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那及知是何缘故,飞身往西院跑去,一进门,便发出一道冰气打向珂儿,打得她惨叫一声摔倒在走廊上。

珂儿在吹《夺伤》曲,这曲子对受重伤,散过灵气的人格外有杀伤力,甚至能要人命。

亚弟捧着一盘食物,从另一边的侧门过来,目光忧忧地,放下盘子,扶起姐姐。

珂儿不该吹这曲子的。这曲子会要福好的命。

栋轩和滴珠扶着虚弱的福好,也来到了西院。

那及远远地一甩手,珂儿已挨了一耳光,“贱人,你想要福好的命?”

希平自己深受笛音之害,所以见那忧伤的曲子令福好难受时,心里便乍慌得紧。这时见到珂儿,恍然明白,是她在搞鬼,愤怒地冲前,扬起双手要打她,“你害我媳妇。该死。”

那及一挥手,衣袖飞起象一道坚硬的墙拦着希平,“我的女人只能由我打,轮不到你。”

珂儿这几天被情感折磨得要疯了,挨了那及的打,心中反而痛快,嘴角挂着血丝,脸上却绽开一个笑容,“公子,你要这样才肯来看我?”

那及沉默了。是他不好,所以她才会害福好。可是她再想他来看她,也不该拿福好出气。

院子里是可怕的沉默,这是公子要发作的前兆。

亚弟叩头大叫,“公子放过我家姐姐吧。看着这些年我姐弟一直为你采药、试药和炼药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我保证,珂儿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公子若是不喜欢。我可以带珂儿离开。”

原来那及要杀人了?

那及脸上的肌肉抖了几抖,冷冷道。“你家姐姐太不识好歹。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做?我若留下她,还得时时防着她去取福好的命?我留着她不是作茧自缚吗?”

珂儿听不清他们说的,却知道公子生气了,心中好生痛快,“哈哈哈”爆发出一串响亮的笑声,震得院子里的树木和房子直摇晃。

“死在公子手下,我也瞑目了。亚弟,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埋在北斗峰上。我要永远看着公子。”她说得很镇定很自然,没有一丝矫情和做作。

福好知道了为什么珂儿要杀她。她看到了珂儿对那及公子毫无保留的爱。放开滴珠和栋轩的手,缓缓走到那及身边,“那及公子,珂儿如此爱你,你却杀她,这不合理。”

“如果她杀了你便合理?”那及淡淡一笑。

“她杀我是因为我先伤了她耳朵,又让她误会我夺了她的爱人。等我好了,我会设法帮她治好耳朵。至于夺爱。这是不成立的事。我有夫君。虽然他傻,但是我不会抛弃他。如果当初不是平平舍身相护,这世间早就没有福好。”

福好知道那及想娶她。她虽然喜欢那及,那不是男女之爱。她一直接近着那及,希望用友情打动他,让他帮忙治平平。

“是么?”那及看了看傻子平平,平平跳到福好面前,小心地搀扶着她,冲那及应道,“就是。”

“当初平平怎么救的你?”那及有种好奇,可是没有人愿意和他说太多福好的事。

“当初我们在万丈悬崖之上被人追杀,我们一起跳了下去,是平平一直保护着我,他死了,我却没有死。若无他相护,恐怕我会摔得粉身碎骨。”回忆起此事,福好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的。

“他死了怎么还在这里?”那及皱下眉头。

“他的灵魂是我招回来的。”

院子里又沉默了。亚弟看着福好神气的模样,心中的憎恶消失得无影无踪,福好是个好姑娘,知恩重义,比公子好多了。

“你这是欠他的恩情,也不必以身相许吧?”那及的声音软下去,对平平也没那么厌恶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反正我们从小到大就在一起,要是看到对方不好,都会很难过。我们明天就走,我不能再欠你的情,明天我们得去寻天参了。”福好怕再纠纷,只得放弃感化那及的打算。

“讨厌你们。”那及眼里莫名一酸,象个生气的孩子一样,调头跑了。

栋轩却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些天那及一直把自己的屋子让给福好,栋轩觉得再这样下去,那及死缠上福好,会是个大麻烦。

滴珠和平平都叫起来,“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我欠珂儿一个诺,她的耳朵的确不能拖延,否则真有可能永远失聪。”福好看着珂儿和亚弟。

珂儿听不见,却知道是福好让那及停止了杀她。那及的性格,若要杀人通常没有回旋的余地。看眼亚弟,亚弟在她手上手下,“他们想走了,福好愧疚,要想治好你耳朵。”

