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直视的是一张印刷精致的暗绿色纸币,上面以宋体整整齐齐书写着“中国人民银行”与“壹佰圓”的字样,有汉字说明是汉语言文化国度的纸币,可是纸币的风景明显是雄壮的井冈山,当年太祖在那里起事,所以我非常熟悉。既然如此,显然不是日本、朝鲜或者安南的钱币。传说中国从满清一朝开始印刷现代纸币,不论哪朝都是以政要头像为图案。然而这张纸币上的四巨头人像,明明不认识,却觉得非常眼熟,好像之前常常看到过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双手微微颤动,继而浑身发抖,可恶的头痛病又来临。那深藏在记忆海洋深处的记忆残片,乘着头痛的风浪,一波波地卷上来,叫我痛苦不堪,我咬紧牙关,生生忍住。蓦然脑中一道闪电亮过,我呆呆地愣住,转向王玟琳,口中嗫嚅道:“玟琳……”

王玟琳痛苦地把脑袋扭到一边,眼眶里泪水潸然落下,说道:“你终于想起来了。我知道,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何时你想起,那一天就是你离开我的日子!”

我犹豫地点点头,叹气道:“对不起,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人,我不肯能永远呆下去。在我的地方,也有亲人们在等待着我。”

林白水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好像,好像朱千户要离开了一样。怎么回事?”

我朝她苦苦一笑,王玟琳收敛了泪水,刚毅的女人立时回复常态,说道:“林博士,早有耳闻,听说你一直在揭发我隐私,是吗?”

林白水哼地一声,说道:“不错,那又如何?在堪舆学界,就属你古怪。十几年前的唐山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除了你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我的父亲到底怎么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林白水苦苦纠缠着林白水不放,原来,她的父亲也在几十年前的事件中失踪了。

王玟琳长叹一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太祖也早已过世,而今这个‘宇宙封’又打开了,这个事情的真相,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及地揭开了。”

王玟琳捶捶背部,她是一个怀孕的女子,腰间非常吃力,我慌忙上前,把她扶下,坐在地面的一块石头上,听他慢悠悠地叙述:“大约在十三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是自吹,当时我已经是堪舆学界内首屈一指的行家了。那年七月初一,我突然接到了上头的通知,赶紧赶到唐山,到了那里,我才发现竟然聚集了不少堪舆学界内的高手——包括你的父亲:林至若。”

这句话王玟琳是专门对林白水说的,之后她继续慢慢说下去:“我甚是奇怪,因为堪舆学界内门户之成见,比之武林门派更为深刻,向来老死不相往来,甫一见如此之多的人物,当真吓了我一跳。我们之间因为成见之故,并没有多说话。不刻,君临天下四十多年的太祖皇帝驾临!”

“当年太祖已经八十有三,却依旧神采奕奕,但见他单独召见我们,面色沉重,对我们讲道:‘诸位爱卿你们知道,前明天启年间的大灾变吗?’这个事情,我们当然知道,并且试图从不少角度进行解释。我们正在怀疑太祖说话的意思时,太祖又说:‘朕也知道这件事情,而且朕晓得,这是妖孽在作怪!’当时我就开始怀疑,太祖是不是老的不行了?太祖又说:‘为此,朕几十年前就开始开始准备,预防妖魔的作怪。你们见今日之唐山,所有布局,均是为了预防妖魔,设置的降魔大阵!’”

“我们大惊失色,想不到为了什么妖魔,下了如此大手笔。须知,寻常的堪舆学内,设置一个几件屋子的大阵,就相当了不起了。而眼前,却是几十万间房屋、道路布局的大阵,真不知道发动起来,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们被迫在晚上被赶着匆匆上架,结局你们也就知道了!”

林白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唐山大地震,原来竟然是这个缘故!”

王玟琳点点头说道:“当时,我就在阵势内,突然在唐山的一角冒出强大的力量过来。我们马上发动降魔大阵,拼命阻止,我似乎能够感觉得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一定要出来,但是被我们的力量阻止了。两股强大力量的对撞结果,使得整个唐山毁灭。我运气好,侥幸逃过一难,被恒淮……”她看了看我,“不,确切的说是另外一个恒淮救起。但是其他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据说差不多都死绝了。我直到两个月后才苏醒,听说太祖已经驾崩了,而唐山,对外则说是大地震毁灭的!”

“我作为唯一的一个生还者,一方面元气大伤,另一方面,被人严密监视,防止秘密泄露。直到废帝下台,新帝上台,我才稍稍自由一点,但是也差不多过了十多年。在这段时间内,我日思夜想,到底太祖想要做什么。直到两年前,我才终于想通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白水说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很糊涂!”

“且随我来。”

王玟琳吃力地站起来,我叹道:“我来抱你。”

说着,我将王玟琳抱起。她个子小巧,即使怀孕之后,身形变臃肿,亦是没有增加多少份量。我们随王玟琳的指点,走进法门寺的一个后院,手电筒一扫,到处是凸凸的坟包,在漆黑的夜里,叫人感到尤为的诡异。

王玟琳示意我把他放下来,指着前面一个坟头说道:“把它挖开。”

我迟疑了一下,眼前是凸起一堆泥土,长满杂草,看上去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这个坟头甚至连墓碑也没有,不知道里面埋着什么。莫非不是人。而是我身世的秘密?我顿时心跳加快,在附近拾起一块木板,忙不迭地挖起来,向下挖了三寸,噗地挑出一根人骨。我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王玟琳,后者点点头,示意我继续挖下去。

我虽然不明白王玟琳的意思,但是她的话一向来就有道理,就继续挖了下去。坟墓里面有死人,我不能打搅他的安眠,手脚立时安稳了很多,慢慢把整具尸骸刨了出来。这是一个大块头的男人,估计身形和我有七八分相似,脖子上还留着一块军牌,我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抹开泥土。军牌是用用以识别士兵之用,乃是以钛铁合金制作,纵然埋入土里百年,也不会生锈。于是这样,死者的名字依然留存,上面刻着端端正正的三个字:

朱恒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