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河灯歌节果然隆重,白天舞狮斗歌,凌河之畔成了民歌的海洋,山歌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葛杨城。各类美食小吃令人目不暇接,把个不大的街道塞得满满的。苏舒几个人极为困难的游走在人群间,其他人不清楚是什么心情,至少苏舒是觉得兴奋而快乐的,她喜欢这种独特的民俗风情。

在街边买了小吃,听了山歌,不知不觉已是夜晚。可凌河上的河灯多如星辰,把夜空照的雪亮,河边围着一群群的百姓,手里执着各色式样的河灯,口里念念有词,都在祈福。有年轻人祈祷爱情的,也有人缅怀死者的,让所有的祝愿都顺水漂流。

“我们也去吧。”苏舒一拉谢雨华,率先往凌河走去,宣潇和几个家丁则跟在身后。

凌河是一条极为宽广的河,它的源头在泰宛山,泰宛山终年被雪覆盖,凌河的水显得比平常河水来得冰冷。苏舒把手里的河灯放在水面上,才现那河水绿的惊人,就像被一层绿色的面纱覆盖着似的,浓烈而朦胧。河灯上的火光与天上的星星相辉映,在水面上洒下了无数的亮点,波光粼粼之下,整条河仿佛都是亮的,宛如银河落入人间。

苏舒被眼前美景所震,呆呆地任由河灯漂向远方,竟然忘了说出心中的愿望。然而,耳边一丝异常而轻微的锐响把她猛然唤醒,没错,是暗器。凭着她的经验。她立刻听出了有暗器正飞过来,可惜到处都是人,人声很快淹没了那声音,她无从判断暗器是攻向哪里的。可是本能还是往右一闪,同时间。她身边地一个家丁出“啊”的惊叫声,扑通倒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一看,他的脸已经变成青黑色,再一探鼻息,居然已经没有气,是有毒的暗器!还是见血封喉的毒!究竟是冲着谁来地?苏舒大惊,只是时间太短,容不得她仔细思考。

凌河边的人太多。家丁一死,周遭边已经乱成一团,人群四处散开,只听好多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苏舒站在原地,转头四处察看,想现可疑的人。谁料,远处隐隐有无数暗器飞来,她刚想一跃。手腕处一紧,已经被人抓住,接着用力一带,她随着旋转开来。只听叮铛脆响,空中一道蓝光鬼魅般的出没,把所有暗器全都击落了下来。

“你们护送谢小姐离开。”宣潇吩咐余下的家丁,而后在苏舒耳边道,“是冲着你来的。”那道蓝光是他手里的匕,莹莹的光不断闪烁着,是一把切金断玉地利刃。

“冲着我来?”苏舒讶然,她貌似没跟谁有如此深仇大恨吧?趁着河灯歌节要取她性命!她抬眼看向远处。还是拥挤的人群,找不到任何一点线索,只能说是乱上加乱。“那怎么办?”她不由自主的问道,遇上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前面肯定还有埋伏。”宣潇说着一揽苏舒的腰,“我们走水路。一路看中文”话音未落,他一纵身。往凌河上跃去。

苏舒暗叫。那不是要成落水狗?她可不想游泳啊。

事实上,是一点水都没沾到。宣潇足尖点着那些河灯,借着些微的力量,一路飞过去,居然到达了河中间的一条游船上。看到他露出这一手绝顶轻功,苏舒自惭形秽,一向自诩轻功不错的她,原来只是三脚猫。可是她脸上是不会露出一丁点仰慕的神情的,只是转头打量游船。

是只极为大的船,长约十余丈,雕栏画拱,装饰精巧,可是这能容纳二三十人地船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只灯笼照耀着无人的船板,寂静的有点可怕。

“啊,你看……”苏舒忽然轻声叫起来,手指指着船板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处很小地血迹,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颜色接近于船板。刚才若非是她头上的簪子掉在地上,也不会注意到的。

宣潇没有接话,只是手臂一伸,把她拦在身后,他的表情很凝重,星辰般的眸子在夜色里仿佛染了一层墨。苏舒也屏住了呼吸,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那围着青纱的船舱,这时猛地一抖,几点寒星闪电般的窜出来,直扑二人。宣潇手里匕一晃,欲要挡住暗器,谁料身后狂风突起,一把闪着银光地长刀似夹着风雷之声,呼啸而至,竟然还有人埋伏在船尾!

