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

——杜牧《泊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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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用担心,只要诸位相信物有常理,皆可推断,真凶自然是能够找出来的,余者也自有公道。”云舒看众人惊慌,忙宽慰道,“只是到时可能要搜查各位所带之物,还望海涵。”

“尽管查,尽管查。”众人皆一迭声答应着。

“官爷,可不是我啊!我保证说的句句实话,一进来他就死了哇。”二李逵突然出来,连连摆手,澄清道。这倒也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是第一个现尸体,难免嫌疑很大。

云舒笑笑,“我知道不是你。”

“为啥?”一边赛张飞瞪着铜铃大眼问。

“死者不知有何亏心,防备很重,而李兄身材高大,虎步沉沉,若想从背后偷袭应该很难吧?”

众人皆点头称是。

“可若正面冲突,纵使李兄武艺高强,这男子却也雄健得很,怎可能不抵挡两招?而这里既无搏斗痕迹,我等也都没听到搏斗声音。再者,若是李兄行凶,隐瞒还来不及,怎会高喊大叫,弄得众人皆知?”

“大人言之有理。”一边秀才忍不住插话道,“可若不是他,地上这四行脚印都是有主可证的,难道行凶者是飞过来的么?”

“就是就是,小的听说江湖上有那‘踏雪无痕’的功夫!”说书的附和道。

云舒闻言笑道,“你们讲本子必要那怪异新鲜、夸大其词,才有客听,我们做捕快,却要小心查证,推之常理,才能破案。骐骥一跃尚且不能十步,何况是人,我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断不信有人能飞身四五丈之遥。”

刘快嘴听他这样说,诺诺连声,不再多言。

“难不成,是像刚才我们跟着大人般,在已有的脚印上踩过来的?”说话的是廖白茶,云舒稍微一愣,怎么好象方才一直没注意到她似的。

这点没用云舒解释,大家只用肉眼来看,就知道了,四行脚印皆清晰可辨,并无二次踩踏痕迹。

“小兄弟别卖关子了!”一旁行者道,“我看你早有成竹,就直说吧。”

“实不相瞒,我是想到了些,但还有不解处,既然兄台这样说,就边推边演,先讲了。”云舒答道,“既然没人进房,人却死了,想必是弓弩之物,远程投射。我看死者面向窗外,窗下又有石子,想是有人投来,死者惊疑,到窗边察看,却被一箭穿喉。”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说书的,刘快嘴忙道,“我是有弩,可是弦崩断了,你们也见了的。”

“别急。”云舒道,“其他人还有没有带弓箭的?”

“他们那边三个,大人不查,今早上偷儿都查过了。”白茶笑道,“单说我们这边的吧,我是没有,何况一直在窗边弹琴,大人想也听见了。”

二镖头也忙道,“我们都惯近战,刀剑尽有,弓弩却是没带,不信大人尽可以查验。”

一直没说话的青离这时举起手来,道,“我有带弓箭。”

“你不用说了,我看见你把他叫进房里,一直没出来的。”白茶突然说道。

尽管当时气氛紧张,这个话还是引来一片笑声。

青离红着脸剜她一眼,没说话。云舒则干咳了半天,把话题绕回来,“那还烦请刘兄再让我们再看看你那小弩。”

刘快嘴依言将众人带入房中,取小弩示之。

“弦虽断,箭可在?”云舒问。

于是说书人取出一支银箭,约三寸许,递与他。

云舒拿箭细观,眉头却不由皱起。

“怎么?”秀才问道。

“我本来设想,蛇牙中空,正可安在箭头,或许凶犯从他处找来弩弦,将死者射杀。可如此一见,这箭却是银质,若如我想,那蛇牙猛毒,稍许沾上,便会黑,擦拭不去,可现在并不曾,故此不解。”

“大人啊,就算你想的是,凶犯却从何处找来弩弦?箭头如何安得蛇牙?射中之后,自然留在死者脖颈上,又怎么可能回到刘兄手中?我看,还是蛇吧?”秀才道。

众人皆不作声,唯有行者手闲,把玩挂着的一串念珠,沙沙作响。

云舒思索半晌,道,“凡案件,如同法师手上念珠,我们所见,中间总是缺损几颗,这不打紧,却只要找到线索贯通,就都可解。既然如此,少不得也再看看其他人房间。”

行者之房仍然一清二白,连件多的衣裳都没有,从污损程度看,他身上这件,也是一季未必洗一次的。

秀才却东西多,又被翻箱倒柜了一次,云舒查看衣物财帛,书籍干粮,都属寻常,又看到一排狼毫搁在宣纸上,白天被颜料污了的痕迹犹未干,不由问道,“这些笔怎么不洗洗?”

“那个颜料难洗得很。”秀才答道,“而且不知怎么,生生少了一根找不见,我不愿多费一次事,想找到了一起清洗。”

“少了一支笔么?”云舒问。

“那床下的可是?”一旁说书的指着床下一物,说。

“哎呀,正是,正是!”秀才不顾地上凉,趴着勾了出来,怪道,“我也好找,怎的不见呢?”

“有时是这等,想找东西便难,不经意间又跑出来。”白茶笑道。

云舒看这笔,染了颜色,倒与其它的也无异,于是无话,接着往后走。

公平起见,他自己和青离房中也给众人展示一番,青离跟他一起,也不敢乱带暗器剧毒,最多不过是些兵刃,况且方才白茶作证,二人一处在房里,这房又背对死者中箭之窗,所以众人全然不疑他俩。

二位镖头的房间东西也不多,几件衣物中包着接镖的保书,包袱中一些银钱并几个窝窝烧饼;一柄通天锤,是赛张飞手上惯用,两口浑铁刀,是二李逵背着巡逻,如二人所言,并无远程兵器。

最后是白茶的房间,行李中比前头几人多的是些胭脂水粉,桐木古筝尚未收起,摆在窗前,云舒拿灯细照,并无异常,倒是一旁的琴袋之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可到底少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云舒把目光投向青离,若在往日,她虽然也是安静地看他分析,可往往在关键时刻却会一语点醒梦中人,可今天她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有时还跟他唱唱反调,是什么意思?

不行,不行,自己还暗暗想过,若有一天她陷于危难,一定赴汤蹈火也要救她出来,可像现在这样,反而事事先依赖她了,怎么成呢?云舒用力摇了摇头,看着主房,重新冥思苦想起来。

(四十一章商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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