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我们安居地产的苏美依苏总经理。你们第一次见吧？苏总经理很少抛头露面。大家看出我们公司对这次广告设计的重视吗？”一个油头粉面，衣着光鲜的男人阿谀奉承，点头哈腰地向众人介绍坐在主席台上的女人。

杨浩中惊奇地多看几眼这个苏美依，没想到这么大的房产公司的总经理是个年纪40左右的女人，。

苏总也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也转头瞧了瞧。杨浩中立刻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对视。

“哦。这位是我们负责安居广告的新任首席设计师――杨浩中先生。”黄经理见机行事，见缝插针介绍道。

杨浩中被黄经理莫名其妙冠之以“首席设计师”而汗颜，前两天他还在办公室打杂呢，而且哪有那么年轻的首席设计师。黄经理话音刚落，后面喝倒彩的此起彼伏，杨浩中心虚而尴尬万分。

“黄经理，你开玩笑吧。贵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才这么大啊？”刚才介绍安居房产老总的男人尖声怪叫。杨浩中尴尬地扫视在座的其他人，他们眼中露出不以为然的轻蔑。他真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卢经理，话可不能这么说。”黄经理涨红了脸，没想到别人会这样奚落他。

“我确实很年轻，比在座的各位都年轻，但年轻并不代表我没有实力！不要用年龄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黄经理搜肠刮肚尴尬良久，杨浩中挺身而出解围。

大家为这个年轻人的大胆而惊讶万分，包括孙莉和苏美依在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他身上。杨浩中特意地挺胸抬头，自信的环视众人，手里拽着的桌布早已被他的手沁出的汗弄湿。

苏美依赞赏地望着杨浩中，轻声叱责道：“小卢，别那么说年轻人。广告业需要活力，确实需要像小杨这种有想法有创意的年轻人，不要孤陋寡闻，大惊小怪。”

杨浩中悬着的心因为苏美依的话放松放松不少，感谢她适时解围。能当大公司老总的，确实有别人不一样的风度和胸襟。

杨浩中看向苏总，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敬意。她笑了，笑得温柔而恬淡，完全没有商场女强人的尖锐。

杨浩中不好意思停留太久的目光，收回视线时看到钱慧黯然的神情。

他没在意接下去大家的介绍，心里想着钱慧为什么又回到那家公司？安居地产的人事部经理于宏又怎样轻易利用她呢？

“杨设计师，我们苏总很少夸奖人。你也不表示一下吗？”卢经理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猛地抬头，望见对面的钱慧撞到他迷茫的眼神而满脸通红。

“啊？”杨浩中一头雾水。黄经理旁边用力拉了拉他的衣袖，朝酒杯弩了弩嘴。他顿时心领神会地急忙拿起酒杯。敬酒的技巧，他早在酒吧时已熏陶出来，感情有时就在酒杯的碰撞中酝酿，这是中国式的人际交际。

“苏总，我敬你一杯！为我们的合作愉快干杯！”杨浩中欠了欠身，冲着苏美依将酒杯擎高于鼻梁。

“既然杨设计师敬酒，大家干了！我们苏总随意啊！”其中一人立马带头起哄，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杨浩中忍不住瞟了苏美依，她也举起酒杯向他微微地示意，送到嘴边浅尝即止，淡淡笑看着杨浩中的杯中酒。

杨浩中第一次喝白酒，他将杯子凑到唇边慢呷了一口。如果洋酒像药水，那么白酒就跟辣椒水差不多。苏总的笑意意味他不喝干真会丢了她的面子。杨浩中闭上眼，脖子一仰，酒直接从喉咙中灌了下去。

“好！”周围一片喝彩，他的胃里仿佛燃起一股熊熊的火焰。他赶紧坐下狠狠灌了一口茶，把火势压了压。

黄经理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衣角，竖起大拇指。杨浩中淡欣的笑了，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百地广告表示热情，明基广告也不甘示弱，本来就是来抢业务的，现在怎么肯轻易地放弃呢。于是，酒桌上两家公司一共四人，陪着客户足足喝了八瓶茅台和乱七八糟一堆杂酒。

