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她做了什么?

那丫鬟面『色』一变,当即就要站起来,却被侍卫死死按住。自从她报出荀王府的名号时,乌总管便更加警惕起来。

“你如果不给解『药』,嫣姑娘就要死了!”她尖声叫道。

唐轻容面『色』淡淡,宇文嫣能有这样忠心的仆人真是意外,想着这场风雨,谁先动了真心,便注定要吃亏。想起那日那个迟来慵懒的影子,他的唇边永远会带笑,眼风不屑。

顾夜雨,唐轻容再心中慢慢品味着这个名字。她自己不知道,这一刻的笑容竟与画中完全的相似。

“本宫不会白白救人,若要我救,那还需看看荀王的诚意。”唐轻容略一低头,又见了她手,那一双手残缺不求,竟有些狰狞。

她猛然抬头,眼中精光寒星,随之一怔,倒也一时没了反应。

良久方道:“婢子晓得了。”

唐轻容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乌总管道:“把她送出去吧。”“是。”乌总管应了一声,便去抓地上的丫鬟。

她不语,只得垂首不作挣扎。唐轻容这样的笃定嘲弄,她只怕是无力反击。

送走了众人之后,唐轻容忽然觉得疲惫。回想起记忆之中的细节,她默默地失神。

明明在最后的画面之中,她的这具身体明明是被收了魂魄,而那个灵玉应该是现在在周初手上的那一块。可是唐轻容打开画,目光落在画中女子脖颈上。这块宝石太耀眼,她总觉得与灵玉有莫大的联系,说不出来的颓然。

这半年来,难得拥有了一刻平静,只是不知这平静的背后又在筹谋着什么,她有些害怕,下一场暴风雨只怕会更烈更可怕。

唐轻容本以为顾夜雨会很快就上门找她,可是等了两日也不见人影。她终是叹了一口气,将林风随留下的断情草解『药』带上,带着一干侍卫去了荀王府。

见唐轻容到来,顾夜雨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却又似乎有些明了。

“晋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唇角含笑,却是不屑,“不知今天晋王妃来我荀王府是做什么?”唐轻容只是轻笑一声,有些冷意:“我若不来,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为王爷举行白丧。”

顾夜雨脸『色』一变,有些不悦道:“王妃说话应懂分寸。”

唐轻容笑了笑,轻轻叹气:“难道王爷不知自己也中了毒吗?”

“你说什么?”顾夜雨呆住。

“原本宫中所有事物都不可能下『药』的,可是如果每次分量极微,长此久往,积聚成众,才算是真正的毒『药』。王爷应该比我清楚,这种事情难道也是不可能?”

顾夜雨想了又想,只觉匪夷所思:“不可能!”

“不可能?”唐轻容咯咯娇笑,柔软的声线似一轮魔音,撞击在顾夜雨的心上。“这个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如你们都想要灵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难道就是可能?”

“这不一样!”他立即打断,“果是毒,太医一早查出,再说所有御用饮食,皇上也亲口尝过,哪里来这中毒一说。”

唐轻容摇摇头,无奈道:“如果我没猜错,当今皇上的皇位原本是你的。”

她得这番话还是源于一本西罗的禁史,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这一切。所以她很明白,顾夜雨恨皇上的心就如同顾夜阑。

顾夜雨脸『色』一白,几乎是立刻拍案而起,“你在胡说什么!”

唐轻容失笑:“有没有胡说你应该清楚,我只想告诉你,不要把皇上想象的太过于仁慈,他既然可以害顾夜阑,也同样可以害你。”

顾夜雨沉默不语,唐轻容叹了一口气,将那白匣放在顾夜雨的桌案前。“同样是断情草,但我只有一颗解『药』。”

顾夜雨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忽然一把握住她得手腕,一字一句道:“你说过会给嫣儿解『药』!”唐轻容含笑,却是避不开他的禁锢,低低笑:“我这不是将解『药』送来了吗?”她复而抬头,再笑,“她做了什么?暗算我?”

顾夜雨无语,忽然道:“那都是因为你给她下毒!她才会?”

唐轻容笑着点头:“不错,正因为我下了毒,她也在暗格里设了机关,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差点死了。”

顾夜雨无言,此刻只觉得眼前的唐轻容媚眼如丝,笑意盈盈,却感觉到一股悲凉之意。这样的表情竟然与嬅儿那么的相似。

他轻叹一口气,语气之中有些哀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不伤及她得命,你怎样报复都行?”

唐轻容含笑摇摇头,那一日的一箭都是宇文嫣亲手设的局,她给了错误的地图,若不是宇文秋彦,她根本无法救出顾夜阑。而她却也在放着解『药』的暗格里加了一把『射』杀唐轻容的箭。

宇文嫣所做的,不过是为无忧谷该做的,借了宇文洛的手,传入顾夜雨的耳,辗转沉浮,已经无人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唐轻容恨恨的掰开顾夜雨的手,笑得嘲讽:“我从来都不是‘大人’,我不是没有给你们机会,这颗解『药』,你也可以选择救她。”

唐轻容有些怨毒的看着顾夜雨,在他错愕惊诧的目光之中转身离去。

四月春暖花开,正是西罗风景妖娆时,唐轻容此时正在自家王府的后园里与采苓碧桃自在的放着纸鸢。

当前女子一身鹅黄的长裙,满春柔光照在她娇美的面庞上显得愈发的清艳动人。

“采苓,你快看啊,这纸鸢飞的真高。”碧桃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纸鸢,唐轻容灵秀的玉颜也染上暖花般的笑意,感染了整园春『色』。

