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真真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让众人乱作一团。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她扶起来,但贾真真已经完全丧失意识,不论怎样叫都醒不过来。    “怎么回事?”李小鱼问唐墨。    “我不知道啊!”唐墨将贾真真半抱在怀里,忧心忡忡地大喊:“真真,真真,你怎么了?醒醒啊!”    贾真真脸sè苍白,嘴唇紧闭,全身硬邦邦的,双手都撰着拳头,呼吸异常急促,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好像……是吓的?”苏小海记起上学期盗墓的时候,贾真真在墓里被郑老太吓晕,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是不是失血过多?”林玄兵忽然凑过头来,往贾真真的下身看了看。    “滚!”唐墨大骂。    向年会一些急救知识,从那个乱糟糟的房间里扯出一条被单来,把贾真真平放在上面,尽量让她放松。将一条手帕塞进她嘴里,以防过度紧张咬到舌头。然后按摩她的四肢,翻眼皮,掐人中,又指挥唐墨轻抚她的心口。    片刻后,贾真真呼吸平稳,紧咬的牙齿也松了开来,向年将手帕抽出,拿出矿泉水喂她喝了一点。唐墨拉起贾真真的手,发现她的拳头渐渐张开,但指甲已经把肉抠破了。    “先把她送医院吧。”向年抬头说:“应该没事了,不知道她为啥还不醒,为防万一……”    “那当然,小鱼,你背上她。”唐墨用肩膀将贾真真架起来,李小鱼略一犹豫,蹲下身将贾真真背起。    一群人排着队从二楼往下走——    最后面的戴宁忽然觉得身上一沉,冰冷的感觉瞬间淹没了他。那一刻,他想开口呼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那冰冷瞬间消失,他用力迈出的腿轰的一声砸在地上,疼得他抱着腿跳了起来——就仿佛被定身了一秒,然后将那积累的速度一下子爆发出来一样。    “戴宁,你搞什么?”苏小海回头看着他。    戴宁也回过头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木板门竟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青白sè的、枯长的的手,正从门缝里伸出来,向他挥着,似乎在说再见一样。    “戴宁?”苏小海站在楼梯口叫他,戴宁猛地用力晃了晃头,门缝和手都不见了,仍是那斑驳的朱红木门和锈蚀的老式锁。    “是幻觉。”戴宁吞了口唾沫,噔噔噔的跑向苏小海。    “干嘛?满头大汗的。”苏小海一边往下走,一边奇怪地看着他。    “没……没事。”戴宁不敢回头,越过苏小海,飞快地向外跑去。    “这家伙。”苏小海好笑地摇摇头,不经意地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走廊尽头闪了一闪,他有些好奇地转过身,又走了回去:“谁?”    ……    李小鱼背着贾真真已经到了楼下,唐墨跟在旁边护持,向年在前面“开路”,此刻已经进了胡同。林玄兵等在后面,好笑地看着戴宁从楼里冲出来:“哇,怎么满脑子都是汗,脸sè……”林玄兵眉头一皱:“咦,有点不对劲啊,你这脸sè,怎么发青?过来让我看看。”    林玄兵表情变得严肃,盯着戴宁的身后看,用手摸了摸他的脖颈。    前面向年却停了下来,因为从旁边那楼里走出一个少妇来,拦住了他,显然是旁边那楼里监视他们的那个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颇有几分姿sè,就是个子偏矮,皮肤有点黑。她先是用闽南话说了几句,见向年、李小鱼和唐墨都听不懂,才改说普通话,但不太标准。她先是问几个人找谁,向年如实说了。那女人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后面的二层老楼,压低声音说:“你们不用找了,她……她早就不住这里了。”    “不会吧?她就是在这里给我打的电话啊,我刚才回拨,电话还响了呢。只是那房间上了锁,不像有人住?”唐墨疑惑地说。    那女人眼中流露出恐惧神sè,牙齿不由自主地格格轻响,声音又压低几分:“她……她失踪了。”    “失踪了?”唐墨大叫:“你说曾梦失踪了?”    人咬牙说道。    “报jǐng了吗?”唐墨讶道:“怎么不见jǐng察来调查?”    “调查过,多了许久,没找到。”    “不对。”向年摇头道:“48小时以后找寻不见,才算失踪,这才多久啊?”    “多久?”那女人冷笑一声,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几个人一起惊喊起来。    “可不是嘛,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呢。”女人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那幢崭新的小楼,“我家一直和她家住邻居,我叫她姐姐,小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眼中泪光微微一闪。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和她通过电话啊。”唐墨如魔怔一般地反复念叨着“不可能。”    事情的发展,似乎在向那条最坏的方向前进。    “她,难道她死了吗?”唐墨盯着那女人,生怕她点头说是,那女人没有点头,可脸上的表情却默认了,她低声说:“如果不死,这么多年怎么会不回来?