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和龚三水一连指挥着ri军、治安军和伪jing察向吊桥外冲了五、六次,全被民兵的土炮、地雷和步枪齐shè赶了回来。和城里的联系不但中断了,据点里的ri军、伪军相反已经伤亡了十多个,照这样下去,再冲个三、四次,四、五次,据点里连冲锋的力量都没有了。

佐藤铁青着脸看着龚三水,龚三水也眼巴巴地看着佐藤。看着坐在地上无力地休息着的士兵们,佐藤叫着龚三水:“炮楼上地看看!”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龚三水跟着佐藤爬到了炮楼顶上,两个人躲在垛口后面向四外放眼望去,只见远远近近的麦田里,无数的人正在忙着收割小麦,机枪和步枪的shè程之外,各种骡马拉着的大车,把堆成山的麦子向远处的村庄拉去,车把式儿把赶车的鞭子耍的是啪啪响,吃饱喝足了骡马走的也特有jing神,

佐藤望着这些,气的大骂了一句:“八嘎!”

龚三水却哭丧着脸向炮楼下的吊桥边望去,只见吊桥前的壕沟上下缺胳膊少腿地躺着十来具ri军和伪军的尸体,吊桥也被炸的只能看见剩下两根断绳。他又把视线向公路北挪了挪,离吊桥十几丈远的地方,几门土炮架正昂着炮口对着吊桥的方向,虽然没看见对面工事里的人,但龚三水仍然感到一股杀气。

佐藤骂完了八嘎,心里也是没什么主意,本想城里来兵相救,可电话线已经被割断了,无法向城里报告这里的情况,他向电话线杆望了望,远远近近的电话线没看见有断了地方,这又让他产生了一线希望,希望刚才电话线不过是偶尔故障,他没理会龚三水,趟着大皮靴“噔噔噔”向下面跑去。

跑到二层的电话机旁,佐藤按着电话拼命地摇起了摇把,他希望这次能把电话摇动,可他摇了一阵以后,拿起电话一听,电话里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气的把电话向桌上一摔,又狠狠地骂了一句:“八嘎!”转身下楼向炮楼外走去。原来肖顺虽然把电话线割断了,却没把线拿下来,依然让它们在电线杆上面挂着,只是中间已经断开不再连通,这样不但甭说在远处看不出来断没断,就是站在电线杆下面也轻易看不出来。

龚三水看佐藤什么也没说就急匆匆地下了炮楼,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没敢跟的特别急,在上面站了一会儿,又对治安军的哨兵训斥了几句才慢吞吞地向炮楼底下走去。

出了炮楼的小门,龚三水向院子里望了望,佐藤正站在一间屋门前和青木说着什么,青木是一口一个哈依,他没敢走过去,向西南角上厨房走了过去。

厨房里四个做饭的正紧忙着,看龚三水走进来忙招呼道:“小队长,来看看?!”

龚三水点点头,看了看案板上,一个大笸箩里装着有四十来个不大的窝头,一名厨子在案板的一角切咸菜,还有一个厨子正从笼屉里捡馒头,不过全捡出来后龚三水一看不过是十几个,依然和往常一样。龚三水斜着眼睛瞪了一眼厨子头儿道:“老李,你不知道今天在打仗吗?怎么吃的还和平常一样,就不能给弟兄们吃个白面馒头?”

厨子头儿老李忙从灶台前走过来道:“小队长,不是我舍不得给弟兄们做,实在是大米和白面都有限,如果我擅自做主给弟兄们做了,佐藤太君能答应我吗?”

龚三水没说话,走到灶台前掀开小锅盖看了看,小锅里煮的是大米粥,这是给ri军吃的,他又掀开大锅看了看,黑糊糊的还是一锅棒子面菜粥,他不由得骂了一句,对老李道:“就是吃窝头喝棒子面粥你今天也得让弟兄们吃饱了啊?就那么个鸡蛋大的窝头能吃几口?你不知道再打仗吗?何况受了伤的弟兄们也吃这个?怎么也得吃个鸡蛋挂面什么的啊?!”

老李苦着脸皱着眉头道:“再给弟兄们蒸锅窝头我看还行,但这鸡蛋挂面,佐藤太君是不许咱们中国人吃的,就是受伤了也不行!整个据点里的治安军和jing察,只有您每天可以吃三个白面馒头,俺们都只能吃窝头喝棒子面菜粥!”

龚三水想骂人,可又没胆量骂ri本人,平时他见着佐藤就有些害怕,听老李这么说,嘟囔了一句转身从厨房里走出来。

从厨房出来,龚三水看见佐藤正站在炮楼前训斥自己手下的那些治安军和据点里的伪jing察:“你们,胆子统统小小的!再不冲出去消灭土八路,统统死啦死啦地!”

三十多名治安军和伪jing察站在佐藤面前是蔫头耷拉脑地看着地,没一个敢说话,jing察所的所长王老寿在那里也是黑着脸,龚三水一见这样也就站在厨房门口没敢过去。

佐藤骂了伪军们一阵,感觉心里还是有气,一抬头看见龚三水在厨房门口站着,就高声喊了一句:“龚的,你的,过来!”

龚三水不敢怠慢,连忙连跑带颠地陪着笑脸跑过去:“佐藤太君!您有什么吩咐?”

佐藤望着龚三水骂道:“治安军的良心统统地坏啦!打仗的,不用力!你的责任大大的!”