杨浩中头晕得实在不行，满肚子都是酒精，现在随便一个火星就能把他点着。他飘飘然地站起，点头示意后往外面的卫生间跑去。他跌跌撞撞地通过走廊，踏上玻璃地板，有种腾云驾雾的虚幻之感。

只要一不留神他就会摔个四脚朝天。我不能醉，我还没喝完。杨浩中默默叮嘱自己，扶着墙壁，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哦……”杨浩中趴在洗手盆边，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仿佛肠子都要吐出，胸膛呛得要裂开了，肚子里翻江倒海，

他痛苦地直不起腰，做梦都没想到离开酒吧后，正规的大公司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陪客户喝酒。

杨浩中往脸上猛泼冷水，让自己更加清醒。在没送走这些难缠的客人之前，无论怎样都要硬撑下去。他冲着镜子里的自己鼓励性的微笑，赶忙转身走出洗手间。

“啊！”他刚走到拐角处，冷不丁和一个从对面的洗手间冲出的女人撞个满怀，两人异口同声地尖叫。

“对不起，我……”当杨浩中看清原来是钱慧时，话到嘴边又咽下。钱慧满脸的红晕，脚步虚晃，也早已醉意朦胧。

“呵呵，原来是你啊！”钱慧指着杨浩中的鼻子吃吃地笑了。

“恩，是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钱慧的身体晃了晃欲要摔倒，杨浩中于心不忍机警地扶住她。她这种娇滴滴的大姑娘被灌成这样，那帮人未免也太狠了。

“我不用你扶！”她并不领情，挣扎着甩开杨浩中的手，靠到墙上支撑。肚子里的酒精烧红了她那双迷人的双眼。

“你不要扶我，我不领你的情！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们现在只是竞争对手，我一定抢你的业务。”杨浩中眼睁睁地看着钱慧咆哮。不管怎么说，上次他也算帮了她的忙。此时此刻她说话的语气充满忿恨，杨浩中啥时候得罪过她？虽然同时抢生意，但是做人何必那么绝情呢？

钱慧说完狠话扶着墙壁往回包房。杨浩中跟在后面不敢靠近，怕再讨骂。

他们都喝得趴下了才散伙。走出酒店时，他们已开始和客户的经理们勾肩搭背，大家的关系一下子变得亲密无间。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陌生人变为朋友。

“我送潘经理他们几个。小慧啊，你送送卢经理他们啊！”和钱慧来的明基广告的主创设计师吴郡还保持清醒。钱慧僵直身形。

“吴郡啊，你就别客气了。我还要送苏总呢。”卢民胜微醺地扶着苏美依，仿佛就是醉死都不能丢下上司。

“呵呵，没关系。让小慧一起送你们。我先陪你送苏总，再送你回家……”吴郡看了钱慧一眼，对卢民胜眨了几下眼睛继续道：“我们小慧酒量很好，你放心好了。”

“呵呵，那好！。”

晚风吹散了钱慧的醉意，她面无表情地为卢民胜和苏美依拉开刚来的出租车门。

卢民胜扶着苏美依踉跄地走过去。她有意无意往站在一边的杨浩中身上倒了倒。

“小杨，你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她轻声言道，把一张名片悄然塞入杨浩中的手中。杨浩中脑袋嗡嗡作响，没明白她的意思。苏美依的整个动作轻巧自然，不着痕迹，卢民胜只以为她喝多了。

苏美依在卢民胜的搀扶下上了车，钱慧自然地坐到驾驶室旁的位置上。

第一辆出租车决尘而去。

后面的几个也都按任务分了几辆车去送安居房产的其他经理。他们都没一个清醒的，大家都醉了。所谓的送不过是名义上让出租车司机一个个载到家而已。所有开来的车都停在金和饭店的车库里，压根没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