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萧兄弟,恭喜恭喜啊。”衙门口外,吕方含笑而立,对着萧天抱拳说道。

萧天微微一笑,转头看看远远的等在一边的梁红玉和阿沅,摇摇头,正色道:“今日多亏吕大哥相助,这份情谊,萧天记下了。”

吕方大笑,“这有什么,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当日临行时,我家大人亦有明令,但凡萧兄弟之事,自当尽力而为。”

萧天笑着点点头,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只可意会,却是不可明言的。

此时众人早已散去,时辰也已是日渐偏西。除了毛四、汤隆等几个亲近的兄弟,其他衙役也都各自回家去了。

而这时吕方仍旧在外面等他,想必不只是为了恭喜他这点事儿。萧天脑中一转,回身喊出毛四,吩咐他先带着二女往自己小院去安顿。又让汤隆往教坊司走一趟,将阿沅赎身的手尾处理利索了。

既有吴家的教训在前,萧天是绝不会容许自己犯同样错误的。

几句话嘱咐完,这才转身对吕方笑道:“吕大哥可还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不如小弟做东,你我去吃几杯酒如何?”

吕方摇摇头,左右看看,扯着他往旁边走开几步,低声道:“县衙的正式公,今天已经发到我那儿了。明日一早,便会布告出来,昭示全城。接下来兄弟们要怎么做,你这可有具体的章程没?”

萧天眼睛一亮,微一寻思,这才缓缓的道:“咱们这是硬从他人口中夺食儿,小弟估摸着,即便是县里压下来,那些人也不会轻易就范的。明着他们不敢如何,但暗地里,是一定会动手脚的。咱们要做的嘛,就是给他们个明白,打掉他们的小心思。”

吕方点点头,脸上现出狠辣之色,狠狠的道:“好,你说!咱这百十号兄弟早就准备好了。那些个家丁对付些泼皮无赖还算凑合,但跟咱们对上,为兄管保他们一个都别想囫囵着。”

萧天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哪用打生打死的?小弟的意思,是要兄弟们…………..”

他声音低了下去,只让两人能听到。吕方留心听着,脸上先是迷茫,随即不断点着头,眼中闪出兴奋之色。

半响后,二人才计议已定。吕方跳上马,对着萧天一抱拳,呼哨一声,招呼着散在四周的百人队扬长而去。

萧天静静的站在原地,望着夕阳下扬起的浮尘,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浅笑。筹谋了这么久,明天,好戏就要开锣了……..

转身慢慢往家中走去,一路之上,萧天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所有遇到他的人,不是恭敬的躲在路边让他先行,就是一脸假笑的堆着谄媚。

这是搞什么古怪?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一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一种漠然。虽然人行走在人群之中,心态却始终游离于外。

他便如大海中的一滴水,沙漠里的一颗沙,只有他默默的观察着旁人,却从未如此时这样,被众人关注。这让他一时之间,甚至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总是隐藏于暗影之中,忽然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对于杀手来说,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任务失败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殊死的搏命,再无其他可能。

可现在,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气。有的,便只是或谦逊、或温和、或敬慕、或讨好的各色眼神。

经过了今日斗倒吴家一事儿,注定了他无法再隐于暗中。除非他能立即抛弃这个身份、这张面孔。

但是那可能吗?他已经不再是前世孤独的一个人了,望着前方出现在眼帘里自己的小院,里面莹莹透出的灯火,意示着他多出了一份责任和牵挂。

改变不了,那就慢慢适应吧,他如是对自己说道。站在家门前,深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儿,这才推门而入。

往日死寂的院中,好像多出了些什么。景物没有丝毫改变,一切如旧。但窗纸上透出的昏黄光晕、时不时闪过的摇曳的人影、隐隐约约的笑语,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菜香,都显示着其中的变化。

