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头,且说那日王平川突发慈悲,救下了婉晴后,径出城门去。一干复宋教弟子在城外候着,未得号令,一个也未进城,再者进程搜查甚严,这一干身藏兵刃的武林高手又如何敢轻率攻城?

快到城门口时,便见守关外盘查格外严格,左右怕有四五十名兵士吧!原来朱元璋担心叛党逃脱,这边派大内侍卫总管押赴犯人前往刑场,另外加派人手在京城各处严加搜查叛党,一点风吹草动皆不放过。城门处更是比往常更严格地盘查过往行人。又批下文书去,要各地州官巡抚举报叛党名单,宁可错杀千人,也不可使一人漏网。江湖上立时又是一阵血雨腥风。这些都是后话。

王平川眼见不对,自己携了一个伤重之人,又是夜行衣打扮,却如何能混出城去?当下反身要逃。

“站住。”城门口立时便有卫兵察觉不对,两名卫兵持刀向这边行来,要盘问。

王平川斜睨了一眼,并不回头,背了婉晴,健步飞奔起来。那边卫兵见他要逃,更是心下明了,立马增兵抓人。

王平川行得几条巷子,心中暗笑:“便这般功夫也想拦下我?也不自量力!”正得意间,却见前边巷口一行兵马冲了出来,不由大惊,不知何时,便已来了这多人,瞧去该有百十来人吧。城门口总共便只有四五十来人,那这一百来号人该是衙门出来的人了。当下转身便跑。到得一个丁字路口,便见东西两边都有数白来号人攻来。王平川心下暗叫不妙,道:“这该死的朱癞子,定要捉住我干休!”不及细想,瞅准屋檐一处落脚之地,飞身过去,几个起落,便在了几栋房屋之外了。

那些兵马也是见的多了这种情况,不慌不乱,当先领兵一人大声道:“弓箭手,准备,别让叛党跑了。能生擒固然是好,抓死的亦有大功,弟兄们上啊!”

话音刚落,只见数百枝羽箭向王平川南逃的方向乱射了过去。王平川头也不回,耳听得风声渐近,便回手挥扇乱拨了几下,居然便没有一支羽箭射在身上。过不多时,弓箭手渐停,又有数十人飞身上了屋顶,在沿街屋顶上开始追捕起来。王平川暗骂一声:“好不知趣。”回手一把铁蒺藜打了出去,全被那一干追兵弹开,王平川这才意识到京城果然卧虎藏龙,自己功夫渐臻一流高手境界,在

这边遇上这一干追兵,却是半点奈何不得。

眼见前边便是城墙头,使开轻功跃了过去,折扇前掷,这一跃眼见未到城墙,却正好踏上那柄折扇,稍稍借力,便跃上内间城墙去。他这扔折扇好生厉害,若力道稍稍不对,或前或后一点,他势必不能顺利跃上城墙,被不被抓也是很难说了。

城门下兵马早早便看见他飞身过来,弓箭手立即准备,刚射箭时,王平川早已跃下城墙想城门奔去。只见身后数列军马出城追来,不由暗呼一声好险!心道先脱离了险境再说,到了城外要逃脱便容易了。只是几千兵马追出几里地后仍穷追不舍,不由心忧。心念一转便不如何着急了,他知道一里之外有自己的人在接应,到时候一来少了婉晴这个包袱拖累,二来有了属下断后,安全逃脱自是不难了,稍稍宽下心来。

心道:“朝廷的人知道我一路往南,定以为我会走湖广境内经过,须不知我到时候却走皖中经过,且看他朱癞子如何抓得住我!

不出四日,午时便行至了桃花潭镇内,刚进小镇,便觉得莫名的熟悉。知道自己曾经来过。只见两岸桃树渐吐绿葆,只怕便要吐露绿芽了。不禁感慨万分。曾几何时,自己方能游历于这山水之中,无忧无虑,不被世事纷争烦扰?如今为了复宋之事,自己两鬓只怕又多了几根白发吧,额头皱纹也一定趁虚而入了。自己做了这些,究竟为何?难道真为了那万人景仰的帝位么?或许自己当真登了帝位之后,一定会有无数的美人,无数的香醇,如此人生足矣,只是即便自己不去图谋帝位,这不一样有美人香醇,自己千辛万苦究竟何故?难道真为了曾祖父王沂孙做那恢复宋朝的美梦么?不,他王沂孙虽然想复国,但只是希望天下太平,没有胡虏欺我中华儿女,却不是希望中华儿女自相残杀。如今胡虏尽去,人朱元璋亦是汉人出生,为不为帝,又与我何干?我做这些,究竟为何?!说到底,自己是想为帝的了!

“小二,叫你家店主人过来,我有话问。”王平川端坐在那儿,抿了一口酒道。

“诶,客官稍候,小的这马上便去。”那店小二说罢蹬蹬蹬几声便冲下了楼去。过了好一会儿,却见一个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上的楼来,微胖,嘴角两边八字胡须分外显眼,过目难忘。王平川斜睨了

一眼,继续吃菜。

“这位客官不知有何吩咐?”

“你是这家店主人?把你家那只聒蝉给我叫出来。”

“诶,客官,这个。”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客观,你是前年腊月喝酒的那个贵客?你看小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迎迓,还望恕罪。”其实他是从聒蝉二字猜出来的。

“废话少说,叫出聒蝉再说,你可以下去了!”

“客官,这个,小女出门早已数十日了,小的自己也不知从何找起,却不知该如何帮贵客唤来。”

王平川听了此言,侧头眯眼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家那只聒蝉不见了?出走了?”

“这个……”

王平川只觉心口一股无明业火涌起,本来经过这桃花潭镇,便是要将那个长的像自己妹子的汪若蝉带走,也不顾当时说的什么三年之后的话了。他本想三年之后,若蝉该有十八九岁年纪了,汪父再不能找着个年龄的借口了,再者自己不欲强求。现下却怕夜长梦多,管他什么,先强行抢走再说,什么心甘情愿,还管他作甚。

“昌建,上来,将这店主人绑了带走!”王平川继续吃酒吃菜。头也不抬,姿势不见属下昌建飞身上来制住汪父的身手,也不见那店主人惊慌失措哀求的神情。他只见着了自己吃的菜是什么做的。他也没听见昌建及汪父二人说话的声音,哀求的声音,只听到窗外行人的声音。

王平川一行吃完酒菜继续前行,只是在昌建身后多了一个手脚被捆绑着的,横放于马背上的人,自是汪父。王平川不愿听他吵闹之声,将一大团衣物塞入他口中,塞得满满的令他出声不得,却不知那般有多难受。

“慢着,恶贼休逃!”

王平川众人回头看去,是一少女,明艳照人。王平川心下一怔,正是汪若蝉,立时欣喜万分。心生一计,道:“那只聒蝉,要救你爹爹,跟着我到桂州吧!到时候看王某心情如何,若是好,便放了令尊,若心情恶了,说不准便将你爹爹千刀万剐,死无全尸也难说。”说罢一抽马鞭,双腿往马肚子上一夹,一溜烟消失在街口。昌建众人知他心意,留下几人挡在她去路,其余人众押赴汪父南去。

王平川心道,此番绕道皖中,其计果然得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