父母,连累了墨画,现在王嬷嬷也被她害死了,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死,干脆让她死了多好!

可是她还不能死,她哥哥还没有回来,偌大一个将军府还需要她打理。想到哥哥,柳锦宁试着活动了两只手,发现左手还是好的,立刻在腰间摸索,空空如也,柳锦宁心下冰凉,哥哥的玉佩去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