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歌飞飞有事没事,只要房间里没有外人,她便专心致志地钻研那本绢册上的咒由术秘法。

虽然一开始看不太懂,可越是这样,越是激起她的好胜心,她简直是全身心投入到了钻研当中,渐渐地,便看出了门道,进而慢慢照着上面所说的步骤练习起来。

可惜,她如今是身在敌营,又是被人看管着,并不自由,还要时刻提防着有人突然进来发现她手中的绢册。

所以,她花了半天的工夫,将绢册上的秘法从头至尾全部默记了好几遍,直到这上面的内容准确无误地印在脑海里,任凭时间流逝任凭岁月侵蚀甚至哪怕是失忆或者脑子受损,都再也不会将它忘记后,她才果断地将这本绢册给毁了。

所谓的毁,也费了她一些心思。

为了防止她逃跑,更为了防止她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物件来要胁或者进行破坏,风霸命人将这间屋子里所有可能会被歌飞飞利用的东西都给收走了。

床是软木的,桌椅是圆形的,花瓶香炉等可当做利器的也统统搬走,防止她自杀。

房间里没有灯笼,没有台烛,为了防止她点火自焚,照明的竟然是一小颗黑曜石,虽然这颗黑曜石很小很小很小一颗,只能勉强给屋子里布下一层淡淡的清辉,但在这间屋子里照明足够用了。

所以,没有利器、没有明火的情况下,想要销毁一本绢册谈何容易!

最后,歌飞飞想出的办法,就是将这本绢册一点一点咬碎,然后吞进了肚子里。

只有这样,她才放心这本秘笈不会被发现。

也从这一天起,她每天除了三餐的吃喝拉撒和睡觉外,但是端端正正地坐**,闭目养神,实则是在心里默诵着早已牢记的内容,一遍遍在心里演练着。

菊香和侍卫们每次送吃食进来或者进来察看她的状况的时候,看到的基本上就是这一幕。

他们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从这个女人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只是提高了了警惕,牢牢地盯着她,不让这个狡诈的女人弄出幺蛾子来。

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也特么对她的练习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让她迟迟达不到理想的状态。

好在她有韧性,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三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

她就不信了,只要她有恒心有毅力,会学不成秘笈上的高深咒由术!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约又过去了十来天或者半个月,这段日子歌飞飞潜心练习秘笈,丝毫没有体察到外面整个宅子里的气氛。

此时的将军府上,从上到下被一种焦躁的情绪感染着,似乎有一种低气压压得府里上下人人自危,大家噤若寒蝉,连走路说话都不敢用力呼吸,似乎生怕惹怒到什么。

将军府的议事厅里,霑必胜正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位白衣男人身前,低着头,懊恼地小声道:

“是我太没用了,这场明显一边倒的战事,居然拖了将近一个月,也没能将一座小小的澧兰镇拿下

,请大人责罚必胜吧。”

白衣男人脸上戴着一张笑弥佛的面具,他的身形颀长,身姿妖娆,但却周身透着一股冰寒的气息,让距离他三尺以内的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与凛冽的寒意,从而对他心生畏惧,不敢造次。

这名戴着面具的白衣人正是万缕楼的幕后主子风霸。

只见他曲起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发出“嗒嗒哄嗒”的声响,叩得霑必胜的心一上一下,忐忑不已,头也垂得更低了。

良久,风霸才轻掀嘴皮,冰冰凉凉地说道:

“唔,此事确实你的责任不小!与乌月国的联军共计二十五万士兵之众,居然打了这么久,也没有将只有十万守城士兵的澧兰镇攻下,我要你何用?你自己说说看,你们一共损失了多少将士?嗯?”

霑必胜的身子轻微地一颤,随即勉强稳住,赶紧小心翼翼地回道:

“我……我们一共死伤五万将士,占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乌月国那边大约,大约也有三万的兵力减损……”

风霸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皱着眉头道:

“兵力减员两国合在一起就有八万之众,却没有伤到澧兰镇半根毫!真不知道你们这两边的将帅是如何当的!是吃屎的吗?!一个小小的澧兰镇打了近一个月都拿不下,你们还想打到南夜京城去?简直是叫人笑话!”

