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宁听说魏蒹葭进宫了,连屋都没回就直接出门了,想到什么,又回来让王嬷嬷把剩下的柿子都带上,去了寿康宫。一进寿康宫,就看到皇上也在,柳锦宁慌忙请安。

皇上看见柳锦宁,笑容满面的,“竹安来了,带的什么?”看清柳锦宁带来的是柿子,不明所以。

柳锦宁笑着解释,“这的王嬷嬷老家的习俗,霜降要吃柿子。儿臣带来几个给皇祖母尝尝,正好皇阿玛也在,也尝一个吧!”皇上吃了一个,觉得很鲜美,太后也赞不绝口。

“柿子寒凉,不易多食。”柳锦宁看着仅剩的两个柿子,有些心急,“听说魏蒹葭进宫来了,怎么没有见到她?”

太后会心一笑,“魏御医在小厨房看着煎药呢?每次一来不是配药就是煎药,事事亲力亲为,忙个不停,上次还被冤枉给哀家下毒,亏德妃想得出来!现在皇上已经封她做御医,又加赏了魏临,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太后知道柳锦宁跟魏蒹葭要好,这话是说给柳锦宁听的。

柳锦宁也明白太后的意思,既然皇上已经做出补偿这事就过去了。柳锦宁笑笑,“听说魏蒹葭被太子用刑了,不知道伤好些了没有?”

太后也叹了口气,“太子年轻,难免有些气燥,听德妃说是魏蒹葭下的毒,就急着审问,到底还是心疼哀家。”太后虽然不待见太子,可太子到底是皇家的人,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太子留些颜面的。“索性魏御医受的都是皮外之伤,只是还有点疤痕,皇上说是要赏些祛疤的良药呢!”

皇上接口道,“是,是要赏的!太子闭门思过,已经知道错了。”柳锦宁心里冷笑,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不小心抓破了魏蒹葭的脸,太后还一副苦大仇深要打要罚的样子,现在太子无故对人用刑,却只是闭门思过。只能无奈的感叹,她跟太子在太后心中的待遇差别还真是大啊!不知道明王跟太子相比,皇上太后更看中谁?

柳锦宁故作惊讶的样子,“幸好明王殿下明察秋毫,一下就发觉了其中的玄机。不然肯定要冤枉魏御医了。”

太后一脸得意,“明儿到底年长一些,办事也比太子更细心。这点太子可要跟明儿好好学习啊!”

皇上面色有些不自然,“皇额娘说的是,朕一定好好管教太子。明王身为长兄,也应该好好用心辅佐太子才是。”

太后有些愠色,“那当初直接立明儿为太子不就行了,何必费那么大事。”太后对当初皇上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立慎王为太子的事耿耿于怀。太后跟皇后虽然不是直系,到底有着血亲关系,明王既是皇后所处,又是皇长子,本以为他做太子是顺理成章的事,谁知道半路出了一个贤妃,手段高明又会甜言蜜语,哄得皇上差点都有了废后之心。幸好贤妃死的早,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危害后宫呢?太后想到当年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太子也是有可取之处的。”皇上虽然不满,到底没敢顶撞太后。“朕也已经嘉奖了明王,他应该知足。”太后还想说什么,但是碍于柳锦宁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柳锦宁突然想到明王正在参与朝政的事,有意试探皇上的口

风,“中午给皇额娘请安的时候也见到了明王,明王即体贴又孝顺,跟着皇阿玛每天处理朝政,还特意抽出时间看望皇额娘。”

皇上微微一笑,“说起来明王还是不懂事,经常连早朝都不上。这几次都是太子亲自跑到明王出,才请来上朝的。太子知人善用,进来很多事都主动问明王的意见,更是拉着他与群臣共商国事。”这点连皇上也很意外,他也清楚太子跟明王其实是面和心不和。觉得太子能做到这样,真是折节下士,有些天子应该有的雍容大气。柳锦宁听了暗暗思衬着,看来皇上并没有要明王参与朝政,都是太子一人的主张,太子真的这么好心吗?

正说着魏蒹葭进来了,准备为太后做推拿,魏蒹葭看见柳锦宁眼睛一亮,中午去找她不在,没想到柳锦宁竟然来寿康宫请安了,她还不知道柳锦宁是为了找她才来的。

太后又恢复了笑意,“魏御医,先别忙了,竹安带来的柿子你也吃一个。”下毒事件后,太后更加确定魏蒹葭对她的忠心,对她也亲近了几分。 魏蒹葭谢恩接过柿子,笑意炎炎的看了一眼柳锦宁。

柳锦宁一直在寿康宫待到傍晚,魏蒹葭给太后做好推拿。太后知道她们两个感情要好,就有意让魏蒹葭到永宁殿帮柳锦宁请平安脉。两人高高兴兴的走了,一路上两个人聊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很快就到了永宁殿。柳锦宁细细的查看魏蒹葭的伤疤,疤痕虽然淡了不少,但是纵横交错仍可想象鲜血淋漓的样子有多恐怖,令柳锦宁唏嘘不已。

魏蒹葭表情轻松,怕柳锦宁担心,“已经好了。而且我也用了你上次送我的祛疤痕的药,效果很好。你看,才几天疤痕就淡了这么多!”

