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轻薄了他

与易含非隐居在一个深山之中,林潋衣本想当一回世外高人,却不想,真正体验到世外高人的境界时,她却感觉到无比的痛苦。这深山之中,夏天的蚊虫尤其多,没到此时,她定然要睡不安稳,刚开始几夜,她本来完好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红豆。最后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对着易含非大吼:你若是再不想办法赶蚊子,我就把你裹在深山中喂蚊子。

易含非终于在山还没有被林潋衣喊塌之前,研究出了一种驱蚊的『药』水,终于平息了林潋衣的怒火。

这个深山如果说有什么好,那么就只有两点。清净是必须的,因为山中只有她与易含非二人,就算想热闹也是不可能的。另一点就是神秘。林潋衣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经历丰富得人就应该有点神秘『色』彩。亡国公主,这个称呼对她而言,如今只能算作一个过去式。报仇,她已经不再去想了,其实在西罗多年,她若是想报仇会有很多机会,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下得了手,以至于被顾识彦识破了身份之后,也只能以假死逃生。

轻轻叹了一口气,林潋衣也不看易含非,“我出去一趟,找点驱蚊花来。”驱蚊花,顾名思义,是制作驱蚊水的材料。

易含非随便恩了一声,林潋衣拿起了篮子,刚要出门时,易含非忽然抬起了头,有些讶然道:“那里有蛇,带上雄黄粉。”

林潋衣在窗台上随手拿了一包塞入怀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每次都啰嗦,也没见哪次真被蛇咬,真是麻烦。”

一边说着,已经一边离开了小屋。的确,林潋衣在这山上准确的说是住了2年又7个月,对这山中坏境可以说是熟悉到了极致的。

可是,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算她曾经是一个奇迹,也不代表她不会被奇迹捉弄。于是,林潋衣刚采了两株驱蚊花,就远远看见一条蛇游过,那一刻,她几乎所有的汗『毛』就竖了起来。若说生平最怕什么,第二怕易含非的啰嗦,第三就怕这种软到不能再软得软体动物。

可是,那条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游开了。林潋衣唯一一次庆幸自己可以被蛇无视,因为被它注意是一件非常忧伤的事情。下一秒,林潋衣就已经证实了这个猜测。

漫山遍野的驱蚊花中躺着一位美丽的少女,是的,很美,真的非常美。林潋衣看见她时几乎是痴了,终于明白国『色』天香该是怎样的美丽了。

少女的额头直冒冷汗,嘴唇微微发紫,从全身抽搐来看,是被蛇咬了。不知哪来的善心,还是说好不容易看见了第三个人,林潋衣一时脑热,把人救了回去。

很久之后,以至于很多年之后。林潋衣都在恼恨这个决定,当初如果就让她被蛇咬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与不必要的误会。

将少女带回了小屋,易含非看见林潋衣带回来了一个人着实愣了好久。他看了看少女,眉头一直皱着。林潋衣第一次觉得易含非的形象高大了起来,这么一个美人在面前,他竟然连一点惊艳的目光都没有,她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厌烦。

后来的有一天,林潋衣问易含非:你觉得这个女的好看吗?

易含非想了很久,点点头:还行。

林潋衣又问:那为什么当初你看见她时,那么不耐烦。

易含非又想了一会,侧着头说:也许我预料到了今日的遭遇。

少女中得蛇毒很好解,也是因为她遇见了林潋衣,才得以救了一命。少女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林潋衣时,愣了一愣,随即看向易含非,柔声道:“公子,可否送奴家回去?”

她的声音带着甜腻腻的滋味,听得林潋衣都酥到骨子里去了。

林潋衣本以为易含非会拒绝,谁知易含非却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好。”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他日一定会报。”

易含非没有说话,只是将少女送下了山。那一天,易含非很久都没有回来,林潋衣心中隐隐担心,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易含非才赶了回来。他的身上全是水汽,连带唇『色』也苍白了许多。

易含非本就有严重的心疾,当初是林潋衣用南诏的镇国之宝龙涎珠做『药』引才延续了他十年的寿命。

林潋衣一见他回来,立即脱下鞋子砸了过去,嘴里骂道:“你这死孩子,下山玩野了是不,也不知道捎句话让我安心!”

易含非偏头一让,轻咳了一声:“那个女人太麻烦了,才耽误了时间。”

林潋衣眉头一皱:“怎么了?”

