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

歌飞飞露出惊诧的表情,声音里难掩诧异与好奇,但更多的是兴奋。

简直是太出人意外了!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不得不说,这帮匪徒们简直是天才!

老大夫嘴角露出一抹自豪与得意,同时又带着一丝嘲讽,撇了撇嘴,他淡淡地说道:

“唔,没想到你真的如传言中那般聪明,不错,正如你想的那样,我们此刻正行驶在芷水河的河底。”

原来真的是在河底!

她刚才确实是隐隐约约听到了水声,她刚开始以为哪里有地河或者哪儿有渗水的地方。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种猜测。

因为,她听到的水声不是从某一个地方发出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他们的马车一路都有,似乎在这条宽阔的地道外,是一片汪洋的大海或者大湖。

不过,她知道,从桃源镇到边关,听侍卫们说过,这一路并不临海,甚至连湖也没有。若是有湖,也要在深山里那些人迹罕到的地方,才有纯净的高原或者高山湖泊。

以他们两从桃源镇的地底走了不到二刻钟便来到这处宽阔的道路来看,他们绝不可能离桃源镇很远很远,二刻钟的时间,顶多走了四里左右的地,按道理来说,应该还在桃源镇的周围,离镇并不远。

既然排除掉了大海和湖泊,那么剩下来的唯一的一种可能,就只能是在大河底下了。

而经过桃源镇的唯一的一条大河,就是芷水河!

当“芷水河”这个答案闪现在歌飞飞脑海里的时候,很多问题似乎便有了答案。

比如,匪徒们是如何在非初一和十五的日子渡过芷水河来桃源镇的,比如他们是如何将自己购买的日用品和食物等大宗物品运输到对岸的。

歌飞飞甚至猜测,那天孩子们突然不见,然后隔了一段时间后又在对岸忽然留下线索,当时她就好奇,在众目睽睽之下,匪徒们是如何带着孩子们渡河的。

毕竟当时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狐尾荡那一片并不是适宜渡河的最佳时间。

这个问题曾经一直困扰着她和南夜千浔,如今看来,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在狐尾荡那儿,或许也有一条跟这儿一模一样的河底隧道!

对,肯定是这样!

歌飞飞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聪明才智。

现代人要想修建海底或河底隧道都困难重重,毕竟这里面涉及到的现代知识太多,没有足够的设计与高端的设备,要想在河底开挖隧道,还真不容易。

这个架空的古代是如何做到这一点,她不得而知,或许真有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所不了解的某些神秘之处。

她不由仔细回忆起从老大夫的东厢房进入地底迷宫后的种种细节来。

这次回头再去想,她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好几处地方,比如当时下到地面的楼梯虽然不是特别长,只有几十级,算来,也差不多离地面也有十来米了。

等那段阶梯走完,便是平道,但“平”道只是一个视觉错觉,她当时就觉得走路的时候重心有一点点往前倾,但这个前倾的程度很轻微,所以没有引起她的重视,还以为是自己因为中了毒导致身体虚弱才会有这种错觉的。

现在想来,那种重心前倾的感觉

不是错觉,恰恰说明地道始终是在慢慢向下延伸,它这是在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让地道离地面越来越远,向下面越走越深。

歌飞飞猜测,当他们从那道石墙后面进入这条宽阔的马车道的时候,应该到少已经是在地下二十多米深了。

二十多米,对于长江黄河那样的大河来说,可能只是一般的水深的深度,但如果古代的南夜国人对芷水河相当熟悉的话,他们完全知道这条河流的最深处在哪,最险处在哪,同样,它水深最浅、水流最缓的地方在哪,也会非常清楚。

这也就给他们在河底修建一条隧道创造了条件。

想来,他们头顶上的芷水河,在这个地方,也就十来米深吧?

歌飞飞不由感慨出声,“你们还真是了不起!居然无声无息修了这么一条河底隧道!太让人佩服了!”

老大夫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她接着好奇地问道:

“对了,你们干嘛费这么大力气修这么一条隧道?应该不会是为了在今天将我顺利带走这个原因,我挺好奇你们的初衷的,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老大夫给了她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依旧忽视她的问题,不予回答。

歌飞飞还待要旁敲侧击,就听得老大夫“吁”的一声叫唤,马车便停了下来,她四顾一看,这儿还是在地道里呀,前面依旧还有路,为什么停在半路间?

这次不待她问,老大夫扬起手中的长鞭,朝左侧的墙壁上甩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即有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

她吃惊地往马车后面看去,只见一墙厚重的石墙缓缓地从侧面滑出,不一会,便将这条河底隧道给从中截断了。

此刻,她再向后看去,除了石墙还是石墙,哪还有刚才走过的隧道的痕迹?

