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却不以为然地道:

“我虽然不知道主子您的规矩具体是什么,但我猜,左不过是惩罚的力度比较大罢了,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断手断脚直到处死,我说的对吗?”

风霸黑眸一瞪,还未发火,站在他身后的红衣却忍不住抢先开口替主子斥责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敢在主子面前大放厥词,言行不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菊香朝红衣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迎上风霸沉沉的视线,福了福身子,不紧不慢地回道:

“请主子息怒,菊香既然敢离开澧兰镇前来见您,自然是有备而来,而且,菊香有把握,您肯定不会怪责于我,并且也不会赶菊香走。”

“哦,是吗?”风霸眯起眼睛,缓缓地打量着站在五尺外那个异常镇定的女人,思忖着她话里的种种可能。

菊香微微一笑,提起裙摆再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红衣瞪了她两眼,她才在距离风霸一步之外停了下来。

随即,只见她左手一翻,徐徐地将手伸到了风霸面前。

她的掌心里躺着一物,是枚玉佩,由于她的手掌呈半握状态,遮挡了玉佩的形状,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玉佩上阴刻的一个字,却让风霸的双目睁大了。

他和红衣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长臂一伸,便将那枚玉佩取了过来,拿在了他的手里,仔细端详起来。

菊香在风霸研究地打量着她的那枚玉佩时,突然出声道:

“霸主,此地不宜久留,请霸主速速带人撤离。”

“哦,为什么?”风霸抬起眼,正色问道。

“因为,南夜千浔马上就会带着人赶过来。三日前,我带着多福嫂离开澧兰镇时,在都护府门前偶遇南夜千浔和他的手下们,看他们的行装,大约是准备赶路,所以我猜测,主子在月隐城的秘密住所,有可能被那几个研药的人给透露了出去,想来,以南夜千浔的聪明,要找到这里来,并非难事,请霸主早做准备为好。”

*

歌飞飞躺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隐约听得外面有动静,似乎有脚步声、说话声,甚至还有马儿的嘶鸣声。

这些声音很轻,并不大,如果放在平时或者大白天,肯定会忽略,但此刻在静夜里,却还是有些突兀,尽管这些声音一听起来便可知道是被人为地压抑着,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声音形成噪音,但还是让她听到了。

她睁开眼睛,有些不解,正想着要不要爬到窗户边偷偷瞧瞧动静之时,她的房门突然被推开,红衣带着人匆匆走了进来。

“将她抱下去,要快,别耽误时间,小心主子发怒。”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赶紧走到床前,闷声掀开歌飞飞身上的被子,双手抄到她的身下,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歌飞飞假装刚刚被他们惊醒的模样,揉着眼睛,瞥了一眼房外,睡眼惺忪地问道:

“嗯?你们

这是干什么?这后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家丁没理她,只是转身快步朝屋外走,红衣也没理她,在屋内转了一圈,又在**抖了抖被子和枕头,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东西,随即跟在了他们身后。

“喂,红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呢,不会是想趁夜转移吧?”

歌飞飞契而不舍地追问,她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外面此时比平时亮多了,许多的灯笼排成排蛇形照亮了府内的道路,那是家丁们提着灯笼在做着准备。

此刻的她双眸大睁,终于将云府看了个大概,可当她瞧见府道上一字排开的马车时,她的心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风霸要带着她离开这里了!

果然,当她的疑惑一说出,红衣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嗯,不错,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影响你的判断力,这份聪明劲,确实少有。”

真要转移?而且还是在后半夜,看这匆忙劲,大概与子夜时分红衣被匆匆叫走有关了。

是来人带来了什么坏消息,比如南夜千浔找过来了?或者有其他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了?

歌飞飞理所当然“好奇”地问道:

“我们去哪?”