柳锦宁觉得要肯定已经用完了,“王嬷嬷,那祛疤痕的药还有吗?再拿一瓶送给福儿姐姐。”

魏蒹葭连忙制止,“不用了,上次给的还有半瓶呢,这药一次用的也不多。”魏蒹葭知道这是柳锦宁母亲留下的,用一瓶少一瓶了。她家里也有很多好药,效果虽然没有柳锦宁给的好,但是也足够了,她是万万不会要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魏蒹葭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用丝绢包着。神秘兮兮的递给柳锦宁。柳锦宁打开一看,竟然是芦管,而且有七八个!

“福儿姐姐,这都是你做的?”柳锦宁眼眶微红,觉得很感动,魏蒹葭养着伤还不忘给自己做芦管。

魏蒹葭轻轻点头,“这次是让我弟弟去河边挖的,反正闲着也无聊。现在已经下霜了,早上看着芦苇,正应了那句诗经。”

柳锦宁不知,“哪句诗经?”

魏蒹葭故作摇头晃脑,一副酸秀才的模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柳锦宁笑着接下去,“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哈哈哈...福儿姐姐是伊人,在水一方!”

魏蒹葭却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啊!我魏蒹葭就是伊人,在水一方。”

柳锦宁这才想起来,蒹葭指的就是芦苇。当下再看手里的芦管,仿佛捧着的就是魏蒹葭一样,心内更加珍惜起来。

在永宁殿用了晚膳,魏蒹葭才回的寿康宫。天已经全黑了

,长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柳锦宁本来执意要送的,她不肯,才让自告奋勇的墨画来送。墨画也很喜欢魏蒹葭,一路上不停的问魏蒹葭医术上的事,魏蒹葭也不反感,淡淡的应着。已经看到了寿康宫的大门了,魏蒹葭就让墨画先回去,天就要黑了,她担心墨画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墨画扭不过她就回去了。

墨画刚走,魏蒹葭就觉得不对劲了,回头看看墨画已经走远了,四周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她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一样。魏蒹葭摸了摸手臂,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感觉太真实了。

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长街上灯火昏暗,树木阴影重重。魏蒹葭感觉越来越强烈,拔起腿就跑,一直到了寿康宫那感觉才散去。魏蒹葭回头看去仍旧一个人影也没有,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转身进了寿康宫。最近太后腿疾也没有犯,所以魏蒹葭不用夜间伺候,向太后问了晚安就回房睡去了。

睡到半夜,魏蒹葭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自己的床前,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看,魏蒹葭只能感觉到被人盯着,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面前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却能感觉到那双眼睛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床边了,魏蒹葭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耳边脖颈出流过一滴滴的汗水,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想起身逃走,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魏蒹葭这才觉得毛骨悚然。恐惧感充斥她四肢百骸,让她愈加想要逃离。她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狂奔出去,不停的与另外一种力量抗衡。那双眼睛也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她眼前,她恐惧到了极点,全身紧绷。

突然起身坐了起来,睁开眼才发现竟然是在做梦,她很少做梦,也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恐怖的梦。彻底清醒的魏蒹葭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贴身的亵衣已经湿透了,想换身衣服,发现浑身酸痛,以前跟着父亲去山上采药也没有这么乏累过。

魏蒹葭又躺了一会,直到天大亮,才起身更衣洗漱。都说梦是相反的,但愿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次进了天牢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事过不去!魏蒹葭摇摇头,停止那些胡思乱想。

接下来几天,魏蒹葭日日为太后推拿。虽然天气很好,可还是渐渐的已经寒冷了。魏蒹葭安排好太后宫里的事,准备出宫回家,拿些厚点的衣物再过来,以后天气越来越冷她在宫里的时间可能会越来越多。

临走前特意去永宁殿向柳锦宁告别,嘱咐柳锦宁不要舍不得用芦管,坏了自己再做。柳锦宁给魏蒹葭准备了一盒点心,让她路上吃。

折腾到出宫时,天都黑透了。幸好出宫时柳锦宁安排了马车,不然这么晚,她一个人真不知道该这么办。坐在马车里,魏蒹葭掀开窗帘向外看去,一路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已经关上门了,不时飘来木材燃烧后的烟味,混合着饭菜的香味。

穿过重楼林立的街道,经过一段树林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魏蒹葭伸头向外张望,天色黑暗什么也看不清。突然眼角撇到一个微微晃动的人影,还没待做出任何反应,嗖的一声,一支冷箭迎面射了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