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天空,如水洗一般洁净,几朵薄薄的轻云缠绵飘浮,象微风吹起的棉花,又似多年前的太行山下,那座简陋的小屋中,沐风第一眼看见柳叶时,她露出的那个纯真和善意的笑容。

沐风的神识破空而去,越过了数个星球,大片星空,哪还有痴神恶无珠和哀神病守梁的影子!良久,沐风失落地收回神识,不知此柳叶是否彼柳叶?痴神和哀神应该知道,此柳叶本是一普通凡人,他们会把她带到哪里去?

柳凤茹还在低声饮泣,无言默不作声,女人善哭,悲伤要哭,高兴也哭,女人哭时,如果没有足够好的慰词,最好别劝,因为那样做的结果只会让她哭得更厉害。无言生为女人,深谙个中道理,自然不会上前去劝,她眼泪汪汪地望着柳凤茹,倾刻间泪如泉涌,象泄闸的洪水,更如梨花带雨,泪水顺着她的脸蛋儿往下淌成了两条小溪。

“你哭什么?咦!”柳凤茹抹了把眼泪,惊奇地看着无言。

“我看见你哭,忍不住就伤心,不知不觉就哭了。”无言抽泣道。

“哈哈哈!”柳凤茹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笑过后脸上又袭上忧伤,“我哭是因为我的小叶不见了,你又没有遇见伤心事,为什么要哭呢?小姑娘。”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遇见伤心事?”无言抹干泪珠,俏皮道。

柳凤茹怔了怔,哑然失笑:“小姑娘,那你给我说说看,你遇见什么伤心事了?”

“我怕我爱的人将来会离开我。”无言轻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哈!”柳凤茹笑得直喘气,“我说,小姑娘,你才这么大一点,就知道爱一个人吗?你爱的人是你爹还是你娘?”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哼!小毛孩!”无言脸色一冷,背过身拉起沐风,“公子,我们走,找个地方,我陪你去隐居!”

柳凤茹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忖道:“怎么着我也是堂堂天南国一大统帅,这小姑娘却也没来由,竟然当着如此多士兵的面说我是小毛孩,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抓来了夏金国王子殿下的面上,我马上喊人把这小姑娘抓来暴打一顿。哼哼!”

沐风拉过无言,闪电般跳出了军营,柳凤茹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凭空消失,不禁大骇,暗想这二人定会妖法,自己刚才幸亏没有冲动,若是动将起手来,恐怕吃亏的是自己!

“主人,我想回一趟古兽界。现今神人四处出没,亦不知神魔会不会也到我古兽界去做乱,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麒麟神兽摇摆着身体,似乎有些忧心忡忡。

沐风本想说,如果神魔真在古兽界出现,你回去也无法同他们为敌,更不能重新统治那一界,岂不是白跑一趟?转念又想到鱼蛋这些年跟着自己东跑西跑,功劳苦劳都有,自己无非是举手之劳,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到古兽界走一遭?

“古兽界全是些野兽,那一界的能量也不够精纯,有什么好玩的?我觉得没必要去,去了也是白去。我再帮他问个实际的问题,古兽界有美女吗?”焚天神火抢先冒了几句,伸出手指往上一抬,言下之意,他在替沐风考虑。

“火娃,你以为我家主人真是一匹狼啊?你在高估他的能力?我告诉你,其实主人胆小得很,每次遇见美女,他都没占到过多少便宜?最多就是用眼睛看了不该看的地方,这叫‘君子好色而不**’,我家主人好色是好色,但很少动过手,这是事实!”玲珑神婴跳起身子,替沐风大声辩解道。

“一个人如果本质上坏了,想动手,那还不是迟早的问题。不过,我同意到古兽界去,同意的请举手。”精灵娃娃夸张地举起九变蚕婴,“我和小乖乖各算一票!”

玲珑神婴当先伸出小手,妙妙举起爪子,麒麟神兽连忙抬起一只前脚,混沌神石闭着眼不置可否。

“经过大家共同商议的结果,除了少数家伙弃权,同意的有五个,火娃反对,可以忽略不计,几乎是全票通过,我们这就到古兽界去。”精灵娃娃得意地扬了扬手,不屑地斜睨着大为泄气的焚天神火。

“去古兽界之前,我要先到幽冥界去走一趟。”沐风往体内分进一丝神识,这些家伙没让自己参与,就把主意给拿了,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主人,去幽冥界做什么?”精灵娃娃盯着沐风飞进体内那丝有形有质的神识,顿感疑惑不解。

“我们要找到通天神珠,可能得从她的第二滴眼泪着手,如今,通天神珠的第二滴眼泪十之**在柳叶身上,所以,我想到幽冥界去问问藓矜大尊,这个柳叶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柳叶转世投胎?”沐风抱起无言,用神念催动苏铁神珠,转瞬间跳到了幽冥界幽冥府前。

“哎呀,这人真奇怪!太不可思义了。”焚天神火卖了个关子,喊了句话便住了口。

“你说主人很奇怪?哪里奇怪了?”性急的玲珑神婴果然被焚天神火吊起了胃口。

“既然他说要找通天神珠,那么先找到她的第二滴眼泪自然无可厚非,她的第二滴眼泪在柳叶身上也不假,我奇怪的是,不管这个柳叶是哪个柳叶,我们只关心那滴眼泪,而不是这个人是谁转世!可是,为什么,他要去关心这个人是谁转世呢?”焚天神火左右环顾了一下几个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家伙,又故作神秘地顿住了话茬儿。

哪知玲珑神婴嘿嘿一笑,也假作老气横秋,半眯着眼,摇头晃脑道:“主人关心她是不是以前那个柳叶,其实非常非常正常,火娃,你见识少,这就不懂了。我今天就费点精神给你细细道来。”