福好他们想走了?太好了,走得越远越好。珂儿心里对福好的仇恨因为她要走了,淡了许多,只要福好肯退出,她甚至可以与福好作朋友。她知道他们要去找天参的,不由清脆的道,“你们从北斗峰往西北去,见峰就上,必会有收获。”

亚弟却道:“若是你们要走,恐怕得和公子道个别,他此时应是上了北斗峰顶。”

赤云岛从天上飞下来,栋轩道:“福好你乘鸟。”

福好笑一笑,只能这样了,她现在没有灵力飞翔。

亚弟道:“我带你们上去吧。”

***

北斗峰上,那及抱着头跪在地上,四周是尖耸的石头。金色面罩下双眼红了紫,紫了青,青了又红。

他从来没抑制过自己的行为,抑制自己原来这么难受,绝美的脸扭曲成魔。

从小以来,体内一直有股奇怪的东西,只要他难受时,眼前便会有红紫青三道光不时闪过,令人发疯狂暴。

“呯”

他一拳砸在地上,砸出半尽深的坑,火星石屑遍闪,他雪白的手却未受伤。

他张圆嘴,吐着粗粗的大气,阳光下揭下金色的面罩,一头乌发飞散开来,眼瞠下红、紫、青的三道暗纹不断地发出古怪的光芒。

亚弟姐弟带着福好他们上来了,见得此景,福好他们赅然一惊,那及的容颜可谓旷世之美,只是他此时象一个可怕的魔鬼一样。

渺然看着那及绝美的五官,尤其那神气的鼻子,不由自主看一眼福好。

福好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疼痛,感觉得那及此时不好受。

那及转过头来,嘴唇颜色已经变得青紫,眼色冷漠,十指利张。

珂儿连忙取出叶子,吹起清凉温和的曲来,亚弟则死死抱着那及的腰,对福好他们道,“你们躲远一点。他要发作了。”

“媳妇。”平平抱起福好就往峰下走。

“让我下来。”福好看到那及的样子时,心中有种感觉,那及是她弟弟,只有孪生姐弟才会有这样的感应,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很喜欢那及,看不到他时会失落。

珂儿的曲音很舒慰人心,福好觉得本来被珂儿那忧伤的曲子快要粉碎的灵魂此时得到了修复。那及似好受一些,举着金色的面具,长发风飞,牙齿咬得极紧。

“那及,你没事吧。”福好过去看着他

那及摇摇头,只觉眼前有无数个福好,魔念如火喷发,一把抱着福好,狰狞的嘴向她面上亲去。

渺然和栋轩大叫一声,“不可以!”

平平飞一拳向那及头上打去,那及毫不避让,巨大的魔力把平平震飞向崖下,滴珠失口大叫,“平平。”

赤云凫一个飞冲,将平平叼住。

而福好却含着泪,小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及,“你不可以对我这样。谁都可以,但你不可以。”

“为什么?”那及体内的欲火燃烧,浑身炽热滚灼。

“福好,你快走。他要干坏了。快点。”亚弟这一手金刚箍是专门来对付公子发病的,但公子的魔力发作时越来越强,他箍得很辛苦。

“你是我弟弟,你肯定是我弟弟。”福好从衣襟里掏出半片金钥匙,阳光照耀在上面,很刺眼,刺得那及眼前一惊,松开福好。

珂儿的曲声越来越清越来越冷,似刺人的冰芒,终于刺破了那及的疯狂,他半跪下来,亚弟伏在他背上,直喘粗气,“好了。再过一会就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福好心疼地问。

“天生的,公子这毛病天生的。所以他能天下第一,这实在是有利有弊。我们一直住在北斗峰上,就是这峰上有种草,可以为医治公子体力的魔力。”亚弟看着福好,难怪他看到福好神气的样子会不舒服,因为和公子长得太象,而公子恐怖起来,让他极恨。

那及怔怔地看着福好,想着她刚才说的,心中又是怪怪的感觉,其实他刚才真控制不住了,可是福好那么一喝,“你是我弟弟”,吓得他神智清醒了许多。

他从小就觉得异常的孤独,总觉得自己还有一半丢了,见到福好时,那一半似乎给补上了,所以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他以为她是他的妻子,可是“你是我弟弟”撞击着他的灵魂,又惊又乱,我怎么是她弟弟。

栋轩盯着那及看了半天,终于说道,“那及和福好真的很象。只是那及一直戴着面具,所以我们没有发觉。”

福好晃动着手上的金钥匙,兴奋地问,“你有这有这个?”

那及茫然地看着她耀眼的钥匙,摇了摇头。他从来没听说自己有个姐姐,和这个金钥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