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的一整天,宣潇都没有来请她吃昙花,苏舒想起他的笑,也不愿意自己去找他,省得他又要讽刺她,到时候说出些馋猫啊,贪吃鬼的话来。当然,这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词语,如果是宣潇的话,大概只会看她一眼,说句没到时候,你来做什么的冷淡话罢了。

晚上,拖到很久,她才去睡觉,躺在**却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她忍不住暗骂自己,不就是那啥桂花露嘛,难道自己真有那么馋?真是馋死了!她拷问好自己,又去骂宣潇,这家伙没事干什么非要说明天啊?既然不确定,那就不要说好了,真是的!

正当她碾转反侧的时候,窗外出咯噔一声轻响,她警觉的坐起来,心想,难道有贼?有也是可能的,宣府这么富贵,有贼光顾那是理所当然。她随手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

再听的时候,已经没动静了,只有微风拂过竹叶出的沙沙声,像一温柔动听的歌谣。她忽然想看月色,于是抬手推窗。

门外,却立着一个人,白衣轻扬,手里拿着一个红檀木的盒子,看他站立的姿态,显然不是才到,而是与苏舒隔着门,一起听了许久的风声。

“你……”苏舒呐呐的张口,脸红起来,心跳的有些快。她实在没想到会是宣潇,她以为今天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今天还没有过去,我没有食言吧?”宣潇把那小盒子从窗口递给她。

苏舒接过来,说道,“要是我已经睡了,你就食言了。”

宣潇挑挑眉,“不,我会把盒子打开,你这么馋,肯定会醒过来的。”说着,他似幻想到那一幕,微微笑起来。

苏舒白他一眼,也笑起来,不管白天是怎样的等待,现在总算得偿心愿。

“那你慢慢吃。”宣潇见她心满意足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似有欣喜,本想离开的脚步却缓了缓。

“哎,你别走,一起吃啊。”苏舒见他转身,忙急着喊住他。一步冲到门口,很快的打开门。

宣潇回过头,苏舒已经站在他身后。月光下,她一头黑瀑布也似的垂落下来,身上是粉红色的短衫,领口很低,尽管外面有长衫披着,也还是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穿的裙子也很奇怪,似乎又不是裙子,只到膝盖的部分,下面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腿。

那是苏舒的睡衣睡裤,她没有穿给过任何人看,现在看到宣潇的眼色,她猛地醒悟过来,呀的一声,拉起身上的长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宣潇的脸也隐隐有些红,他干咳一声,别过头。可是心里又有些想笑,遮什么遮呢,再遮小腿也没办法藏起来了。这冒失鬼,穿成那样就走出来,还好不是别人……想到这里,他猛地打住,为什么还好不是别人?

苏舒又迅的跑回房里,隔着窗子就没什么了,其实被看见这些她是无所谓的,但是这里男女授受不亲,她总要避忌一些。

打开盒子,难言的香味立刻飘出来,怪不得宣潇说她会醒过来呢。这昙花加上桂花露,果真不一般。再看样子,如凝脂,昙花被桂花露一泡,变得仿佛透明了。苏舒拿起盒子里的小勺子,挖了一口吃。

真好吃啊,有点像果冻,却又比果冻绵软,堪称人间一绝。她眯起眼睛,十分享受的细细品尝。一会又睁开眼睛,挖了一勺送到宣潇嘴边,“你吃吃看,真的好好吃,我看不止就泡一泡这么简单吧?你到底怎么弄的?”她这会儿可不像上次怀疑宣潇烧菜的水平那样怀疑他了,谁让他看书多呢,好像全天下的事情他都知道一样。

宣潇看到送到口边的勺子,愣了愣。苏舒见他神情,才想起那个勺子是她吃过的,居然一时忘形,想跟他分享美食,还不知道该会怎样被他奚落呢。她尴尬的想收回手,却见宣潇一低头,嘴唇压在了那个勺子上。

仿佛过电似的,仿佛那唇不是压在勺子上,苏舒手一哆嗦,那个曾经亲吻的梦无比清晰的又在她脑海里冒了出来。她的手立刻变得软绵绵的,都要拿不住东西。还好宣潇已经抬起头,她心慌意乱的把勺子搁在盒盖上,一时再也找不到任何话题。

“我回去了。”宣潇见她傻呆呆的,淡淡道了别,只听轻微的衣诀声,便知道他已经越墙过去。

苏舒拍拍胸口,好像要阻止它跳动一样。

那样的心跳,如此令人不可承受,苏舒看着那盒甜点,心想,为什么又会想起那个梦呢?真像被诅咒了一样,让她再也忘不掉!她坐下来,再也不敢看那小勺一眼,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那桂花露放进嘴里。

真的好甜啊,不知道他怎么弄得呢?她托着腮笑起来,也如此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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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朗月皎皎,窗内烛火柔和,姚清新卧在柔软的塌上,光洁的背**露在外面,比她屋子里昂贵无比的玉屏风还招人眼球。不过,那两个少年像看惯了似得,一个很专业的为她揉捏后背,目不斜视,另一个则端正的坐着,向她汇报这段时间内生的事情。

姚清新听罢,拿起旁边一杯果汁喝了几口,又闭起眼睛专心享受按摩,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雪崖很耐心的等着,他眼观鼻,鼻观心,像入定一样。

“小姐,好了。”不一会,那按摩的少年说着,体贴的给姚清新批上一件外衣。然后,很自觉的收拾好东西,躬身离去。

雪崖背过身子,姚清新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才出声道,“除了这些,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吧?”

雪崖微微一笑,佩服姚清新的洞察力,“是关于苏姑娘的。”

“哦?”姚清新挑挑眉。

“我跟苏姑娘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对于她的为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相信小姐比我更清楚。至于要我相助她,我也觉得没有任何必要。苏姑娘虽说行事不拘小节,可她有她的聪慧,关键时刻我想她是能保护自己的。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父亲。我要说的是……”雪崖顿了顿,缓缓道,“是关于苏姑娘的身世。”

姚清新眯起眼,看了雪崖好一会。

“身世?你是说你知道她的身世?”她也才稍稍调查到一丝关于苏舒身世的线索,眼前的少年难道竟已经知道不成?

“苏姑娘她原本应该姓蓝,她叫苏舒蓝。”

“姓蓝?”姚清新一惊,嘴里却反问道,“雪崖,据我所知你跟苏姑娘很久没有联系了,这个消息你应该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现在才是最恰当的时机。小姐,明城蓝家既然与你不和,我想,苏姑娘……啊不,蓝姑娘也许帮得上你也不一定。”雪崖低下头,说得谦恭有礼。

姚清新拿起那杯果汁,在空中微扬了扬,缓缓说道,“雪崖,三国杨修的故事我想我一定讲过给你听的。”

“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雪崖抬起头,淡淡一笑,如清水芙蓉。“但是,小姐你不是曹操,我也永远不会做杨修。”

姚清新看着他,半响一挥手,“你先下去。”

眼看他走出门外,她才轻叹了一口气,雪崖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他绝对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先不管他的意图为何,她是在担心苏舒的事。她果真会是蓝尧成的侄女么?如果真是如此,她到底该不该告诉她这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