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星落见他坚持,立刻从善如流,端正了姿势坐着,任由他们自桌子上拿了香对着自己拜了三拜,最后落香于炉鼎。这也算是礼成了。

华夏通常是不拿香拜活人的,有些不吉,仇星落却不以为然,既是他们认定的,她便替倾城受了。不过刚刚莫宇那话说得很耐人寻味“华氏仇星落”,难道是只听她仇星落一人的么?这若是染倾城不信任她,那可真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味,不过现在么,她也不在意,只要在她见染华明不要再出现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就可以了。

她的不以为然,莫宇却看在眼里,眸中莫名闪过一抹失落,只起了身,淡淡道:“我莫宇既然立了誓,便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而让我信服的人是你,若今晚来的人是染倾城,他若能让我信服,我必做也是唯他命是从。”

他这话明显是对染倾城自幼背负华氏继续人身份的不屑,不过却也符合他骄傲的个性。仇星落一愣,却是没想到他会解释。莫宇见她仍似不信,当即面色一沉说道,“听说驭兽术对人同样有效,你若不信我,便可以与我结祭,若我背叛,便由你处置。”

“莫宇!”还不等仇星落出声,一旁一直莫不做声的莫礽立刻厉声喝斥住他再往下说下去,同时冲仇星落一行礼,惶恐道:“莫宇自幼被我带大,是我教育疏忽才会冲撞少夫人,您千万不要跟他计较。若需要结血契,我是莫家的当家人,自然是用我的。”

仇星落懒得看这样父慈子孝的感人画面,淡淡挥了挥手,“不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若真不信莫家,今晚也不会费神做这般多事。”

杀人总是最容易的。仇星落起了身,冲在场各位一摆手,“晚安!”

……………………我是别扭莫宇的分界线…………………………

华夏帝都这一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安如寻常的夜晚。大雪覆盖的高速路上歪歪扭扭地急疾着一辆跑车,飞雪在车轮下雪水四溅。

车里的人握住方向盘的手节节骨指凸起,身子崩得发紧,那双眼死寂一般地紧紧地盯着正前方,似在看路却明明目光早已投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卓绍棠这一路不知道是如何回家的,车子一在门口停住,下了车便立刻晕倒了。直到他醒来已是两个小时后,浑身的汗水,粘腻地缠着衣服,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只极白却有些略肿的手。他只觉得莫名一惊,像仍极危险物品般将那手远远的扔了去。却听得头顶传来一声低啜。

“邵棠!你,你怎么……”低低柔柔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委屈,似乎春里的受雨淋了的娇小,光听着声就只觉得心头一紧,下意识便要呵护。

若是平常卓邵棠早已将人搂进怀里低低抚慰一番,此时却只猛然抬头,看向侧坐在自己床边的女人,那一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莫名的人让人心烦。

“邵棠,可是落儿做错了什么?您别生气,我会改的,好么?!”刘落是什么人,早早离了家庭在出来打工,哪个人脸上写着什么会看不出来,何况卓邵棠脸上表现出来的难以忍受根本没有掩饰。

“落……儿!”卓邵棠忽然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张清丽娇俏的脸,那颇有些英气的眉眼突然有些茫然起来。

落儿!同样的名字,近似的容颜,都是望着他那样娇怯柔软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分明曾经那样温柔似水的人如今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仇星落一剑挑了萧臣,随意一脚就将人踢到远处,重重摔下的样子。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彼此她眼中的不屑和萧臣眼眸中的不甘和不可思议,到现在他都记得萧臣那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在怔怔地望着自己。

卓邵棠突然垂下眼来,莫名扬起一抹笑意,今晚,所有的人都死了罢,唯独自己活着了。难道,也许,她恐怕还真是对自己没有忘情吧。

“邵棠?”刘落看着眼前人时喜时怒不由有些恐慌。今晚他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回来之后便魔怔了一般,刚刚睡着的时候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唤着自己的名字。她以为,他内心是真的爱自己的,可是刚刚她分明又看见,那英气逼人的眸子里,时喜进怒,而分明没有自己半点影子。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她不甘心,她轻声叫他,想让他抬眼看着自己,好够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眼里的自己。

可是,没有。

卓邵棠抽回了自己的手,抬着胳膊覆住了眼睛,不再看她,只淡淡问:“几点了?”

“凌晨两点半!”刘落看了看身后的闹钟,有些讨好地应道。

“好了,你去歇着吧。我要出去一趟。”卓邵棠仍是盖住了眼不看她。只是沉沉道。他不想看见她,这样总会让他想起今夜自己的不堪与怯懦。她不曾对他下手,同时他也看到她眼底对自己的不屑。

“怎么又出去?这大晚上的?雪那么大?”刘落一听他要出去立刻忘记自己的情绪,所有的心思都化了对他的关心。

“不出去?”卓邵棠仍挡住眼睛,可是却分明扬起了唇角,咯咯地笑了起来,“不出去,恐怕明天卓家就不存在了。你的卓家少奶奶之梦也就没有了,恐怕你连一毛钱的赡养费都领不到。哦,恐怕,连命都留不住。”

卓邵棠说着说着便笑了,他似乎笑得很开心很得意,笑意浑身发抖,笑得连床都有些轻微震颤。

“邵棠……”刘落不些害怕的退开一步,此时卓邵棠却突然拿了挡住眼睛的手,刚好看见她踉跄而起。唇角笑意更浓,眼里笑意深重,若是仇星落,她怎么会惧这些。除却染倾城的财富,仇星落的物质生活一直很匮乏,可是她的为何有那样坚硬冰冷的心,无畏的勇气,和摄人之力。

相似的人何其多,而那个人

,偏偏只有一个,他在最好的时机遇到最糟糕的她,于是注定,他错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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