“你老请讲!”焚天神火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见识少”,心中有气,暗骂道:“为小不尊,老子就尊你为老,折你娃娃的阳寿,哼!”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火娃,这件事说到底,你就是罪魁祸首!”玲珑神婴脸色一变,冷冷地盯着焚天神火。

“说得对!火娃罪孽深重、罪大恶极,这件事完全该由火娃来承担全部的责任!坚决要求打倒火娃!”妙妙想到当初在无极两仪瓶中,这可恶的焚天神火也烧完了它的能量,心中鬼火顿时大冒,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叫嚷。

“去去去!你们几个串通一气,狼狈为奸,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火娃我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你们一般计较,我吃得亏,才和你们裹成一堆,谁知道你们这几个小肚鸡肠的家伙,睚呲必报,简直就象粪坑里的鹅卵石!”

“怎讲?”妙妙瞪圆了小眼睛。

“我知道,又臭又硬!还是我聪明。”玲珑神婴得意洋洋瞥了眼妙妙,“就你那鸡脑,知道啥?能听明白我就为你高呼万幸了。”

“小玲珑,你又臭又硬,真是太聪明了。”精灵娃娃白了玲珑神婴一眼,嗤了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焚天神火,出口大骂,“当初若不是你把主人的能量烧完,我们固然打不过善若那狗东西,但总还能跑掉!也不至于让柳叶姐姐爆体!火娃,你不是罪孽深重,也不是罪大恶极,你是罪该万死!”

“不打不相识嘛,那个时候,我又不认识你们。”焚天神火胀红了脸,讪讪道。

“那还不是与你好大喜功、逞强斗狠、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有关!”精灵娃娃越说越生气,越**绪激昂、声色俱厉。

玲珑神婴和妙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立即一哄而上,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公子,我们为何不去追柳叶,到这幽冥界来做什么?”无言倦在沐风怀中,抓紧了他的胳膊。

“我想问清楚,这个柳叶是不是以前那个柳叶转世。”沐风稳稳地立在幽冥府前,异样的能量从他身前瞬间滑过,他怔了下,冷静地抬起头,冷漠的目光直视着前方,数丝神识往四方方游走。

“弄清这个问题固然重要,但不管那个柳叶身上有无通天神珠的眼泪,你都得去找她,为何要本末倒置,舍主求次?”无言的童声很稚嫩,语气却异常得清冷,她更希望看到一个胸怀大志的沐风,而不是柔肠百结的小男人。

“如果这个柳叶就是以前那个柳叶投胎转世,那么,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柳叶仙劫时碰上了万年难遇的寒劫,到仙界时又听其他仙人都说她是寒玉之身,如今,通天神珠的眼泪又莫名其妙在她身上,我隐隐有种感觉,前世的柳叶本身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在她身上,必有古怪之处!我必须要弄明白她的身世,到底从何而来?”沐风猛地缩回放出身外的神识,抱起无言弹身往幽冥府强行闯了过去,低声道:“神魔在这附近!”

“什么神魔?”无言茫然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望着沐风坚毅的面庞,如利剑一般的目光,心中凛然:公子从未象现在这样谨慎过!

沐风没有答话,神念一动,身周金光突然暴涨,迅速裹起无言,防护球瞬间缩小如一粒尘埃,微微闪动着淡黄色光芒,象坠落到水中的星光,紧跟着淡黄色的光芒沉沉消散。沐风无声无息地隐藏了身形,象一只冬天蛰伏在树洞里的松鼠,转动着两只略微不安的眼珠肃然凝视着四周。

幽冥府前,一块透明如松树油的“波浪”从远处跳跃着荡了过来!这块波浪很薄很小,极似一只透明的蚯蚓!冥府前的笼罩着微黑的雾气,透明波浪在黑雾里象蛇游在了水中,这些黑雾没有丝毫被裂开的情形,甚至这块透明波浪中途还穿过了几个飞来的魂魄,而那些魂魄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沐风惊异地看着透明波浪有形有质地穿行在黑雾中,却没见它带起一丝波动。沐风现在的功力已高过神界王臣,当他用心侦听时,哪怕空中两粒细小的尘埃相撞,也逃不过他的法眼!哪怕飘浮的黑雾被风微微吹散,沐风也能分清黑雾中有多少能量被微风撞散,但是,这块透明的波浪却让他困惑,因为这波浪穿过黑雾时,没有带来任何影响,黑雾漂得依然那么平和,宛如根本就没有波浪从中穿过!

沐风皱眉,暗想自己现在绝无如此能耐,可以真正做到无声无息,试想自己在空中飞行时,无论如何也会影响到周围的黑雾。沐风可以肯定这块波浪就是那群为害九界的神魔之一,刚才自己放出的数丝神识定然被它发现了,幸亏比较机警,在收回神识时,沐风让神识迂回曲折地飞行了段距离,不然,只怕要被它撞个正着。

沐风早就听精灵娃娃说起过神魔的厉害,神尊至尊尚且只能和它勉强抗衡,自己断然不是它的对手,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有把握的仗,沐风决不会去打。

不过,精灵娃娃对曾经的神魔大战其实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神界至尊到底怎么同那群神魔争斗,却也是道听途说。在精灵娃娃的影响下,沐风就象摸着石头过河,除了小心谨慎,便是谨慎得过于小心。

“公子,你呆望着天空做什么?难道这些魂魄很好看?”无言眼见沐风在眼眶中滑动着的眼珠,抬头顺着他的目光往空中看过去。曾经在幽冥界呆过一段时间的无言,对空中飘浮过来的魂魄自然不会有惊奇之处,她误以为沐风在呆头呆脑地看这些奇奇怪怪的魂魄,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