人气!整个小院里多了人气。只有有了人气,冰冷的房屋才能称得上一个家。

家?好像很陌生的感觉啊。

萧天怔怔的站在院中,看着近在咫尺的屋门,如恒古不变的心境,忽然生出几分凌乱。间中,还带着丝丝升起的温润,和期盼。

“呀!什么……呃,是你…..咳咳,老爷,您回来了。”

屋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一个娇俏的身影显出,欢快如小鹿的脚步,却在看到萧天静立的身影后,猛然一顿。

一声尖利的尖叫响起的同时,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惊怖。只是转瞬间,借着屋中的灯光看清了萧天的面容后,瞪得溜圆的眼睛,忽然俏皮的弯了起来,眉眼间,便霎时间充盈着惊喜之色。

似模似样的轻轻一福,小丫头很是端庄的盈盈拜下。只是颤悠悠的双丫髻下,骨溜溜的眼珠一转,却将强装的气质破坏无遗,满透着一股灵动娇憨。

萧天愣了愣神儿,随即轻轻摇头,叹道:“搞什么古怪,还老爷呢。我有那么老么?起来吧。”

阿沅便悻悻的直起身,撅着嘴嘀咕道:“是小姐说要讲规矩的嘛,又关人家什么事儿…….”

萧天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谁说讲规矩就非得叫我老爷的?家里就咱仨人,哪来那些讲究。”

阿沅愕然,诧异道:“怎么不对吗?可我听说大户人家都是这么称呼的啊。难道错了吗?那该叫什么啊…….”小丫头不由有些苦恼,小脸儿皱的跟包子似的。

“你….官人,你回来了。快快进屋吧,妾已冲了茶,饭菜也准备好了。”

光影一暗,阿沅身后走出梁红玉,看到萧天时,眼眸中闪出羞喜的光芒,随即盈盈施礼,温柔的说道。

“咳咳,好,进屋,进屋说。”

萧大都头何曾享受过这般温柔滋味?浑身不自在中,有些僵硬的回应着。

屋中显眼的挑着两支红烛,柔和的光晕中,桌子上摆着几个碗碟,都用纱笼扣着。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烟气漂浮,合着女儿家身上独有的香气,使得不大的房间里,氤氲着说不出的一种温馨。

“快去取碗筷啊,傻愣着作甚?”

将萧天让到上首坐了,梁红玉走到一旁斟了茶,一边对着小丫头轻喝道。

阿沅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欢快的跑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两人,梁红玉面颊微微浮起一层红晕,袅袅走到身前,低声道:“官人,请用茶。”

眼眸先是撩了萧天一眼,迎上男人灼灼的目光后,又似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慌乱的垂下眼帘。

纤手奉茶,柔荑如玉。低眉垂首之际,因着紧张略带急促的呼吸如兰似麝。鸦发如云,衬的白腻的粉颈,如同散着荧光的瓷器。再往下,便是那饱满的高耸,贲起一道令人心悸的美妙弧度,即使隔着衣衫,也似能感受到那份软弹坚挺…….

萧天忽然有些口干,心中也似有股小火苗在跳动,而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我….我喝口水先。”老脸上感到有些火辣辣的,萧大都头微微有些狼狈。话说前世时,什么场面没见过啊。不说是阅女万千吧,但那方面事儿也算得上个中老手了。

纵欲,是舒缓紧张的一帖良药。至少,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大多数人都是那么做的。

可是今天,自己这心绪怎么就这么容易波动呢?丢人,真是丢人啊。萧天不由有些自怨。

他却不知道,前世时,他虽不缺女人,但全都是纯粹为了释放情绪而释放情绪所为。如何能像今日这般,真正的心境交流?

况且,对于一个现代男人来说,在见多了对性毫不避忌的现代豪放女们后,一个对爱欲之事近乎禁忌,态度截然相反的古代女子,其杀伤力,绝对是呈几何倍数的递增。

所以,严格说起来,在男女感情一事上,萧天,堪称一个完全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