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朕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庆隆帝言语诚恳,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棘手,他决不愿意让天歌搀和进来。

天歌沉默片刻,她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件事的麻烦程度,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有什么软肋,她在不见到人的时候连基本的应对之策都没有,一切只能随机应变。

从宫里出来,天歌就开始在药房里捣鼓,根据庆隆帝的说法,她不能让对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她要把自己的容貌伪装一下。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医术到底深到什么程度,与她所懂的又有多少重合的,她只能选择最保险的易容方式,也是最传统的。

蓝玥诗死了以后,南宫焰就从庆隆帝那里把幽冥毒姬留下的书拿给她了,里面记载的易容方法她一清二楚,她也曾想过要不要用这种方法,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放弃了。

首先,这种易容术需要一种特别的蛊虫,叫做幻形蛊,至少要用一个月的时间用许多药物把它给喂熟了,并且把要易容而成之人的容貌画出来每日里给蛊虫看,接着就可以把蛊虫放入人体内,那蛊虫便会根据画像改变人的样子。

最重要的一点,这种易容术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幻形蛊在改变人容貌的同时需要以宿主的血肉为食,这也是洛琳的皮肤能够剔透无瑕的根本原因。

而天歌当初让洛琳现原形的方法,就是杀死幻形蛊,想必洛琳现在已经尝到幻形蛊带给她的伤害。

最后,天歌对于这个世界毕竟是外来者,她不知道幽冥毒姬的毒术在这个世界的普及面有多广,一般人看不出来幻形蛊的门道,不代表别的大夫看不出来。

当然,这也不是轻易能看出来的,比如太医院的太医们就没有看出来。尽管如此,天歌也不敢冒险,这可是事关整个月升国安危的大事,她不敢冒一点风险。

听林太医的语气,那位白袍老者的医术深不可测,万一他对幽冥毒姬的毒术了如指掌,那她可不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天歌打算用的方法其实不叫易容术,应该叫做化妆术。

打从她经历了和亲千骑国一事之后,就知道古人的化妆术比起后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前世后世的方法综合起来,能够既自然又看不出原貌。

因为普通的化妆品容易脱落,天歌现在就是要用药物做一些特殊的化妆品,只要不用相应的药水洗,就不会掉。

化妆品做出来以后,天歌开始打量镜子里自己的容貌,她肤色雪白,五官精致立体,头发又黑又顺,想要做大的改变,只有往丑了化,并改变自己的气质。

天歌在靠山村做了五年假小子,除了这张脸没有变,通身没有一点当下女子的气质,所以改变气质并不难,要改变容貌,对她来说也不难。至于性别,这点太容易被拆穿,她不打算改变。

按照庆隆帝的设定,她是个喜欢到处游历的游医,那么整个人的形象她已经有了大致的印象,便不再犹豫开始动起手来。

前一世她虽大部分时间待在实验室里,但因为家世的关系,有些场合却不能缺席,尤其她还是最受祖父重视的孩子,再加上家里的姐妹们几乎全是时尚达人,时间久了她耳濡目染,化妆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虽然打小祖父为了锻炼她,让她养成了简朴的生活习惯,但在成长过程中,女孩子该懂的事她并没有落下。

首先,将肤色调成常常接受日光的蜜色,然后再通过阴影和高光改变五官的轮廓,如此下来这张脸就变得普通了许多。

接着是头发和眉毛,她通过特制的染发剂将之染成了深栗色,甚至把铁钳烧热了,将顺直的头发弄得微微卷曲,毛发和肤色的变化彻底将她与之前雪肤黑发的模样分别开来。

最后,她又找了件南宫焰的玄色男装,准备把它改小了穿,但接着她就意识到不对,于是把袁融叫了进来。

没错,一个游医经常行走在山林里,自然是穿一些比较简单的粗布褐衣,南宫焰的衣服样式虽然简单,但面料都是顶级的。

袁融对于天歌今天进宫原本是存着疑惑的,他问起来的时候,天歌微微考虑了片刻,道:“宫里来了几位贵客,听说医术非常高深,我有意和他们交流一番,但身份不便,所以要易容一番。”

这番解释并没有什么差错,而天歌对医术的兴趣和认真态度他也十分了解,再加上南宫焰对于天歌的想法向来都是支持的,所以他并没有怀疑。

不过当易容后判若两人的天歌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袁融骤然变色:“你是何人,怎么会从王妃的房间里出来?”

天歌原本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化妆效果如何,所以才毫不避讳地以变化后的容貌面对袁融。

平安喜乐四个丫头见此纷纷掩嘴偷笑,袁融给大家的感觉一向是沉稳智慧,没想到现在轻易就被天歌给骗了。

她们四个得亏是看着天歌一点点变化过来的,即使这样,她们受到的震撼也是久久没有平复下来,如今看到袁融这样,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

而天歌也放下心来,如果连日常相处的人都认不出她来,那就真的没必要担心了。

她清了清嗓子,用有些低沉沙哑的嗓音道:“袁先生,你连本王妃也不认识了?”

袁融浑身巨震,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盯着天歌,尽管知道这样不礼貌,可南宫焰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好王妃,万一他把天歌给弄丢了,不如一头直接撞死!

等他靠近了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张脸和天歌的确有点像,再看跟在她身后乐不可支的四个丫头,他才难以置信地试探道:“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