究竟是什么人?岸上杀不成她,居然还在游船上埋伏杀手?不用说,一定是处心积虑的安排。到底是谁?是谁呢?苏舒脑中混乱不堪,她穿越来这个世界不过两年,实在没有可能结上这样的梁子,难道是……是她所依附的苏舒蓝,原有的仇敌?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有什么理由非要她地命不可?

刀风寒冷如冰,刮得脸生疼,苏舒摸出身上所带地暗器悉数扔向那杀手。她平日里从未想过有这种危机,所以暗器带的也不多,转眼间便已用完。而那杀手却丝毫没有伤到,长刀一挥,横劈向苏舒,欲要把她劈成两半似地。幸好宣潇及时回手,帮她挡住一击。

苏舒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自己就只会暗器呢?什么掌法拳法都没有学到,一无是处。眼看宣潇被刀风罩住,又被暗器所围,她才现自己是个多大的累赘。而这个累赘时刻会害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苏舒虽然没有闯荡过江湖,可也看得出这两个杀手绝非等闲之辈。更何况,这游船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杀手,还未可知。

可事情常常就是往着最坏的方向展。

船身一个摇摆,河水哗哗声响过后,从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兵器。他跃到船板上,也不看那边打斗的三人,直接就往苏舒攻去。

很好很强大,目的很明确,苏舒倒抽一口凉气,凭着轻功勉强躲过了凌厉的一击。可惜她没有实战经验,而对手却是老到的江湖杀手,几招过后,苏舒只觉胳膊穿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怪状的兵器竟然活生生从她手上连皮带肉勾掉了一块。她忍不住痛呼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

这是何等的皮肉之痛,她虽然也是吃过苦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恐惧!只觉眼前之人马上就能取她性命,也许还是生吞活剐!

那痛呼清晰得传入宣潇的耳朵,他脸色一变,也顾不得面前的暗器,虚晃一招,脚步变幻之下,已经移到苏舒身边。看到她鲜血淋漓的胳膊,他的眉瞬间拧起,拉住她另一只手臂,沉声道,“站我后面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带着命令和恼怒。他在恼怒自己竟然一时疏忽,让黑衣人偷得时机,从而伤了苏舒。

要是以往,这样的命令,苏舒肯定嗤之以鼻,可是她现在是满心的感激和内疚。只是以宣潇一人,能斗得过那三个杀手么?

结果很快就分晓,宣潇渐渐的已经有力不从心的趋势,这局面变化的快令苏舒疑惑,其实以宣潇精妙的招式,应付个几百招完全没有问题,他却怎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内力?她忽然想起那次宣潇吐血晕迷,难道……她在胡思乱想之间,只听噗的一声,地上已经溅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花。

他果真又再次吐血,苏舒看着他苍白的脸,意外的现他并没有晕过去。但身形已经开始缓慢,转瞬间背上已经挨了一刀,如此下去,非送命不可!

既然杀手是冲着她来的,何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苏舒只觉心里一阵火辣辣的痛,烧得她不再害怕恐惧,大踏步的跨到宣潇身前,大声道,“要杀杀我,你们让他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一愣,整个船上又恢复了平静,只听宣潇咳了一声,抚住胸口道,“笨蛋……”可他骂着却微微一笑,仿若明月般灿烂皎洁。

苏舒咬了咬唇,又扬声道,“谁出钱要你们杀我?我出双倍的钱!不不不,三倍也可以。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他,他可是明城宣家的三公子,宣府富可敌国,我相信一定出得了那个价钱!你们开价,任你们开!”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到这个策略来延迟时间,也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上一试。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其中黑衣人嘎嘎一笑,声音嘶哑,“我们讲究的是诚信,既然接下了任务,你……”他一指苏舒,说得决绝,“就一定要死!”

“好!”苏舒喝道,“既然我一定要死,那便死罢!可你们的目标是我,何必要伤他?你们听着,他是宣府的三公子,如果你们真的杀了他,相信宣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就算你们是武林中的好手,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必要多杀一个人?有没有必要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她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又不失威仪,而且明城宣家是天下最大的盐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三人如真杀了宣潇,也确实存在巨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