霑必胜唯唯喏喏,大气不敢出,一副乖乖挨训的模样。

风霸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对他颇为失望,顿了顿,又道:

“我不过回了趟京城,你们就将原本大好的局面变成了如今这般被动的样子,说出去,都让人替你丢人!说吧,联军损失有八万之巨,澧兰镇那边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目吧?”

霑必胜听到主子这么一问,头垂得更低了,整个身子几乎快要躬到了地面。

“主子,南夜的军队的实际伤亡情况,我们,我们不甚清楚,只能大致推测,大约总共三万不到的样子。”

“什么?他们才损失三万?这怎么可能?!”风霸倏地从椅子上立起来,目光犀利地瞪着身前的手下,一脸不可置信,“这个数字是如何得出来的?你可不要告诉我,南夜千浔只用了屈屈不到三万人便让你和萨满都损失了八万精良的将士!”

霑必胜很不想承认这个现实,可当着主子的面,他又不敢撒谎,更不敢隐瞒,他知道撒谎和隐瞒的下场是什么,那绝对的是会让人生不如死的。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道:

“这个数字是从澧兰镇的守城将士的巡逻力度推测出来的,按照他们巡逻的次数与每次的人数,换算出目前仍具有战斗力的将士大约有九万人左右,如此便倒推出减员三万。”

风霸眸子一寒,眉毛一竖,便要发火,霑必胜一看主子这个样子,顿时吓白了脸,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正在他提心吊胆之际,风霸的眸子一转,一瞬间便将怒火给生生压了下去,只见他疲惫地挥了挥手,说:

“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等挥退了霑必胜,风霸往后一跌,整个人跌坐在了椅子深处,神情萧索,陷入了深思当中。

第二日,歌飞飞一大早,歌飞飞正在房中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心里默念着脑子里记下的口诀,忽然听得门外侍卫立定的声音,似乎在小声向人敬着礼。

她立即意识到可能是风霸来了,便收敛起心神,假装毫不知情地继续优雅地喝着粥,不一会,一道声音响起,果然是风霸。

“这段日子在这里过得如何?”

歌飞飞假装吃惊地转头向他看去,好半晌才淡淡回道:

“托你的福,我有吃有喝,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十足十的过着米虫的生活,还不赖。”

风霸先是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朝桌上她吃了一半的早餐看了一眼,道:

“唔,听你这语气,似乎在埋怨我禁/锢了你,也罢,今天我便带你出门去转转,权当是给你放放风。”

说罢,不等歌飞飞反应,他拍了拍手,菊香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见过风霸,然后在他的命令下,走到歌飞飞身边,面无表情地道:

“请。”

歌飞飞虽不明所以,不知道风霸这次突然出现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来他绝对不会存着好心真的给她放风,但既然能出去,也是好事,总比呆在这间屋子里被困着强。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调羹,理了理衣裳和发鬓,从容起身,率先向门外走去,菊香赶紧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似乎生怕她跑掉了。

等出了房间,走出中庭,来到院外,只见一张堪称华丽的马车停在外面,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长和宽,足可以坐五、六人,里面布置得也相当舒适豪华。

风霸和歌飞飞进了马车,菊香则坐在车夫旁边,一行四人,便这样驶离了这座将军府。

这次,歌飞飞的穴道依然没有被点,她有着完全的自由,风霸似乎很有足够的信心,不担心她跳车,也不担心她逃跑,更不担心她出声呼救。

也是,这里是燕归镇,是天旭的边镇,是他的地盘,歌飞飞再折腾,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况且,他深信,她再狡猾,他也能制住她。

歌飞飞先是端坐在马车内,一刻钟后,她感觉马车似乎出了城,忍不住挑起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见走的是一条官道,前方便是崇山峻岭。

“去哪里放风?”她虽心里隐隐有答案,仍旧想要问个明白。

“到了你就知道了。”

风霸没有抬头,他靠坐在车壁上,头微垂,似乎在闭目养神,也似乎对歌飞飞挑帘向外望的行为概不知情。

“哦”了一声,歌飞飞乖巧地不再问,她放下窗帘,也学着风霸的样子,靠坐在车壁上,闭目养起神来。

趁着有时间赶紧休息,不然,等到了地儿,只怕没有她安神和歇息的时候了。

一场大仗正在前方等着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