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某日,上海陆家嘴。

天晴,大吉。

金茂大厦旁边的未来世界第一高楼——上海世界金融中心建筑工地热闹非凡,工人们忙碌地打地基。当打桩机重重地敲打支柱时,地面土层忽然下陷,如流水一般哗啦啦落下,不刻塌出一个半人直径、深不见底的大坑。工人们顿时停止工作,纷纷好奇地围上来窥探,议论不已。

“发生什么事情了?”

该大厦由日本人投资建设,所以监工也清一色是日本人,看到工人们奇怪的举动,总监加腾鹰过来查看。

加腾鹰好奇地把头探到洞穴上方,尽管是亚热带闷热的五月,洞口也是阴森森的透着凉气。他试着用脚把一块石头踢下去,许久,许久,也没有回音。作为北九州大学地质学系毕业,他是个出色的地质专家,笑着对工人们解释:“没事。上海土地属于长江泥沙淤积而成,有一两个空洞很正常。”

话音方落下,洞穴轰隆猛然喷出一团黑气,剧烈摩擦产生的空气嘶叫,犹如人类在绝望中惨烈嘶叫的“死”字,带来地狱的无尽业气!

加腾鹰在洞穴口附近,躲避不及,顿时冲了个正着。他发胖的身躯微微晃动,脸色由白转黑,竟犹如高温下的柏油,渐渐熔化。加腾鹰不相信地举起双手,似乎在确认自己身体的异状。扑通,已经化为黑油一般的**。

“撞煞啦!”

工人们惊慌失措地一哄而散,只余下那洞穴冲出的“死”字啸声,久久回荡在天空下!

五天后,金茂大厦顶楼旋转餐厅。

原本热闹的餐厅此刻只有少数几个人,上海世界金融中心投资方,森田株式会社总裁森田竜马和公司其他重要干部都恭恭敬敬地立在一边,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子背对他们,正是亚洲第一的风水大师朱恒淮,他凝视前方世界金融中心的建筑工地,徐徐说道:

“世间地脉,分水、火、金、木、土五种属性,其中水性地脉属阴。此间大河大江,都是水脉。以脉象而言,尼罗河地处热沙漠,虽绵长而力不足;亚马逊河水量大却嫌脉络短。唯独长江发源大寒的青藏高原,奔腾万里,水量亿兆吨,当是水脉中的极品。上海本是长江水携带泥沙淤积而成,自然是水脉中的至极阴寒。贵公司建造之大厦,却是以两面三角托起一轮空日,以吸收日月精华。本意是好,然而却在阴寒的水脉上,纵然是搬来撒哈拉的地热,亦是不敌,更不论小小空日。大凶!”

森田竜马于是操起不熟练的中文问道:“请问大师,该如何处置?”

朱恒淮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很大的压迫感,听他说道:“解决之道,不外乎以阳克阴,然长江水脉乃是大寒之极,世间阳刚无力克制。所以最妙之法,莫过于以阴顺道之!”

森田竜马问道:“详解?”

朱恒淮冷冷说道:“我只指明风水,解决之道,你们自己想办法。”

他转身就离开,待他一走,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总裁秘书南佳也恨恨地说道:“这个男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要走了我们一亿元,是否过于看重他了?”

森田竜马掏出手绢擦擦额头的冷汗,说道:“权势和金钱只能操纵这个世界的物质,而他,却是能够掌握冥冥中不可触摸命运的伟大人物!虽然只是一个普通模样的男子,但他的威势犹如在觐见天皇陛下一般。不愧是掌握未来命运之男!一亿元也是值得的。”

然后森田竜马拍拍南佳也的肩膀,吩咐事情办好:“拜托你了,佳也君!”

南佳也面露阴森森的神情。

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却值得森田竜马如此重视,并非他过人的才智或者高贵的血统,而因为他是日本第一的阴阳师传人,此次大厦的设计蓝图也经过他的指点。如今风水出了问题,由朱恒淮指出弱处,解决之道,其实已经在他心中。

与此同时,在森田株式会社里,一个中国雇员乘着主要干部都不在,兴奋地给自己的女伴打电话私聊:“你听说了嘛?亚洲第一的风水大师来了呢!他是像神一般的人物,公司里的头头原本傲慢无礼,即使见到他,也像哈巴狗一般摇尾巴。”

带着浓浓鼻音的女伴林树荀躺在**,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惜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无缘见到他了,你还是小心点,要是被捉住了,又要扣工钱。”

“放心……啊,有好消息!公司福利,抽签去旅游,我中了!咦,你也中了噎!”

林树荀悻悻说道:“感冒生病,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然后放下电话,无聊地躺在**看电视,昏昏沉沉地入睡,忽然醒转,看到电视里面正在播送紧急新闻:“森田公司部分女职员在外出游玩的时候,汽车不慎冲入江中,目前还在紧急打捞中,估计无一幸免。以下是失踪人员名单……”

林树荀看到了自己朋友的名字,用力揪住头发。

第二天,她怀着悲伤的心情去上班,坐在公交车里面,回想那往日女伴一举一动,正发呆中,突然旁边有一个人对她说道:“今天你面色不祥,凶气大甚!”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四五的中年男子,中等个子,一身灰色的西装,理了平头,两鬓略显斑白。他鼻子高挺,嘴唇紧抿,带着茶色太阳镜,相貌威严,透出一丝冷峻的魄力。

林树荀心情正不好,恶言相对:“大叔,你泡女孩子也不用这么低层次的手段吧!”

那人一笑:“今天当心一点就是了!”

到了公司,正在为昨天失事的女职员们哀悼,有些人小声说道:“好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估计都冲到大海里面了吧。”

林树荀一阵伤心,这是总裁秘书南佳过来,说道:“树荀女士,今晚可否有空?我有事拜托你?”

林树荀一呆,随口答道:“可以!”

于是夜月如勾,林树荀来到约定的地方——竟是大厦的建筑工地上!暗自纳闷为什么要在这般古怪的地方,莫非他对自己有意思?那也应该是去优雅的咖啡店。林树荀想起那地铁男的警告,不禁暗暗后悔。

“树荀女士,你来了!”

南佳也走了出来。

林树荀问道:“好奇怪,来这里干吗?”

南佳也叹气道:“也不瞒你说。今天来了一个风水大师,他说了,需要以阴制阴,所以,我们就选取了二十一个生日属阴的女职员作人柱,用计使她们失踪,却唯独缺了你,现在正好补上。”

林树荀一怔,惊慌失措:“救命!”

南佳也已经扑了上去,蒙住林树荀的小嘴,拖到洞穴前,准备丢下去。忽然建筑工地***通明,直直地照射在他身上。两人都是一呆!

“现行绑架杀人!”

林树荀记得这个声音,就是那地铁男。

“朱恒淮!”

南佳也叫道。

朱恒淮缓缓从暗处走出来,面色冷峻如常。

南佳也吃吃问道:“你……你……”

朱恒淮说道:“日本人在破坏他国风水上向来缺德,以前就有埋下树桩钉死朝鲜龙脉旧事。如今五星出利东方,你们就像以建造两把军刀托起太阳大厦破坏水星脉风水。你们当我不知晓嘛?可惜,森田竜马狡诈,只是送了一只小蟹来。”

南佳也长叹一口气,放开林树荀。很多警察出来,逮捕了他。

林树荀微微叹了一口气,向朱恒淮道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伟大的人物。要是听你警告就没事了。

朱恒淮微笑:“没事,我们有缘啊!

有缘?林树荀不解。

朱恒淮仰望星空,往事顿时悠悠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