她正纳闷,难道匪徒们就靠这一招来阻挡南夜千浔前来追踪的脚步吗?那也太小看了堂堂的浔王爷了!

他的能力岂是一堵厚墙能阻挡得了的!

可是很快,歌飞飞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她小看了这帮匪徒们!

就在石墙阖严后,老大夫将马车往前赶了几米,然后又是长鞭一甩,机关开启,第二堵石墙又缓缓滑了出来,就在歌飞飞惊奇地看着它快要向另一侧合拢的时候,猛听得后方某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这响声似乎隔得很远,所以有些小,但“轰隆隆”的声音是不会错的,显示着发出这声音的地方一定正经历着什么重大的变故。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上的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仿佛整个河底的隧道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她正要问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暴雨导致某处河床塌了?

只见老大夫动作迅速地又驾着马车奔跑了起来,随着马车的驶离,第二道石墙门轰然关上,将身后隐隐传来的声响给完全拦在了后面的地底,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马车又向前跑了一会,终于在道路的尽头停了下来。

“下车,我们步行。”

老大夫简洁地一声命令,便扶着歌飞飞下了马车,然后在墙上某处按下机关。

这次没有石门被打开,而是从头顶某处开了一道窗口,一个藤编的厚实的藤筐垂了下来,他们俩坐进藤筐里,随着藤筐往上升。

歌飞飞一直在想

着刚才听到的那些有如爆炸的声响,猛地联想起之前老大夫说的“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使用这条地道”的话,她顿时恍然大悟。

“刚才,刚才那声音,是河底的隧道被炸毁的声音,对不对?你们将隧道两侧封住,又将隧道炸毁,让河水灌进隧道里,这样即便有人发现了这条地道,也无法通过它来追踪你们了,对不对?”

虽然是在问,但她的语气其实已经非常肯定了。

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敢于在南夜千浔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为什么敢在桃源镇这样一个小地方设下埋伏,为什么如此这般胸有成竹地将她和孩子们劫走。

原来,他们倚仗的,不过是镇上如同迷宫一般的地道,以及这条任谁也想不到芷水河河底隧道,然后在阶段性任务完成后,他们又毫不犹豫地亲手毁了这条隧道!

这帮期待,要心机有心机,要智谋有智谋,要策划有策划,要胆有胆,和普通的乌合之众的土匪,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前些天抓走她的那个山水月明堂和这帮人比,根本连提鞋都不配啊!

他们太厉害,太狡诈,做事果断狠辣,不计后果与成本,不可小觑,得想法子通知南夜千浔,千万不能贸然行事,必须对他们予以高度重视不可!

可是如今后面的暗道被毁,即便南夜千浔循着她留下的记号追来,了只能追到河的那一边,便再也无法前进,而自己又如何将自己的感受与提醒告诉给他呢?

歌飞飞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可着急也没办法,如今的她已然进入土匪们的地界,只能寄希望于南夜千浔的聪明才智,以及自己的灵机应变了。

“到了,浔王妃,请。”

老大夫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歌飞飞赶紧回神,趁着从藤筐里下来的工夫,悄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此刻的他们,已经身处一幢房屋内,并不是在外面暴雨如注的露天。

从屋内的摆设与房间的建材来看,应该不是在山洞里,看来,她和老大夫已经回到了地面上,原来从二十几米深的地下升上来是直接到了地面。

只是不知道这儿离芷水河有多远?是只在河边呢?还是已然在山里?她记得芷水河对面,越过一片河滩,以及零星的住户人家,便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的,这片山脉与狐尾荡对岸那里的高山是一体,呈南北走向。

收回目光,歌飞飞揉了揉腰和腿,又晃了晃手腕上的链子,说道:

“既然如今已经到了你们的地盘,我再也不可能原路回去,你是不是应该将链子解开,再替我解了这毒的好?要不然,我浑身没劲,也难以继续走更远的路哇。”

她在试探老大夫,想看他如何回答,以此判断匪徒们的老巢到底是不是就是这儿,或者不在这儿那会距离这里有多远。

不料,老大夫依旧谨慎得很,哪怕如今已经到了芷水河对岸他们的据点,他也不敢轻易放松对歌飞飞的提防。

“不急,浔王妃还请再耐心点,我们即将去往另一个地方,现在,我要将你的眼睛蒙上,请王妃再配合这最后一程吧。”

说罢,他从身上取出一块黑色的厚布,不是轻薄的丝绸,而是棉粗布不透光的那种,示意歌飞飞转过身去。

歌飞飞苦笑了笑,依言转过身,让他将自己的眼睛缚了。

(本章完)