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太初闭了闭眼,让自己先适应适应这天摇地动的颤栗,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已经全然发生了改变,那些花海呀、草地呀、弯曲的小溪流呀,统统消失不见。

他又抬朝天上看,发现看了多日的那一成不变的蓝天白云也没了,此时月夜当空,星子闪烁,夜风徐徐吹来,真实得不得了!

他的心里一喜,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是困住他的阵法发生了改变,确切地说,是阵法被破解了?所以才出现真实的时空?

忽然,他的眼角瞥到,远处有个着白袍的男人一闪而过,仿佛一阵轻风般,拐过一座山头,便消失了身影。

不过,以他的目力,这短短的一瞥,还是让他看清了,那个白袍男人腋下夹着一个着粉色裙裳的女子。

看衣裳颜色,女子应该很年轻,她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部分垂到了地面,一只胳膊似乎还抓着男人的腰,另一只胳膊无力地垂在地上。

可惜,白袍男人只是一个侧影,没有看见他的脸,而他腋下的姑娘也只有一个背影,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

南夜太初一跃而起,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两步,又募地停下了脚步。

这两人是谁,他一点都不知道,就这么贸然追上去,似乎不太好,不如趁这个阵法消失了的时候,趁机进去和歌山,寻找传说中的洗尘泉,若能找到神木,削两根枝条带回去给他的皇后,才是正理。

大家听完南夜太初的经过,柳千陌和南夜千浔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惊呼道:

“那是风霸和飞儿!飞儿没死!她被风霸给劫走了!你(父皇)为什么不拦下他们?”

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歌飞飞没死,这就好,知道她还活着,他们就放心了!

可转而,大家的脸色又有些沉重起来,毕竟,他们连风霸是谁、住在哪里、是做什么的,一无所知,这要让他们如何找到他然后将歌飞飞解救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风霸是谁?飞儿,又是谁?”南夜太初一脸莫名其妙,但感觉到事态严重的他正色问道。

“太初,飞儿是我们的儿媳妇,也就是千浔这小子的王妃,她是和歌族人,至于风霸,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柳千陌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南夜太初所不知道的前情一一告诉给了他听。

南夜太初顿时有些懊恼,他一拳击向湖面,激起层层水花,严肃地说道:

“这么说来,我刚才错过了救下千浔王妃的机会了!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嗯,这事不怪你,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但愿还追得上!”

柳千陌与南夜太初携手,便要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

南夜千浔却停下了脚步,在大家的注目下,他撕下玉清身上的一角衣袍,匆匆写下了一行字,大意是玉清勾结外人在和歌山某处私种英雄花,歌飞飞因此而

被风霸抓走,具体详情详询和震天云云。

然后将这角衣袍甩在和震天身上,冷声说道:

“如果你不照实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给你们的族长,余下的解药休想我会给你!一个月之内你若不服下另一半解药,蚁噬针的毒性依旧会要了你的命,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他一转身,从夜小武手中接过小阿花,将她抱在怀里,大声道:

“走!还请父皇带路。”

于是,南夜太初带着柳千陌,无忧婆婆带上夜小武,一行六人展开轻功,鱼贯飞出洗尘泉,向着风霸消失的那座山头赶了过去。

这一赶路,一直追了三天三夜,大家几乎连停下来睡一觉的时间都觉得奢侈,除了必要的生火吃饭的时间,全都用在追赶风霸的踪迹上了。

好在南夜太初、千浔和无忧婆婆功夫高强,以他们的本事再追个几天几夜都不觉得累,而柳千陌和孩子们有高手带着他们赶路,他们无需付出什么体力,也还能坚持下来。

只是,这三天来,他们依旧一无所获,连半点风霸和歌飞飞的踪迹也未寻到。

眼见着再过一日,便要走出这一片连绵的大山了,这天六人围坐在一处水塘边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的问题。

柳千陌撕了一条兔腿给小阿花,自己斯文地咬了一小口鱼肉,遗憾地说道:

“如果我们有追踪蝶就好了,靠着它找到飞儿应该不成问题。”

南夜千浔从身上摸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沉吟着道:

“母后,追踪蝶刚好孵化了一只小蝶,我带出来了,原本是用它来寻找你和父皇的下落的,还未来得及让它嗅飞儿的味道,再者飞儿又在湖水里泡了那么久,味道早已冲淡,这只小追踪蝶也派不上用场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在这大山里寻找还是出了大山在外面找?我们对风霸一无所知,也不晓得他会躲在什么地方,这天大地大,只怕不容易找到他。”

南夜千浔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嘴角微撇,沉声道:

“现在敌明我暗,我们这么无头苍蝇一般,委实比较被动,我想,既然风霸将飞儿掳走,而不是当场杀了她,就说明飞儿对风霸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他舍不得现在杀她,所以,飞儿的性命暂时应该无虞。”

况且,他的飞儿那么聪慧狡黠,又怎么会轻易让她自己的生命被一个敌人所终结呢。

对于飞儿的能力,南夜千浔莫名地有一种信任和肯定。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对歌飞飞也较为熟悉和了解的柳千陌,对儿子的话甚为赞同:

“嗯,千浔言之有理,飞儿确实是一个聪明机伶的姑娘。”

南夜太初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知子莫若父的他含笑问道:

“千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看你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南夜千浔点点头,拿出水囊优雅地喝了

一大口水,然后擦擦嘴角,说道:

“父皇,母后,先前我一直想要找出在燕归镇外火烧常郎中一家的凶手是谁,以及他们手中用来毒杀土狗的毒药从何而来,现在这个问题应该是指向风霸的身上了,是他和玉清勾结,派出手下躲在和歌山的某处偏僻小寨子里悄悄种植英雄花,并用英雄果来进行研制。

“从夜小武的讲述来看,飞儿当日给那四个做毒药研制的人朝廷了催眠,并下了遗忘令,趁机扰乱了他们的记忆,想来,这将干扰到他们的研制工作,这次风霸出现在和歌山,应当是亲自来督促毒药研制工作的,很显然,他应该一无所获……”

南夜太初脸上露出欣喜赞赏的笑容,接着儿子的话说道:

“我知道了,千浔你的意思是说,顺着这条线索追踪下去,就一定能追踪到风霸是吧?既然如此,那我们返回和歌山,直接找到那处寨子就是了。”

南夜千浔摇了摇头,“不急,洗尘泉发生那么大的动静,飞儿的养父应该早已得到消息,我们离开后他应该赶到了那里,和震天为了保命肯定会如实相告,老族长如果聪明的话,应该会直接来联系我们的。”

他分析得极有道理,老族长歌玉孚在睡梦中确实被洗尘泉方向传来的异动所惊醒,他顾不上身体不适,立即让下人推着轮椅将他带到了洗尘泉,看到了湖边已死去多时的玉清和苟延残喘的和震天,以及他身上的那一角衣袍。

不待歌玉孚逼问出了何事,和震天早就哭丧着脸,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话有侧重点,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有些话他一句带过,有些话则以他不清楚为由推给了玉清。

但大体上在洗尘泉发生了什么事情,歌玉孚是清楚知道了。

于是,震怒的他差点一掌将和震天给劈了,要不是下人拦得快,和震天便跟随他的玉清少爷去见了阎王。

歌玉孚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亲自将洗尘泉外围的阵法复原,又命令和震天拖着玉清的尸身,跟在他的身后,回了寨子。

原本他是想将玉清的罪行告知全和歌族人,然后对他进行审判,但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命自己的心腹手下将玉清的尸身悄悄扔到野熊岭去喂了猛兽,然后亲自手书一封亲笔信,派人送到了澧兰镇的夜魁手中。

歌玉孚并没有贸然去将多福嫂他们抓起来。

一来他现在体力不济,对方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二来他对风霸的势力一无所知,所以不敢轻易下手,只能假装不知,等联系上夜魁和南夜千浔之后,再做打算。

不得不说,歌玉孚的考虑是正确的,自从多福嫂的人被歌飞飞给设计杀死了之后,风霸再派来的几个人,个个都比多福嫂要强,如今的那个小寨子里,多福嫂已然不是小头头了,她已经沦为一个跑前跑后打杂的手下。

以歌玉孚和族人的能力,要对付这一群已经被玉清引狼入室的外人,显然远远不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