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中前脚刚刚离开梅雪家小区的大门,就看见她丈夫柴忠日的车开进了小区,本来刚平和了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他骂道:“我日你个姥姥的柴忠日,让你忠日,咋不把你晒着了,烧成一把灰呢,看你还怎么做‘汉奸’。”

其实,杨浩中也知道他的这种漫骂对柴忠日是不公平的,毫无道理可言,他只不过是用这样无理的漫骂来掩盖一下他恐惧的心理而已,心想,还真是有险有惊啊,再晚一步就让他堵到屋里了,那后果将会是什么呢?他不敢想下再去了。

经过这场惊吓,杨浩中一连几天都难以说服自己安心地做点正事,一向不知道吃醋是什么味道的他,只要一想到梅雪在家和柴忠日,不,那个“汉奸”的身边耳鬓厮磨,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和要找“汉奸”决斗的冲动,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才明白了什么叫夺妻之恨了。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还在加班,企图用拼命工作的劳顿来麻醉他那龌龊的心和行为,完成了活动方案的最后一个细节后,他起身走出了公司,来到大街上,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那些还逗留在街的人大多和他一样,都是没有心思回家的人,林荫树下一对男女正在亲热着,他无心光顾他们的事,那种害怕梅雪不在身边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像一团烈火就要把他烧焦一样,好象从里到立刻就要炸裂,他是那样的丑陋、猥亵。

原本一向意志坚强的他,没想到也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失魂落魄,鬼使神差,不知什么时候,杨浩中晃晃悠悠地又走到了中关南街的“生于70年代”酒吧的门前,他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酒保妹妹看见是他,开玩笑说:“吆,大情圣,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可有很久没到这来了,让嫂子看住了吧!”

“去去去……烦着呢,给我来一瓶啤酒。”杨浩中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仰起脖咕咚咚一瓶啤酒就下了肚,酒保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一边惊奇地看着他,杨浩中喘了口气说:“你去忙你的,我没事儿。”

酒保妹妹没敢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这时那种很久没来的孤独和苦闷又重新占满了他躯体的每个角落,想找个人聊聊天的愿望强烈地冲击着他,杨浩中拿出手机挨个给几个兄弟打电话,让他们出来陪自己喝喝酒,聊聊天,可是听到的不是说睡觉了,就是骂他一句神经病,最后一个说的更是离谱,叫他找个坐台小姐陪陪,开发票明天给他报销。

杨浩中只好又坐下来,呆呆地想,最近一直和梅雪享受二人世界的生活,过去那种污七八糟的想法和一想到泡妞的兴奋好象一下子都没有了,现在只想找个人聊聊,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陪他,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弃了像往常那样随随便便找个人的念头。

杨浩中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眼看快一点了,想想明天还要上班,就一口喝干了最后一瓶啤酒,起身准备回家睡觉去,刚要到门口,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回头一看,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眼前叫他的人居然是前段时间认识的韩冰。

韩冰也是一个人来的,他笑着对杨浩中说:“我一个人在家怠的无聊,就来这里想找个人聊聊天,没想到遇上你了,来快坐吧。”

杨浩中感觉韩冰变了,好象和第一次见她不一样了,人变的比以前精神了,满脸不再有一丝的忧伤,好象有什么喜事似的。

杨浩中在韩冰的对面坐下来,拿出烟点燃,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才问她:“最近怎么样?”

“还好。”韩冰回答说。

“你怎么还是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挂上一个吗?”杨浩中嘲弄着说。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韩冰反噬一口说。

“哈哈……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告诉你,我最近交女朋友了,可老实得很啊,打算就此改邪归正了。”杨浩中爽朗地笑着说。

“真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流氓到性功能障碍为止呢!”韩冰讥讽地说。

“哪能呢,我现在天天都要交公粮,也算是夜夜磨枪不亮也光啊,性无能只怕还得等上个十年八载的吧!”仇兴说完,开始话题一转,夸赞起韩冰来,“你的气色看上去,可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是不是有人定期给打高强度的营养针啦!”

韩冰转变了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无奈地说:“得得,我算服你了,你说你这个人怎么三句话不过,就能说到那儿去呢?最近我去了一趟澳大利亚,把私人的事情解决完了。”

杨浩中顺口说道:“是嫁了个假洋鬼子吗?”

韩冰微笑着说:“不是,是去把婚离了,顺便把他亏欠我的给要回来。”

杨浩中听韩冰说把婚离了,心头一颤,惊恐地说:“不会吧?妹妹,你以前怎么没和我说过你已经结过婚了?”

韩冰看着杨浩中被惊呆了的,那个傻乎乎的样儿,笑着说:“看把你吓的,至于吗?你从来也没问过我啊!”