易含非淡淡道,“没事。”

说完便向屋里走去。

林潋衣很不放心,跟进去一看,易含非的背上全是血痕,每一道都很深,像是从山上的石梯上滚下去的感觉。

林潋衣大怒,一脚将门踹开,“易含非,你给老娘说清楚,是不是垂涎人家美女,被人推下山去了。死孩子啊死孩子啊,你不要命了。”

易含非没想到林潋衣会把门踹开,急忙像一个小媳『妇』一样,拿起衣服护住自己的胸前,一脸悲愤:“你个不大的孩子,还学会了偷窥,爹白养你了。”

林潋衣望天。

林潋衣拿过『药』瓶,为易含非擦『药』,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问到最后易含非也只是一笑而过,什么都没有说。

一直到后来,林潋衣怒了,把『药』瓶一扔,冷声道:“说不说随你,我以后也不会再问你。”

易含非怔忪了一下,见林潋衣要离开,才拉住她的手,很久才淡淡道:“那个女人将我推下了山。”

林潋衣大怒:“什么!她竟敢!”她的手握拳,直有种想要掐死一头牛的感觉。

易含非淡淡笑了一下:“她说我轻薄了她,其实我并没有。”

林潋衣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她为什么平白无故说你轻薄他?”

易含非笑了笑,“因为她看见了来接她的人。”

“恩?我认识?”

易含非笑:“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她怎么想的我也并不知道。何必在乎那么多,她已经走了就很好了。”

林潋衣有些心疼易含非,从山上摔下去,一夜未归,定是受了很重的伤。那一天,她趁易含非熟睡的时候,下山去抓了一点『药』,她本想带着大夫上山,可是大夫始终不肯。最终无奈,只能抓了一些『药』,又买了上好的补品,才赶回了山里。

回到山中,易含非却不在,林潋衣不由得感到奇怪,找遍了深山,也没有发现易含非的身影。有些沮丧的回到小屋里,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内。林潋衣以为自己的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顾家的任何人,却没有想到一别近三年,顾夜阑依旧如同当日一般的俊朗。

只可惜,当日的顾夜阑还是顾夜阑,林潋衣却已经不再是林潋衣了。

顾夜阑回头,正巧看见进来的林潋衣,他的唇边含笑,眉目间略显焦急之『色』,一见林潋衣进门,当即走上前,有礼的问道:“敢问,姑娘是否有救过一个女子?”

林潋衣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悠悠的笑开了。人的记『性』总是健忘的,事情过去了,久了,也就抛到脑后了,渐渐淡忘了。但是,奇怪的是,来到这古代的十六年来,即便是当年无知懵懂的女孩长成今日风华正茂的少女,却仍然有一些长久的记忆存留在她的记忆当中,没有一刻她不再回忆,没有一刻她是忘记了那一切。

可是,眼前的男子显然已经忘记了这一切,不,或者说,他不认得她了。不是说,如果一个人是真的知你懂你,那么就算你再怎么改变也会认得她的眼睛吗?

她笑了笑:“是,是我救过。”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看着林潋衣道:“当日多谢姑娘对裳儿的救命之恩。”

“裳儿?”林潋衣的眉头皱了皱,当初的她并不知道有这个女人。

顾夜阑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柔之『色』,却并不打算解释,而是声音一寒:“当初姑娘既然有心救人,又何必给裳儿下毒,多此一举?”

林潋衣有些诧异:“中毒?”

顾夜阑清冷的声音随着闷热的空气传来:“是你给裳儿下的毒,虽然本王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林潋衣沉默了,他的眼睛里明显的是对她的不信任,与浓浓的陌生的敌视。林潋衣的心微微一颤,她的表情很冷,声音也很冷:“我也很想知道我有什么目的?”

顾夜阑的眼眸一寒:“你有什么目的本王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本王只要解『药』,把解『药』给我,此事既往不咎。”

林潋衣轻声笑出了声,三年不见,他似乎变得更冷漠了。不,或许是说他的温柔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她笑:“你要给她解毒?”

“是。”他的回答很坚定。

“她是你的什么人?”清凉的声音与她的眼神一样的冰冷。

他愣了一下,看着林潋衣的目光有些嘲讽与不满。“与你无关。”

林潋衣点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便不愿意救。”

“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他的语气有些不耐。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她到死也不会得到解『药』。”林潋衣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是不是林潋衣的错觉,在她说话的那一瞬,顾夜阑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