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为了你这不长记性的性子,我得罚你三杯!”

南夜千浔瞟了一眼柳千影愤愤的脸,朝她得意地一笑,仿佛捉弄她是件挺值得高兴的事,伸手抓过她的酒杯,就替她斟了小半杯酒。

柳千影对于这样邪里邪气没个正形的南夜千浔有些无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小口,便执起筷子吃菜。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大多数时候是她支着下巴看风景,要不就是津津有味地翻看着山庄里的藏书。

南夜千浔果真如她之前所说,是个坐不住的。

他先是找她说话,基本上是他在说,她在听,到最后他说得有些意兴阑珊,她听得也有些打瞌睡。

他借口有事情要先去处理好心地放过了她,让她自己在山庄里随意活动,叮嘱她到晚饭的时候他再来陪他,然后便闪人了。

南夜千浔并没有走远,也没有什么非要此刻处理不可的紧急事情,他落寞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一叠资料发呆。

跟了他十多年的亲信忍不住在角落里埋怨:

“主子,你刚才怎么不向千影郡主表白嘛,这会子一个人在这里后悔,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你懂什么!见了女人就躲的你会知道什么是爱情?爱情不是占有,是成全!算了算了,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等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患得患失的那种心情了。”

南夜千浔挥了挥手,想将亲信赶走,猛地又抬起头,板着脸说道:

“百鬼,你刚才躲在一边偷听?你的胆子可不小哇!罚你种一千株鬼见愁,今天必须种完!否则不许睡觉!”

百鬼顿时后悔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怏怏地转身离开了书房,痛哭泣流涕地去种药草去了。

南夜千浔放心不下柳千影,又怕自己陪在她身边让她不自在惹她反感,便隐藏身形,躲在暗处偷偷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天快擦黑的时候,他才装作刚忙完的样子,精神焕发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两人一起看着山里的萤火虫吃着晚餐的时候,柳千影关心地问道:

“千浔哥哥,我离开的这三年时间里,你有没有看中的姑娘?”

“怎么?这么关心我,难道是想给我做介绍?”南夜千浔翘起嘴角笑嘻嘻地问。

“嗯,是有这打算,我刚好有个认识的朋友,各方面条件不错,挺适合你的。”

南夜千浔本能地想要一口拒绝,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再张嘴就变成了下面这句:

“我的眼光很高的,一般的姑娘我还真看不上,你说说看,那个姑娘如何?如果不是像你一样漂亮,我可不要。”

柳千影当真了,立即坐正了身子,饭也不吃了,认真地给他做着介绍:

“姑娘姓那,闺名一个琴字,别看她名字听起来像个乖乖女,实际上她是个风趣开朗非常活泼的姑娘,今年年方十六,长得蛮漂亮的,求亲的人将她家门槛都快踏破了,可那琴姑娘一个也看不上。”

“为什么看不上?难道她要嫁给皇帝不成?”南夜千浔问得漫不经心。

“她才没有那么浅薄呢!那琴姑娘说了,她不要父母包办的婚姻,她的姻缘她自己做主,她要

自己找喜欢的男人,不管那男人有钱还是没钱、有势还是没势,只要她爱上了,就会无条件地嫁给他。”

柳千影将那琴夸了一通,然后盯着南夜千浔问道:

“怎么样?这个姑娘的性子脾气合你的胃口吧?我觉得你们俩应该是挺般配的。”

南夜千浔对她说的那琴并不感冒,任她再好再美再优秀再合他喜好的姑娘,只要不是对面的这位青梅竹马柳千影,他就一概提不起兴趣。

“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吃饭,菜都要凉了。”

“不行,你不要转移话题避而不答,好姑娘难得,你这里一犹豫,人家说不定相中别人就飞了,你必须马上做决定。要不回去后我立即给那姑娘写封信,接她到京城来玩一趟,顺便让你们俩相个亲。”

南夜千浔被她逼不过,不忍拂她的好意,便笑眯眯地答道:

“随便你,只要你高兴就好,来,快趁热吃,吃完了我带你去捉萤火虫,这里有一片山谷,每到晚上一大片萤火虫飞舞,特别壮观。”

“嗯。”柳千影随口答应了,心里却在盘算着吃完饭赶紧回去给那琴写信一事。

饭后的观看萤火虫活动没能进行,南夜千浔突然接到一封密信,他打开来匆匆扫了一眼,神色不变,只是一条眉毛不由自主地往上挑了挑。

“小影,我现在必须赶到外地去一趟,今天不能陪你去那个萤火虫之谷了,改天我再带你去。”