“哎呀,你慢着点跑,当心脚下。”碧桃看着一向恬静的采苓,此时却可以拿着风筝线一边奔跑,一边嬉笑。这哪里还是平日的那个安稳的大家闺秀样子。

虽说采苓也同为婢女,但她曾经也算是书香门第,此刻与王妃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如此活跃了。

唐轻容看着她们这般自在,有些欣慰,也有些后悔。采苓一向知书达理,喜行不言『色』。就怕她玩疯了心,以后就收不回来了。

今天是唐缄的生忌,碧桃怕唐轻容难免会伤怀。本是为了让她忘却忧伤,便提议玩纸鸢。唐缄在世时,素日对唐轻容的教导都是谨慎有条,平时里的琴棋书画都是找了最好的师傅教导。唐大小姐舞姿尤其出众,虽未如颜如郡主那般被先帝称赞,可是她却知道那是最好的。只是这一些对于现在的唐轻容而言,只是一段陌生的记忆。

碧桃自小与唐轻容一起长大,深知唐轻容的心思。她出门一年学艺,回府之后唐轻容已在画景山庄休养了。府中大变她虽然奇怪,可望见似乎对从前都不甚了解的唐轻容,也开始不动声『色』起来。

后来唐府发生了许多事,她才逐渐明白,原来在她离去的那一年里,唐府已经覆灭,只留下了唐轻容一人。所有的一切她很多时候都害怕小姐不能承受,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小姐竟然就这样撑了下来,只是她从不提唐府,以至于碧桃也将唐府当成了一个禁忌。

今日唐轻容却忽然提起,今日是唐缄的生日。其实唐轻容并不知道唐缄的生日是哪一天,只是一打起来便脱口而出。她知道这是唐轻容的记忆,想起真正的唐缄,唐轻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他不失为一个好父亲,也不失为一个好丈夫。

“王妃,天『色』不早了,王爷今日好像要回府。”虽是不忍心打扰,但见天『色』不早,碧桃估莫着王爷也该回府了,便出声道,“采苓也休息一下吧,若是王爷回来瞧见我们与王妃玩的满头汗水,定要问起。”

唐轻容此时正在兴致中,她知晓碧桃担心,轻笑一声道:“碧桃莫要担心,乌总管说王爷要到酉时才会回来。现在离酉时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们再玩会。”

说着便将手中的线欲放欲长,风筝也欲放欲高。虽是担忧,但看她与采苓已跑得远了,碧桃只得无奈一叹。

眼见唐轻容额头已出细汗,碧桃立即上前又道:“王妃,快别玩了,王爷真的要回来了。若是王爷看见王妃这个样子,奴婢一定会被送出府的。”

唐轻容虽还不尽兴,但她毕竟是个慧心的女子,见碧桃苦着脸,她再看看天『色』,也知今日玩闹时间过长。

于是便拿出香巾为自己擦了擦汗水,这才走到碧桃身边,温婉中略带着点烦闷:“在这王府每次都不能玩的尽兴。”

见唐轻容略带怨言,碧桃也软了心,道:“王妃,你若要真喜欢,哪日空闲,碧桃便带着王妃去府外踏青游玩。”

唐轻容一听,果然来了兴致,眼眸亮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一语未必,她的脸『色』又随即一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道:“王爷是不会同意的,他根本不允许我出府。”除了上一次去荀王府是为了正事,带了许多侍卫才可以出府,这踏青游玩,带着这么多人只怕也不会尽兴。

自从受伤初愈之后,顾夜阑就限制了她的行动。唐轻容也知晓那一次自己险些害了顾夜阑,从皇宫回来之后,顾夜阑更时刻陪在她得身边。这一次陪皇上打猎,便也时常让七夫人为她亲自煎『药』。唐轻容知晓七夫人,她是顾夜阑的救命恩人。

当唐轻容问顾夜阑为什么不纳紫馥为妃时,顾夜阑只是低低道:“是我不配。”

唐轻容知道,在顾夜阑的心中,七夫人也占着不同的位置。

碧桃见唐轻容神『色』黯然,知晓王爷太过于严厉,她想了想道:“王爷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危着想,现在外面的不轨之徒太多王妃就体谅一下王爷吧。”

唐轻容叹息着点点头,无聊烦闷总好过去无忧谷受刑:“我并不是怪他,对了,王爷前些日子送回来的那包花种在哪?”

“这……”碧桃一时也想不起来,正待思量,忽听“啪”的一声轻响,随着采苓的一声轻呼,唐轻容便见纸鸢离线而去,在空中徘徊旋环了两周,随着卷来的那一阵风飞出了府外,愈飞愈远。

“呀!王妃,纸鸢!”采苓本也思量着碧桃的话,并未注意手中的线因为放的太长,碰到了树枝竟被割断了。

采苓一见纸鸢飞走,也急了起来,“我娘的彩铃珠还在纸鸢上。”

原来,碧桃和唐轻容做纸鸢时,采苓见着好看,便随手将腕上的彩铃珠挂了上去,这样纸鸢飞起来也会发出阵阵清脆的铃音,玩起来也有兴致。

可是现在,纸鸢飞走了,彩铃珠也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