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道圣旨下达全国的时候,大臣们全都沉默了,民众们却沸腾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惜,他们再不解,也没有发言的机会,于是就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成了囚犯。

蓝贵妃虽然还是按照贵妃等级下葬的,却并没有太过铺张,几乎是静悄悄的,大家都以为是王皇后和太子出事的原因,几乎从头到尾都是南宫翰一个人在操办。

甚至有不知情的人猜测蓝贵妃的死与王皇后和太子有关,而真相也的确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但却不像某些人猜的那样。

比如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孙芸儿,说起来打从她的孩子没了以后,她每天都在闹着见太子,短短几天下来已经人不人鬼不鬼,本来就亏了身子,又没有好好休养,之前都吃出双下巴的小脸眨眼间就瘦了两圈儿。

好不容易等来了太子的消息,却是被囚禁的圣旨,孙芸儿本就介于疯癫边缘的精神刚刚燃起了一丝希望,就瞬间幻灭了。

当时她的丫头梦儿刚刚养好伤回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去探听,其实也不必探听,太子被禁卫军押送回来,林总管大声念的圣旨,在附近的人几乎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总管念完之后也没管在场傻掉的下人们,而是看向了挺着大肚子还跪在地上的夏紫汐,他叹口气走向夏紫汐:“夏妃,您可有话想要转告圣上?”

南宫毅被废除了太子之位,还是皇子,所以夏紫汐如今只是个被囚皇子的正妃。

夏紫汐是帝师夏太傅的女儿,大理寺卿夏希朗的妹妹,庆隆帝赏罚分明,夏紫汐是无辜的,没必要跟着南宫毅受罪,何况她还怀着小皇孙。

夏紫汐明白林总管的意思,她抚着躁动不止的腹部,转头看向面无血色的南宫毅,见他在听到林总管的问话后身子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垂眼笑了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父亲和兄长也明白这个道理,多谢父皇和林总管了,臣妾遂殿下去西山行宫,这个孩子可以在那个没有纷争的地方长大,是他的福气。”

林总管听明白她这番话,微微露出了惊异之色,他慢慢严肃了面孔,郑重地对夏紫汐一拜,道:“奴才定把太子妃这番话完完整整地讲给陛下听。”

夏紫汐微微屈膝回礼:“林总管慢走。”

林总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句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儿还是没有说出来,心道,有夏太傅和夏大人在,也不怕夏紫汐会受委屈。

他于是又行了一礼,临走前瞧了南宫毅一眼,见他还在因为夏紫汐的回答而发愣,又情不自禁感叹道,虽然太子和他娘都不靠谱,却娶了个靠谱的媳妇,日后再生几个孩子,若南宫毅想得通,这日子倒也算是天伦之乐了。

送走林总管,夏紫汐也不问南宫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面不改色地吩咐下人们收拾搬去西山行宫的行李。

西山行宫,是京城附近所有行宫中最简陋粗糙的一个,乍一脱离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一定会有些不习惯,好在夏天要到了,西山行宫却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至于到了冬天,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打理嘛。

早就已经料到的结局,如今不过是比预想中早了些,夏紫汐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反而感到解脱。

原本还被这个消息惊呆的下人们见夏紫汐如此平静,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然后按照夏紫汐的吩咐去收拾东西。

搬去西山行宫,就用不了这么多下人了,夏紫汐将早就拟好一张名单交给她的管事嬷嬷,让她下去安排。

而梦儿回过神之后,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和孙芸儿报信了,将前前后后所有事都说完,她就一言不发地看着孙芸儿。

孙芸儿消瘦颓废的脸上闪过怨恨、委屈、愤怒和不甘,最后各种情绪扭曲成一团,她在呆滞了良久之后,猛地冲过来,一把揪住梦儿的头发将她往墙上撞去:“死丫头,你居然敢骗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太子还好好的,告诉你,下次再敢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就弄死你!”

梦儿第一下就被撞得头破血流,又根本挣脱不了已经彻底崩溃的孙芸儿,没叫几下就昏了过去。

孙芸儿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房里的瓷器这几天早就被她砸光了,现在梦儿的脑袋就是她唯一发泄的途径,她不知疲倦地一下一下把她的头往墙上撞,甚至连她什么时候断的气都不知道。

雪蓉姑姑过来催孙芸儿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被房间里的场景吓傻了,只见孙芸儿满脸狰狞,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即便如此,她还一边咒骂一边拖着梦儿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每撞一下,那白的红的就会溅孙芸儿一脸,此时的她,和厉鬼没有两样。

雪蓉姑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吓得当场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鬼啊!”

她一边叫一边就要冲出去喊人,可是这叫声却引来了孙芸儿的注意,要说在这东宫,除了太子妃和蒋、陈两位宝林,她最恨的就要数雪蓉姑姑了。

什么东西,仗着有太子妃这个主子,对她各种看不顺眼,今天她就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太子可是承诺过要让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等太子登基她就是皇贵妃了……对了,她还有了孩子,不是说母凭子贵,以后她可就要当皇后了,让那个夏紫汐见鬼去吧!

想到这里,她终于慢慢放下手里梦儿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脑袋,冷冷地瞪着雪蓉姑姑:“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雪蓉姑姑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孙芸儿用那双沾满脑浆和鲜血的手抿了抿自己两鬓落下的发丝,然后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雪蓉姑姑。

后者被她这神经质的反应吓得步步后退,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