“好,你别送我了,自己一路小心。”

“不行,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京城,你别劝我,我们现在就走吧。”

将柳千影送回京城,亲眼看到她进了她的郡主府之后,南夜千浔连夜骑马赶去了当阳城。

*

歌飞飞自冯婆婆一事之后,她的才能得到了同僚们的认可,更是得到了京兆尹胡大人的欣赏,在主簿计事一职上也干得有声有色,胡大人甚至开始有意识地和她讨论起一些棘手的案子,并征询起她的意见来。

古代公务员的工作做得顺风顺水,薪水足以养活她们三个姑娘,再加个还有偶尔给人医心病的收入,她现在也开始存钱起来。

段墨荷更是如同放出鸟笼的雀,每天高高兴兴地飞出去,到吃饭的点了再高高兴兴地飞回来,比在云城城主府自由得多,除了偶尔想念她的娘和哥哥,她基本上就没有忧愁的时候。

三个姑娘中,最落寞的,可能要算是橘子了。

虽然歌飞飞没有把她当丫环看,可是歌飞飞每天天不亮就去衙门上班,晚上有时候很晚才回来,段墨荷又是个大小姐性子,不会做一点家务。

于是,家务事便基本上由她负责了,好在三个姑娘事情并不多,家也不大,倒也轻松。

唯一让她不高兴的,就是随着歌飞飞名气越来越大,每天找上门求神医看病的人太多,一拨一拨的,她应付得都有些烦了。

尤其是最近歌飞飞接了个病人,每天晚上那个病人准时过来让她催眠,屋子又小,多两个人就显得很挤了,还要每天对他们笑脸相迎,实在不是件让她舒心的事。

当然,对于付银子的主顾,她不能当面给脸色,但对别的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这天午后她正歪在**眯觉,外面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有人在高呼:

“请问神医在家吗?神医大人,我们求您行行好,接见我们一下行吗?”

橘子将被子兜头蒙下来,听不见心不烦,心想只要不应声,外面的人叫一会自会离开。

谁知平时这招有用,今天却遇到了一个特别执着的。

外面那人一定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而院子太大,以至于屋里的人听不见,便将门擂得山响,提高了声音大声叫唤:

“神医,神医!你在家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神医,你行行好,开开门呐!”

声音惊动了左右邻居,纷纷出来问究竟,见状也帮着敲门。

这下子橘子假装不下去了,她只好从**爬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裳,揉着双眼去开门了。

“你们是要找我家小姐吗?她现在不在家,有什么事等她公休了再来吧。”

打开门,打量了门外求医的三人,是一对中年夫妻抱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橘子不会医病,对此也无能为力,便让他们过几天再来,返身就要关门回屋。

可是那个当爹的跟在她的身后,趁她不注意,抱着孩子闪身就进了院子,然后四下打量一眼,便往屋里闯。

橘子拦都没拦住,看他人高马大的,也不敢真和他怼起来,只好咬着牙让这一家三口进了堂屋。

“姑娘,神医原来是真的不在家啊,这可怎么办?急死我了!”

男人将各个屋看了一遍,除了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外,确实没有看到一个看着像神医的人在,便在堂屋里不停地打着转,嘴里不停地问:

“姑娘,神医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去哪里了?是不是给人看病去了?她今天会回来吗?她不会出远门不回来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儿子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儿啊,都是爹害了你!”

橘子被他念叨得心烦,耐着性子安抚他:

“大叔,您别急,我家小姐没出远门也没有被人请去诊病,她去衙门当差去了,她也不是神医,只是偶尔医好了一个疯子而已,您儿子如果真有病还是赶紧去找真正的大夫要紧,切莫在我们这里耽误了时间延误了病情。”

“我儿子就是一般的大夫都看不好,我才找来的,听说神医专治疑难病症,别的大夫医不好的绝症,到了神医手上立马就起死回生了,不管怎样,这是我们最后一线希望,我一定要等到神医,对了,神医在哪个衙门当差?我们亲自上衙门找去。”

橘子忍不住抬眼望了望屋顶。

看来,她家小姐的名声真的是传得很神奇了。

只是医好了一个疯子而已,就被人传成了包治百病还能让人起医回生的神医。

经不住这一对夫妻的百般哀求,橘子便将歌飞飞在京兆府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两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儿子赶紧走了。

在离此不远的京兆府里,歌飞飞正在翻阅着一批文件,是胡大人让她看的,想考考她的判断与分析能力。

她正看得专注时,忽然一只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一下子盖在了她正在看的文卷上。

她疑惑地抬起头,当看清眼前的人时,不由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