对于这个问题,红衣只是微微哼了声,不予置答。

歌飞飞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答案来,便也住了口,只是拿一双眼睛四下里张望着,默默地将马车的数量、随行的家丁与侍卫等等记在脑海里。

府道上一共停了七张马车,她和红衣上了第二张,这张马车里有个较宽的座塌,倒是比较适合她这个“残疾人”半躺着。

红衣命家丁将她放在座塌上之后,顺手就点了她的哑穴,好在她没有进一步封了她的上肢的穴道,所以她的双手还是活动自如的。

歌飞飞恼怒地瞪了红衣一眼,翻个白眼以示不满,然后半倚在车壁上,顺手抄起窗帘往外看。

不料,红衣的手马上伸了过来,一掌拍开她的素手,迅速拉拢窗帘,小声警告道:

“不许朝外看!否则我封了你全身的穴道,让你动弹不得!”

“不看就不看嘛,谁叫你先前又不提醒一声,真是的。”

歌飞飞嘟囔了两句,收回目光,闭目养起神来。

红衣的动作虽快,但刚才她朝窗外的那一瞥,还是让她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多福嫂!多福嫂正从斜对面走来,准备上第一辆马车。她的出现,让歌飞飞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肯定是和歌山小寨子那里出事了,她逃了回来,这才促使风霸连夜转移的。

看来,柳千陌和孩子们应该是安全了,不管是和老族长歌玉孚联系上了还是与南夜千浔联络上了,总之是揭穿了玉清联合风霸做着见不得人勾当之事。

想必小寨子里的种植英雄花研制新型毒药的工作,就此终结了。

嗯,这倒是件好事,而且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多福嫂的突然出现,风霸的半夜撤离,恰恰好说明了一件

事,南夜千浔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便豁然高兴起来,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她与南夜千浔久别重逢的那一幕。

这种高兴她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藏在心里,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瞌睡。

不过,短暂的高兴之后,她又想起了与多福嫂走在一起的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身形窈窕,面目清秀,不过中人之姿,她原本没将她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风霸的某个手下或者某个暖床的丫头之类。

可是,就在红衣将窗帘放下之际,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姑娘似乎也发现了她的注视,抬眼向她看来。

只这一眼,却让她感觉到了奇怪。

那个姑娘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探询、某种深思、某种揣测,以及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内。

究竟这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是什么,歌飞飞一时猜不透,但这一眼,却让她感觉仿佛在哪里看见过。

闭着眼睛半躺在马车上,她想了一会,想不出来,随着马车的开行所带来的轻微摇晃,她便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然是置身于一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着的门的密室内。

这个房间密不透风,空气里带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还混着一股子泥土味。

歌飞飞耸了耸鼻子,猜测着这儿应该又是一座地下密室吧。

屋子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便再无它物,甚至连个柜笼都没有。

不过,陈设虽简陋,但这三样家俱倒是都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这种木材放在这潮湿阴暗的地下,倒是十分的合适,最起码不易腐朽,而且这些简单的家俱,做工相当精美,雕花漆彩,令人炫目,简直叹为观止。

这个风霸,还真是有钱呢!一个给她这个犯人睡的屋子,都用的上等金丝楠木,那要是他和他的那些爪牙们住的地方,岂不得媲美皇宫了?

风霸,究竟是谁?

看他既有钱又会享受,还有着别具一格的野心,雄心勃勃地想要研发新药,想来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

现在,她只希望南夜千浔能早日出现,将她找到,并一举摧毁风霸的老巢和秘密基地,不让他有兴风作妖的危乱天下的那一天。

就在歌飞飞躺在这间密室的窄**,胡思乱想打发着被囚/禁的日子的时候,南夜千浔率领他的十三名手下赶到了月隐城,找到了早已人去楼空的云府。

在那个又聋又哑的下人身上问不出任何线索,只能根据邻居们的只言片语以及云府里仍旧残留着的杂乱的马蹄印、车轮的痕迹和屋子里匆匆收拾过的乱象来判断,风霸这一次离开得特别匆忙。

那些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痕迹和印迹,足以说明,就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天的晚上,风霸才带着全部的手下和歌飞飞匆匆撤离。

他立即将所有的手下派出去,循着云府里马车和马蹄的印迹,去追踪他们一干人等的行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