而且……”她的眼神忽然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二层小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那里……不然,是谁给你们打的电话呢?”    唐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往向年身边靠了靠。    向年看了唐墨一眼,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唐墨的神情中已是带出恐惧,向年的目光也有些沉重。他转过头去看着那女人问道:“那么,这个房子现在是谁在住呢?”    “是她爸爸。”那女人脸上现出怜悯之sè,叹气道:“二十多年前,她们家过得很幸福,自从……那之后,没过几年,她母亲伤心过度离世了。她父亲也是一蹶不振,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现在他靠捡垃圾过活。”    “那个锁着的房间是她住过的?”李小鱼忽然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    李小鱼急忙又问:“你能不能确定,那个房间一直是锁着的,没有人进出……”    “应该是这样的,但我也不可能天天瞅着。反正我是没见活人进去过。”女人的眼神闪烁,一直盯着那二楼看。    “活人?”李小鱼心中一动。    “我刚才也说过,我一直感觉她还在那房间里。”女人眯缝着眼睛,似乎想要在那玻璃窗后面看出些什么来。    “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李小鱼表情有些激动,“难道,你看过死……死了的人进去过?”    “哼……”那女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忽然神秘一笑:“喂,那个人是不是你们一起的?”    三个人一起向二楼看去,同时惊叫:“苏小海!”    苏小海不知为何,竟然会出现在二楼的房顶。此刻他像一个木偶似的,双臂用力往胸前拉着,两条腿却缓慢地往起抬,然后用力砸在地面上,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已经快要走到房顶边缘。他此刻显然很清醒,咬牙切齿的,双目瞪得滚圆,惊愕、绝望地看着前方。他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四肢,就仿佛有人用绳子系着他的手脚,在前面用力拉着他——尽管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反抗,也无法阻止身体的移动。    楼下面,林玄兵和戴宁正趴在楼洞前,大声喊着苏小海的名字。    “在上面!”向年反应极快,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发力往前冲去。    虽然从二楼掉下来危险xìng并不高,但如果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大头冲下的话,那也足以让他头破血流,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    当苏小海以这样一种奇怪的姿势出现在房顶上时,不仅李小鱼这些灵异迷想到了那种危险xìng。在一瞬间,向年也猜出这并不是闹着玩,甚至不是jǐng告。此时jǐng告已没有意义了,当唐墨决定来这里调查电话号码,曾梦的真实身份便无法隐瞒了。    是人,是鬼?    苏小海大头冲下摔了下来,整个过程他仿佛变成了哑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那双绝望的眼睛,在最后时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向年从没有跑过这么快,尽管他平时的百米成绩要12秒多,但这时估计能跑进10秒了。而同时林玄兵也听到了唐墨的尖叫声,回过身来,惊愕地看着苏小海像炮弹似的砸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下,然后就感觉一阵风过,向年已是玩命地飙了过来,在半空中按住苏小海的上半身了向自己推了过来。    接是接不住,只能用力将他打横移开,避免头部向下。    林玄兵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脑袋轰的一声,已是被苏小海撞倒在地,后脑勺狠狠在地面上碰了一下。紧接着全身一紧,苏小海那成熟的**完全扑进了他怀里,可惜对方不是异xìng,他一点香艳的感觉也没有,被砸得差点吐出血来。胸腹中翻江倒海,他已是无法喘气,憋得满脸通红,大力咳嗽不止。    戴宁是此刻唯一还可以移动的人,他赶紧跑过来,先把苏小海扶起来,连问:“感觉怎么样?摔坏没,哪里疼?”他在苏小海前前后后看了又看,没见到血,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    苏小海面无血sè,苍白得和死人似的,仍就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哆嗦着双手,在自己脑袋上不停摸着,似乎在确定它没有破掉一样。    然后,他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心惊胆战地看向二楼那密封的窗户——那许久没有擦过的、肮脏模糊的玻璃后面,紧贴着一张瘦弱的小脸,优雅,文静,嘴角上那一刻细小的黑痣,俏皮地律动着,她在笑。    “你……你们,看!”苏小海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颤抖着手向那窗户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