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冷瞅了一眼金刚墙四角黏着的炸药块,甚是满意,不禁点头称是,下令道:“嗯,干地不错。那么就开始引爆吧!”

“是,大人!”

四个土木校尉一行礼,各自分工,匆匆在金刚墙炸药块上黏上电线头,沿途把电线徐徐拖长,一直倒退了四十多米。我们亦是随着后退,以防爆破时被误伤。这时一个校尉把引爆开关双手奉到韩冷手里,请他亲自动手,以是庆贺成功。那韩冷略一思虑,却转而对着林白水笑道:“我作为一介武夫,是没有资格第一个开启定陵的地宫大门。因此,这个荣誉还是交给林博士您吧!”

说着,韩冷便把引爆开关递了上去。

林白水哼了一下,她一直对韩冷印象不佳,说话不冷不热,却没有推辞。这个女人,作为一流的学者文人,毕竟不能抵挡亲手开启定陵的荣誉,接住引爆开关,把那纤纤玉指按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手指方落下,隧道猛然间就震动起来,震级不下里氏五六级,震落隧道顶端的如许泥土。林白水哪经历过这般场面,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我一把拉住她,强行按住,低声说道:“莫怕,只是爆破的正常现象,不会震塌隧道的。”

随之就是轰轰四下沉闷的爆炸,迎面扑来一股灼热的气息,传到此地已经式微,但依旧扬起无数尘雾,遮住了众人的视线,看不见对面的人影,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存在。

过了片刻,尘雾徐徐降下,视线明晰,一个校尉抢先跑上前去探察,跌跌撞撞跑回来,欣喜地叫道:“大人,开了,开了!毫发无伤!”

韩冷大喜,做了一个表示成功的姿势。他返回来瞟了林白水一眼,脸色顿时僵住。

因方才怕林白水乱跑反而误伤,我把她按住。如今看来,这个姿势极为尴尬,而韩冷似乎又对林白水有点意思,一见之下,立时大怒。

林白水嘤咛一声,急忙推开我。

韩冷一言不发,带头上前,到了金刚墙前,那花岗岩的石墙已经完全被定向爆破给摧毁了,正面露出一个梯形的神秘开口,这应该便是神宗皇帝入葬时候的入口吧!

几个校尉合力把一只强力探照灯拖过来,对着梯形开口照进去,其中一人报告道:“大人,皇帝的地宫就在下面一丈的地方。”

韩冷点点头,没有表情地说道:“好,先派人下去看看。”

因古书上记载,许多皇帝为了保护自己的陵寝不至于受到盗墓贼的发掘,都在里面设置了神秘的机关暗器,一有动静,即会激发杀人。所以小心为妙,叫人先下去探探。

其中一个校尉在脸上戴上防毒面具,腰间绑着麻绳,由其他人拖着,他便爬入了开头,慢慢掉到地宫里。由于探照灯光线非常明亮,照亮的范围又大,所以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校尉落在地宫地面上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尝试着走了几步,根本没有什么暗器机关。看来我们多虑了。

突然,那个校尉卡住自己的脖子,挣扎起来,似乎非常痛苦,然后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片刻就不动了。

韩冷大骇,叫道:“快拉上来!”

其他校尉慌忙拉动绳子,把那个先行者拉了上来,拖到隧道地面上。他致死都保持着双手掐住脖子的姿势,仿佛有什么厉害的毒气钻入身体。不可能,他明明带着防毒面具了,基本上能够过滤掉绝大部分的毒气。而另外不能过滤的毒气,却不是古人所能制造的了。

韩冷一把拉下那个校尉的防毒面具,只见这个倒霉的家伙,脸色发黑,舌头伸出,眼珠突出眼眶,直直瞪着前方,死状相当可怖。

林白水啊的一声,见不得死人,慌忙躲到一边去了。

“有鬼啊!”一个校尉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你说是不是皇帝恼怒了我们打搅他的安眠,所以作祟弄死了他呢?不然,怎么带着防毒面具,还死得这般惨烈?”

韩冷断然喝道:“胡说八道,世界上哪里有鬼。死了就是死了,一堆尘土而已。放大胆子,等会儿下去之后,除了那件神器你们不能碰,其他你们想要什么自己拿!”

韩冷不亏为羽林卫指挥使,并非我想象的那么脓包。他唯恐士气下降,影响大计,便急忙喝止众人的胡思乱想,又以皇陵内的殉葬宝贝加以诱惑。果然一提及钱,校尉们顿时忘记了眼前同僚的下场,个个跃跃欲试。但韩冷却阴笑阳不笑地对我说道:“久闻锦衣卫朱千户勇猛无比,一人便在交趾战场上屠刃百多蛮夷。想必眼前小小坟墓,当然也不在话下了!”

韩冷怨恨林白水对我好,便使出这般伎俩,目前我身处他们手里,不下也得下。我哪能做孬种,哈哈大笑道:“何足道哉,拿防毒面具来!”

韩冷递给我一个,待我戴上,又在身上帮了绳子,便钻入开头。临走之时,我回头瞟了一眼,那林白水向我点点头,示意平安。

当下我吊下,落到了一丈下的地宫,半蹲着。地宫地表弥漫着一层约莫十五厘米左右的雾气,因此看不清脚下是什么,触脚坚硬,估计是石头一类的地板。

我正要站起来,稍一用力,突然觉得头昏眼花,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顿时大骇。莫非我也中了方才那个校尉一样的毒气或邪气?但是,我明明戴着防毒面具啊!

当下我惊恐之极,拼命挣扎,只觉得力气越来越弱,呼吸越来越艰难。突然腰间一紧,身子往上提,却是上面的人看我不对,拉了上去。我身子随着他们的拉动而慢慢站了起来,呼吸开始通畅,头昏眼花,使不出力气的感觉也逐渐消失。我多呼吸了几下,恢复元气,便向上面挥挥手,示意可以下来。

但是上面的人固然见我安然无恙,也甚是怀疑,过了许久,才又爬下来一个长条纤细的身影,瞧着那只包裹在女式衬衣下的蜂腰,我就知道,是林白水。

一帮大好男儿,胆子居然不如一个妇人!可悲之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