龚三水站在佐藤身边听着佐藤的骂,也学着ri本兵一口一个哈依,心里却有些恼火,等佐藤骂完了,龚三水对佐藤一鞠躬道:“太君,治安军的打了一夜的仗,死了的不说,这些人也是很辛苦地,我建议夜里参加出击的士兵和夜里在炮楼里作战的士兵今天上午换一换,让夜里参加出击的士兵休息休息!您看可好?”

刚刚挨完骂、夜里参加战斗的士兵们一听龚三水说让他们和炮楼里士兵轮换一下,心里可高兴坏啦,在炮楼里终究是安全的太多了,可炮楼里的士兵却不愿意了。佐藤一听心里却活动了,他稍微思考了一下道:“不能全部轮换,炮楼里只有一个班,换也只能一个班一个班的换,换多了没人打仗的不成!”

jing察们一听治安军可以轮换,就小声嘟囔道:“那我们呢?”

龚三水装做没听见,王老寿却因为根本不会在前面冲锋而干脆没出声,jing察们是这个气啊!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吃的是这碗饭呢?!

龚三水看佐藤同意了自己的建议,马上道:“佐藤太君,现在早就该吃早饭了,是不是先吃饭?等吃完饭大家有了力气再让部队出去战斗?”

佐藤点点头,说了句:“有西!”龚三水一挥手,治安军和jing察们解散进了饭堂。

两名厨子把ri军和住在炮楼上那一个班的治安军的饭菜送进炮楼,又给平房里的伤兵们送去窝头咸菜和棒子面粥,跟着饭堂里的治安军和jing察们也一起吃了起来。

jing察们因为不能轮换,面临的生死问题比治安军们大的多,有几个就吃不下去,骂骂咧咧道:“都他妈的是人养的,怎么这服装不一样,待遇就差这么多?天天窝头咸菜不说,这打起仗来别人能歇着咱们怎么就必须次次去冲锋?”

治安军里一个老兵痞听了故意道:“弟兄,这就是命!你就认命吧!俺们这治安军就是比你们jing察高一级,你们不服气不行!”

一个年轻气盛的小jing察听了骂道:“娘的,一会儿冲起锋来老子就是不向前跑!看谁能把老子咋地?就这一百多斤,老子还想回家伺奉老娘呢!”

平时从不在饭堂吃饭的龚三水,因为今天打仗,为了笼络人心今天也特意坐到了饭堂里,这一听小jing察尽然公然懈怠军心,他不由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骂道:“妈的!这不是反了吗?打仗都不向前冲,这仗怎么打?你他妈的这是动摇军心!来人哪!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等打完仗再收拾他这兔崽子!”

几名治安军拥上来,抹肩头拢后背,把这小jing察就捆了起来。

龚三水接着骂道:“要不是现在用人,我今天就枪毙了你!”说完,他气哼哼地对治安军命令道:“把他给我先押起来!”几名治安军听罢押着小jing察走出了饭堂。

王老寿本想过来给自己的弟兄讲讲情,一看龚三水满脸的杀气,怕连自己也搭进去,刚想迈的步又褪了回来。龚三水看了看饭堂里军jing瞪着眼睛恶声命令道:“吃饭!”

治安军和jing察们又都坐下来继续吃喝。治安军因为有一部分可以轮换去休息了,虽然还不知道有谁,但吃的还都津津有味。jing察们却因为没人可替换,平时两个窝头不够吃,今天却大多数只吃了半拉!王老寿看着自己手下的弟兄,小声道:“弟兄们,多吃点儿,就是死也别做个饿死鬼啊?!饿着的滋味多难受啊!”

jing察们没出声,有几个默默地把窝头装进了兜里。

太阳越升越高,四、五名吃饱了饭的ri本兵和三十多名治安军、伪jing察站在据点里面列好了队,佐藤和龚三水分别训了话,依旧由治安军和伪jing察挑头向外冲锋。

五、六名治安军和伪jing察抬着由两扇门板临时拼成的吊桥,在炮楼上的机枪和步枪的掩护下,心惊胆战地架在了对面壕沟的沟沿上。

龚三水看吊桥搭好了,挥舞着手枪,和几名挺着刺倒的ri本兵一起气势汹汹地逼迫着伪军们:“快冲!快冲!打跑了土八路,晚上吃白面馒头!谁不卖力就枪毙谁!”龚三水是竭尽全力地逼迫着伪军们向外冲。

伪军们被逼不过,猫着腰,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走过吊桥,看着吊桥前被打死炸死的同伴的尸体,伪军们,尤其是伪jing察们越来越觉得心寒。

看着敌人又出来了,许万喜对民兵们道:“同志们!敌人又出来了,咱们小心点儿,尽量别露头让炮楼上的敌人看见,咱们多找机会用冷枪打,敌人进了雷区就用地雷炸!俺看敌人能出来的已经不会很多了!这半夜咱们怎么也消灭了他十多个!”

民兵们隐在工事里头看着慢吞吞走过来的敌人笑道:“咱们这土炮地雷估计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你们看他们走得多么慢啊!生怕咱们的土炮炸他们!”

许万喜偷偷瞧着走上来的伪军们道:“火药和铁砂子已经不多了,咱们得省着用!”说着话,三、四名伪军走近了一颗拉火雷,负责这颗拉火雷的民兵一拽拉绳,“轰”地一声响,随着地雷的爆炸,这几名伪军全都飞上了天。

“妈呀!”跟在这几名伪军后面的伪军们,一声“妈呀”全都扑倒在了地上,就连在后面督战的ri本兵和龚三水也全都吓的趴到了地上。炮楼上的机枪立刻疯狂地shè击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