杨浩中要了一杯水,边喝边听韩冰告诉起她的过去,韩冰沉沉地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又是一起出国留学的,后来我们就在那里结了婚,结婚不久我就回国教书了,本来说好的,他随后就回来,却迟迟不办回国手续,我多次催他,他就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我,我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什么,想去看个究竟,可是这边的工作又放不下,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突然来信要和我离婚,也就是我们刚刚认识的前几天,说心里话,接到信后,我痛苦极了,情绪糟糕的很,整天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简直连死的心都有,想想后,为一个负心的男人死的不值,就喝酒上网寻找刺激,试图来麻醉自己,让自己尽快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可是越是这样,痛苦就好象更加剧了一重,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留在国外就比我们的爱情还重要吗?后来,就在昏昏噩噩中认识了你,虽然你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但我能感觉得到你骨子里并不坏,只是和我一样,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放纵自己,也正是你让我坚定了离婚的信心和好好活下去的决心。现在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杨浩中静静地听着,被韩冰真挚的爱情故事感动得是目瞪口呆,渐渐的,他也陷入了沉思,暗暗地在想,难道时间和距离真能让人变得这么绝情吗?梅雪如果真被她丈夫柴忠日锁在家里,连续半年见不到我,她还会不会爱我呢?

“哎,又瞎想什么呢?”韩冰的问话打断了杨浩中的思绪,他马上笑了笑说:“呵,没什么,你的故事太感人啦。”

“哎,我说,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交女朋友啦?我在你这儿可是有优先权的呀!”韩冰进一步逗着他地说。

“你别耍我了,就凭你的条件,要是放话出去找老公,那些帅哥**们还不得排着队来啊,哪还轮得到我这样的小混混。”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啊?”

“你说什么了,不就是和你前夫的爱情故事嘛。”

“我是说你不是坏男人,是你让我坚定了离婚的信心和好好活下去的决心啊。”

“我有你说得那么好吗?真得起那么大的作用?”

“反正我说的真心话,信不信由你。”

他们有正经没正经地聊着,彼此都像见到亲人一样,彼此把各自的近况像对方倾诉了一番……

韩冰开始好奇的问起杨浩中女友的情况,不知为什么,杨浩中竟改变了不编瞎话就睡不着觉的油滑做派,而是认真地对韩冰讲了真话,把他从认识梅雪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韩冰认真的听杨浩中讲完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说:“就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不落入人家的魔掌才怪了呢!”

杨浩中听到韩冰这样说他,有点恼火地说:“我愿意,我高兴啊,你管得着吗!”

韩冰不急不燥地说:“你先别急,听我给你分析啊,你以为你这是爱她吗?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情,充其量也就是同情,你知道吗?要我看,正是你的这种同情和拯救欲迎合了她的幻想欲罢了,你想想,如果她真和她老公离婚了,你能给她什么?是和她现在完全一样的生活呢,还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她老公是否真心爱她,我不知道,但至少她现在所拥有的都是她老公给的,她能舍得放弃这样的荣华富贵和你这个穷瘪三,我也是女人,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杨浩中思索了一下,叹着气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不过人要是什么事情都像你这样用理智来分析的话,也就不会有什么真正的爱情和义气了,那天下不值得做的事情岂不是太多了。我也和你说真话,我遇到的女人也不少,但没有哪一个让我这样动心过,我承认,对她的感情有同情的成分,但我觉得我对她的爱是大于同情的,我也承认,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势,是没法和她老公比,但这不代表将来,我倒觉得女人不能光靠男人生活,更要靠爱去生活。至少你和梅雪都不那种心甘情愿躺在男人身上过日子的女人。”

说完,他大口喝了一口水,又豪气云云地接着说:“只要是我喜欢做的事,你就是剥了我的皮,我也要做。”

韩冰笑着说:“没想到,你的心理还真是幼稚的很啊,年龄都长到狗身上去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不要太草率,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

说完,又朝杨浩中调皮地眨眨眼睛说:“哎,今天我还没有人陪呢,要不你去我那里陪我吧!”

“好啊,你们家附近有24小时营业的药店吗,我身上可是没带着套子啊!哈哈——”说罢,杨浩中大笑起来。

“看吧看吧,刚才还说多么的爱呢,这么一会,就经不住诱惑了吧!”韩冰故意揭短说。

“你说的没错,我的上半身只爱她一个,可下半身却爱天下所有可爱的女人啊!”杨浩中继续赖皮着说。

快四点了,杨浩中和韩冰一起出了酒吧,他大口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身心好象轻松了许多,伸手拦了一辆车让韩冰上车后,对她说:“看到你这么快乐,我真很高兴。”

韩冰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会遇上杨浩中,心中那股兴奋劲丝毫没有减退,继续喜出望外地说:“今天能看到你我也特高兴,怎么,不和我回家了?”

杨浩中难为情地说:“今天就不啦,我这两天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了,也得尽快捋出个头绪来,再说,如果让她知道了,还不得吃了我。哈哈。”

韩冰看杨浩中不像是说慌,就正色说道:“那好吧,我祝贺你,看来是真要改邪归正了,手机没变吧,有空多联系。”说罢,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走了。

看着韩冰的车开远了,杨浩中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又暗自笑了笑,心说:“没想到,我终于也有为爱人守节的高尚情操和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